第166章
田齊沒有臨死回憶過去的愛好,她喘著氣,省點力氣,免得最後時刻係統整出別的幺蛾子。
係統也沒有辜負田齊的預料,他還真留了後手。
“嗬嗬,何必貪生怕死。”田齊抓住了係統想要襲擊自己的小動作,她卸下他的攻擊,冷聲道:“我才打算和你同死,怎麽係統,你反悔了。”
“你的一片心意,怕是錯付了。”係統咬牙切齒。
“未必。”田齊掐住他的脖子,把整個虛體提起來,用力按進休眠器裏的實體中,她用了屬於石碑的能量,意味著把係統禁錮後,自己也不會再有生還的機會,
係統強烈掙紮,奈何都是強弩之末。
耗盡最後的力氣,田齊癱倒在地上。
休眠器即時停止,最後看了一眼墓穴的頂層,田齊閉上眼睛,爆炸發生的時候,她腦袋一片空白。
山體因為內部爆破震顫,隨即引發了一場雪崩。
玫瑰和瀝水趕來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們看著滾滾的白雪傾瀉而下。
“還能感覺到田齊嗎。”瀝水不死心的問。
玫瑰和蟲小雙雙搖頭,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爆炸的一瞬間,不但田齊感受不到,係統也是如此。
死了吧,是徹徹底底的死了。
不,說死不準確,她們都是死過的人:“徹底消失了。”玫瑰終於在複雜的心緒裏找到了一個恰當的形容詞:“蟲小你帶人留下來搜救,我和瀝水回去,還有白楊沒有解決。”
“你們打算做什麽,用紫外線燈給他打一個假冒偽劣的記號麽。”
那是自然,玫瑰在心裏回答了蟲小的問題。
係統消失了,會天下大亂嗎,想太多。
因為之前太佛係,幾個聯絡站都各自為政,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互通有無,不是還有田齊在麽。
雖然不見人,發號施令,調整關係的活都有人包攬了。
既然和過去一樣,就不會有人搗亂。
大家對於之前的對峙也權當沒發生過:“不知道是說她們健忘還是識時務。”蟲小譏諷,然後看向玫瑰:“我回去了。”
“回什麽,還有一個人你得想辦法處理。”玫瑰的意思是,之前想要用白楊造勢的使者,被她們無情打壓後,偃旗息鼓了,但是白楊還沒處理:“我沒空搭理這個人,但是我們得有個人一直追著田齊才能證明她活著。”
“蟲小,這件事交給你,隔三差五逗一逗白楊,讓他炸毛,起義,鬧點動靜出來,不然使者就真成一潭死水了。”
蟲小興趣缺缺,提不起勁:“你找別人去做,我寧願回去養寵物。”
“別廢話,別人去要弄出別的幺蛾子,大家都得倒黴,正是粉飾太平的時候,你多少幫點忙。”瀝水道。
玫瑰和瀝水站一邊,她們現在算是兩個人分擔工作:“你想太平的過日子,就不要讓人戳穿謊言,群龍無首容易出什麽事,你自己心裏也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被弄煩的蟲小草草應下。
夜裏。
白楊把外套領子立起來擋住臉頰上的印記,他如同古代被刺麵的囚犯,走到哪裏都會被認出來。
即使還有一部分闖入者願意跟隨自己,但也注定白楊將來會成為過街老鼠,隻能藏在地下。
而現在這具身體,雖然比使者的好用,耐不住見不得光,裹得密不透風也不能在白日出行,他簡直和下水道的老鼠一樣。
“你的電報。”早上屬下送來一份電報。
上麵寫著一句最熟悉嘲諷自己的話:陰溝裏的老鼠,還渴望什麽陽光。
不用想肯定是田齊的手筆,她突如其來的想法,最是惡心人:“今晚,我們就去見一見玫瑰,如果不打出我們的底線和威風,還有什麽機會立足。”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打口水戰,畢竟現在兄弟們都還沒休整好。”屬下說道。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白楊認真想一想,覺得有點道理:“那好,你們就想好措辭,發一封電報回去。”
“麵子不能丟,我晚上出去走走。”日夜顛倒對於白楊來說十分痛苦,他想自由的在陽光下呼吸,但是做不到,隻能和吸血鬼一般晝伏夜出。
此次,他的目的地是一家酒吧,酒吧是個好地方,它們和他一樣晝伏夜行,聚集了所有喜歡入夜後狂歡的人。
“歡迎,今天有新來的毛子酒。”吧台前麵坐滿了人。
酒保一瓶一瓶的把酒水往外送,他給了錢,要了兩瓶威士忌,酒吧的台柱子是一個金發的洋女人,舞池裏有伴舞的舞小姐。
“先生,你好久沒來了。”舞小姐湊過來,她們有些很主動,為了一天的營收。
穿著婀娜的旗袍,開衩到了大腿上。
白楊對她們沒什麽興趣,不過他想要一個聽自己說話的樹洞,於是請舞小姐出台,他很大方,隻是陪著安靜聽就能賺錢。
所以,他成了酒吧舞小姐都喜歡的客人。
“我有事懷疑一件事,那個女人,對我最大的惡意,就是讓我活在這個世上,在她掌控的範圍裏,像一隻被豢養的寵物,還自以為海闊天空。”白楊抽出一根煙,舞小姐給他劃火柴。
煙點燃來,他抽兩口又繼續說:“她總是能贏,想不通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運氣的家夥。”
“先生,可以點蛋糕麽。”舞小姐沒有吃飯,他們坐在西餐廳裏,咖啡和茶是喝不飽肚子的。
客人很大方,直接叫來了侍者,按著順序上餐點,她以前都沒機會遇到隻要陪著說話的男客人。
她做舞小姐也有兩年多,什麽樣的客人都見過。
其實這位客人不太好接近,最漂亮的姐妹上去搭話,他隻顧著喝酒,舞小姐那天沒有收入,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去,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安靜的坐在他手邊五分鍾。
然後,客人要她出台,以為去得是旅館,結果是西餐廳,舞小姐發現客人隻是需要一個人安靜的聽他說話。
錢一分不少。
舞小姐摸清楚他的心思後,愈發的願意和這個男客人出去,她吃著牛排,而男客人似乎在沉思。
他不知道是那家的有錢少爺,大概家裏是女人做主,所以鬱鬱不得誌。
“我一直猜不透她,如果說我希望親手了結她,這個是實話,但是真聽到她可能真的不在了,我又覺得很孤獨。”
“她到底是死了好,還是沒死的好。”
“如果不夠,你可以再吃一塊。”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男客人,突然對舞小姐說:“你想吃什麽自己點。”
“好。”舞小姐心頭一暖,他確實是個好的客人。
隻是,他會一直沉溺在另一個女人的掌控裏,一副心思都交給了那個把他逼成今天這幅神神叨叨模樣的對手。
舞小姐一直陪著客人到餐廳打烊,她不但吃飽還得了二十塊錢。
回到姐妹們一去租的屋子,她還把吃不完的蛋糕帶回去分,姐妹很羨慕她:“出手確實大方,你好不容易遇到這種客人,想辦法上岸吧。”
“對啊,去做個小妾,也好過當舞女。”
“你們懂什麽,要是以後被丟了,還要回來當舞女,不如現在撈錢,然後跑遠點的鄉下過日子。”
“妹子,我也不是看不得你好,就說風涼話,你自己也是被男人逼著做舞女還債的,那個死鬼現在不知所蹤,你就被扣在舞廳給老板抵債,要是有機會逃出這裏當然好,可是也得自己留個心眼。”年紀較大的舞女提醒。
風月場上哪有什麽真心可言,她們更加不是好人家的女兒,那些個男人放著清白人家不要,會跑來跟她們混一起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舞小姐自己也知道,隻是好日子誰都不舍得:“我心裏清楚的,現在能攢錢了,等還完債我就走。”
“也不想和這個客人怎麽樣,人家心也不會放我身上。”
舞女欠了舞廳老板七百大洋,她長這麽大,十塊大洋都沒見過,現在還了一百二十塊大洋,還沒算利息。
所以她希望男客人能多留一段時間,讓自己能賺點錢,把債還上去。
但是,男客人突然有一段時間不來了,舞女心裏有點不安。
當姐妹又看到客人的時候,馬上過來通知她。
“今天很特別,她發了一封電報諷刺我。”抽煙的客人,皺著眉,眼底不見煩惱,反而有種好勇鬥狠的亮色:“難得啊,她現在也開始耍嘴皮子功夫。”
“看來是傷的不輕,不然怎麽會不出麵。”
“我覺得,我也變了,竟然也同意他們這樣窩囊的回擊,你說她是不是又開始琢磨辦法讓我難看?”
“不,我覺得她就是想刺激我,看我笑話。”男客人不需要她做任何回應,他一直自問自答。
隻要自己在對麵發出吃飯的聲音,給他續杯,或者點煙。
舞小姐吃飽了自己的那份西餐,送走男客人的時候,感覺有點安心,她沒想到,男客人剛走,一個同樣西裝革履男人突然坐到對麵。
作為舞廳出來的女子,以為是客人看上她。
於是笑道:“先生,我今天已經出過台了。”
男人長得很好看,比畫報上的明星還漂亮,他從口袋裏掏出兩枚大洋來,放在了舞女的咖啡杯旁:“我隻想知道剛才那個人說了什麽。”
“先生,剛才的客人是我的衣食父母,我若是說了,以後就沒有收入了。”舞女不是不想要錢,但是她分的清楚一些事情。
“你不能說,那就點頭搖頭好了。”男人不在意,他繼續問:“你的客人是不是經常說起一個女人。”
舞女點頭。
“他很在那個女人。”
又點頭,確實非常在意。
“那個女人最近有沒有聯係過他。”
“有。”舞女開口了,她看到漂亮男人欣喜的表情,好看得讓她忘記了承諾,男人從椅子上起身,快步離開了餐廳。
此後,舞小姐就有了兩份收入。
一份不需要說話,一份隻需要回答是和不是。
她開始對兩個男人口中的女人感興趣,是怎樣的女子,能夠讓一個人恨之入骨,又讓另一個漂亮的男人愛得矢誌不渝。
是絕色佳人麽。
還是聰慧過人。
她慢慢從男客人口中勾勒女子的形狀,一個會開槍,差點把男客人置於死地的厲害角色,心思深沉,又不失活潑,偶爾發電報諷刺男客人,讓他抓破腦袋去想辦法反擊。
那個女人很喜歡槍,槍法很好,運氣更好。
男客人一直對女人的好運氣頗有微詞。
就算如此,舞小姐對那個女人的印象還是模糊的,她認定對方是一個絕色女子。
於是,這天,她又打破了沉默:“你愛的人很漂亮麽。”舞小姐問漂亮的男人。
男人表情一滯,旋即笑了,眼若燦陽:“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
原來是妻子。
他們怎麽夫妻分離的呢,男人一副好容貌,溫溫柔柔的一個人,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夫妻之間很多事外人都不明白。
舞小姐說了一聲抱歉,改了用詞:“你妻子很漂亮麽,比電影明星,台柱子都漂亮嗎。”
“為什麽要問這個。”男人問。
“我從來沒聽客人提過你妻子的容貌,所以好奇。”
“她不漂亮,隻是五官端正。”男人很誠實的說。
不漂亮,那就是聰慧過人了:“她肯定很聰明。”
“嗯,她確實很聰明。”
男人照樣留下兩塊大洋,然後離開了餐廳,為了不引起懷疑,舞小姐沒敢透露男人的事情,隻是偷偷攢錢,等打手來要賬的時候,她才一點點拿出來還。
直到有一天,她陪著其他客人出台,見到了那個漂亮男人被一男一女從包廂裏抬出來,渾身都是酒氣,人已經醉得糊塗了。
“他怎麽喝這麽多,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年輕的女人問,舞小姐認得女人,她是總巡捕房的玉姐,年紀不大,在霧城沒人敢不給幾分薄麵。
男人好像是修車廠的老板,聽說以前唱過戲,反正和玉姐是老相識。
“不知道又從什麽地方道聽途說,你不是派人跟著他嗎,怎麽還給喝成這樣。”修車廠老板道。
兩人把男子抬上車,開著車子揚長而去。
舞小姐問客人:“玉姐帶回去的是誰啊,麵子真大。”
“玉姐的親哥哥,聽說是妻子可能死了,瘋了好幾日呢,玉姐不得不派人盯著。”
妻子死了。
“不會吧,他是玉姐得哥哥,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舞小姐故意和客人攀談起別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