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田齊一直覺得石碑的行事作風簡單粗暴,火燒無窮林就是這種,一招把你逼上絕路的狠勁兒。


  搞得係統和田齊提前攤牌,所有使者都沒有準備好,除了田齊自己抓在手裏的聯絡站。


  好消息是親係統的也不多。


  中立派占了大多數。


  “我先回去,你們自己機靈點。”係統的棋子已經安插到霧城,大本營的人還沒做好決定,田齊和牛姐交代後,直接就來到了霧城自己的居所,作為石碑選的人,隨心所欲這點她十分受用。


  地下室清理過,所有家具都被搬走,剩下空蕩陰暗的地方,田齊站在一塊汙跡的前麵,垂目看著。


  自斷手腳,他們是在季子身體裏安了東西吧,逼得季子要用極端的手段求生,田齊走上一樓,藺卿稚上班了,家裏很安靜。她直接來到自己三樓的房間,桌椅板凳,還有床罩都一塵不染,田齊打開衣櫃,裏麵的衣服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她找了一套新的出來走進浴室。


  珩穆從外麵折返回家拿錢包,鑰匙擰開門鎖,三樓浴室裏的水聲就鑽入耳朵裏,他一下就拔出來槍,鎖好客廳的門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水聲在一半時停了,他緊張的繼續往上走。


  打開田齊臥室的門,他看到地上丟了一件衣服,珩穆清楚的記得田齊離開那天就穿了這件亞麻色的小背心。


  “田齊。”他試著對浴室喊了一聲。


  等裏麵回答:“什麽事的時候。”珩穆整個人都癱軟了,真的是她,不對,隻是聽到聲音沒有見到人,他不能高興太早,珩穆又打開手槍保險。


  “田齊,我很想你的。”他說。


  如果是真的田齊,不會柔聲細語,她會說的隻有一句話,有什麽好想的,珩穆沒聽到浴室裏的回答啊,隨著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他握著槍躲到了牆後,又問:“你想我了嗎,田齊。”


  浴室門拉開,一陣水氣蒸騰出來,香皂的味道十分濃鬱。


  女子裹著一身黑袍浴衣走出來,她頭上還包著毛巾,手背在身後,珩穆一下就看清楚人,歡喜的放下槍:“田齊,真的是你。”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珩穆一個箭步衝上去,張開手臂就死死纏著田齊,他埋首在她的脖頸間,嗅著好問的味道,滿足的喟歎:“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田齊剛洗幹淨自己,就有人貼上來,她嫌棄試著推開他,珩穆反而纏得更緊,幾乎整個人都掛在田齊身上。


  他嘟嚷:“不許推開我。”


  “鬆開,我還沒擦頭發。”田齊惡聲惡氣。


  “我去洗手,出來給你擦頭發。”珩穆突然鬆開人,身影一閃就進了浴室,田齊根本來不及反應,他人又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塊巨大的浴巾:“你坐到床上去,我給你擦頭發。”


  田齊瞟了他一眼,拖鞋上床,珩穆顛顛過來,湊到床邊讓她當靠墊依著。


  身前人的頭發又剪短了,田齊的發絲有點硬,剛洗完毛毛躁躁的,他一點點給擦幹,珩穆問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


  “你不去上班?”


  “我今天休息,剛才出去是買東西忘了拿錢夾。”珩穆說。


  田齊一直在打哈欠,珩穆和她說話,她也沒精神回答,他把頭發擦得七分幹,扶著人躺下去:“睡吧,兩個小時後我叫醒你。”


  田齊其實已經睡著了,她不眠不休的在碑文裏尋找破綻,整個人都是高度緊張狀態,大本營裏有她的人,不多,能休息的時間也是擠出來的,但眼皮合上之後,想要重新睜開,比任何事都難。


  她昏昏入睡,身邊的人寬衣解帶,鑽進被窩也沒空去管。


  田齊兩個小時後準時醒來,珩穆還沒有醒,有點時間沒有見,人瘦了一圈,病氣少了,眉心的細紋明顯,大概是工作壓力大,不停皺眉吧。


  “你晚上還回來嗎。”田齊換好衣服,珩穆也醒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她問。


  “看情況,告訴藺卿稚不用留晚飯了。”把槍裝好,她匆匆離開。


  珩穆恍然看著被麵,他以為自己日思夜想,夢裏等到人回來,直到關門聲想起,珩穆才炸一下跳下床去,知道田齊是真的回來了。


  他追不到人,沮喪的回到家裏,之後做每一件事都有點魂不守舍,珩穆搖搖頭,穿上衣服重新出去買菜。


  傍晚的時候,藺卿稚回來了,珩穆沒有隱瞞他,對方明顯的高興了一下,又跟著自己一起陷入苦悶裏。


  因為知道的不多,師傅更是嚴防死守,藺卿稚能探聽的消息少之又少,他們說話都會避開自己,說些什麽完全猜不到,但是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甚至可以說驚慌。


  今天師傅突然跟他說,提前回來。


  好像知道什麽,藺卿稚回到家,來不及高興,卻也沒見到人。


  “你做一鍋酸甜豬腳,留給她吃吧。”珩穆不會做飯,所以田齊交代的是藺卿稚不用給自己留晚飯吃,也就是說會回來,幾點不知道。


  藺卿稚心裏有事,煮好了豬腳一直在等她。


  中途珩穆回樓上休息,他在房間裏打瞌睡,驚醒的時候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半了,街麵上特別安靜。


  偶爾會有醉鬼路過嚷嚷的聲音,口齒不清的謾罵,藺卿稚臥房的門虛掩,風從客廳進來,吹散了困意。


  他把隔水熱著的豬腳拿出來,又往鍋裏加了一些涼水。


  “不用熱了,拿出來吧。”一個聲音自門外傳來,藺卿稚拿著水瓢的手抖了抖,水撒進了爐子裏,漬漬作響。


  田齊站在門外,交代一句後,人就不見了,他神色恍然的拉開廚房的門:“田齊。”藺卿稚小心的聲音溢出薄唇,清風都能吹散。


  “是我,怎麽了。”正要推開他房門的人頓住。


  “你回來了。”


  “嗯,不是你過生日嗎。”


  嗯。藺卿稚想要說話,卻因喉間劇烈顫抖失聲,聲音零零碎碎不成字句。


  隨後,他端著酸甜豬腳進屋,桌上已經白了一個蛋糕,不大,裝裱花邊,上麵寫了生日快樂幾個字。


  他眼睛看到蛋糕時,已經忍不住範潮。


  “生日快樂。”田齊把蛋糕給他,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紅雞蛋:“我讓人幫弄的,將就著吃吧。”


  “少堂主,你試試我做的。”


  “嗯,你先開蛋糕。”


  藺卿稚從來不過生辰,因為不需要過,他到底什麽時候生的,其實師傅都不知道,就把撿到人的日子當做了生辰。


  之所以突然想過。


  隻是想提醒少堂主,不能把他忘記。


  “試試看。”田齊把叉子給他,藺卿稚刮了一點奶油送到嘴裏,味道很好,他又挖來一塊,送到田齊嘴邊。


  田齊搖搖頭:“我吃豬腳,你吃蛋糕。”


  “我想和少堂主吃一塊。”他有點祈求的望著她,眼角微微發紅,盈盈有淚。


  田齊沒有拒絕,嚐了一口,她真不怎麽喜歡吃蛋糕,在她嚐了一口後,藺卿稚就著沾了她口水的叉子,把整塊蛋糕都吃完了。


  吃著酸甜豬腳的人,也風卷殘雲解決了兩塊大豬腳,此時已經半夜十二點半,田齊洗過手,準備上三樓休息。


  藺卿稚突然拉住她,低聲詢問:“少堂主,你喜歡我麽。”


  他們的手都剛粘過水,涼涼的,藺卿稚的眼神專注,眼裏除了她沒有別人,純粹的把田齊當做全世界,喜歡他麽,田齊很誠懇的回答:“不喜歡,藺卿稚,我沒有把你當做男人來喜歡,你是我的助手,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弟弟。”


  “不當弟弟可不可以。”


  “藺卿稚,你知道,如果兩個人要選一個留在我身邊,一直幫助我,我會選你,但是,如果你想要我把你當做一個男人來喜歡,我做不到。”


  “我喜歡一個人都不長久,甚至從來沒有為喜歡的人想過將來,我沒有這個習慣,我隻對朋友和親人有未來的規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田齊湊上去,主動伸手抱住了這個少年,不,過了今晚他就是一個青年小夥子了:“睡吧,我明天還有出去辦事,這段時間都沒辦法回來,上次說的話要記清楚了。”


  藺卿稚抬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肢:“真的不可以。”他不死心的再掙紮一次。


  隻是這一次田齊沒有回答,她走上樓休息,樓上卻傳來兩次關門聲,想來睡不著在等的不止藺卿稚一個。


  珩穆自然是聽到了田齊說的話,他急忙跟上去追問,門卻從裏麵反鎖了,她似乎沒有和自己解釋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有點拒絕解釋的意味。


  田齊一回到屋裏,直接就消失,來到牛姐的酒莊。


  蟲大和蟲小有了新發現,而且是不太好的。


  “我切了自己一根手指,你看。”蟲小伸出自己的手,傷口根本就沒有包紮,因為沒有再流血,愈合速度相當驚人:“你看我的手在快速複原。”


  “然後。”


  “我在自己體內注射了蠍毒。”蟲小說。


  蟲大幫忙解釋:“萃取不難,但是用量很難掌握。”


  田齊無語:“係統是腦子抽風了,別人被蜘蛛咬成蜘蛛人,他打算造蠍子人嗎。”


  蟲大不苟同,把紅蠍子拿了出來:“無窮林和不盡湖裏麵的毒物都能讓我們身體迅速恢複,但是也會引起器官損傷。”


  “適量,我知道,隻是無窮林裏已經沒有東西了,意味著係統手裏有能讓使者身軀迅速恢複的東西。”田齊擔心係統給休眠的使者換芯後,會采取過激的行為來對抗,她自己雖然有石碑助攻,耐不住人家血厚啊。


  喪屍一樣撲咬過來,在牛也得撕下一層皮。


  田齊想到和自己一樣隱秘起來的係統更加頭疼,白楊被放出來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個休眠中的使者被他藏匿在霧城的角落裏。


  或許已經有中間派的使者動搖。


  就在她有點拿不準主意的時候,蟲大又告訴了田齊一個消息:“如果同時注射水母和紅蠍子的毒素到身體裏麵,雖然會引起器官不可逆的損傷,但是有一點就是能迅速融合軀殼和意識,過程隻需要二十四小時,一般的使者沒辦法察覺到。”


  “所以,甄別工作,我們還不知道要怎麽安排。”


  “田齊,隻有你和係統能分清楚,其他人都到達不了你們的高度,都是多年同僚,如果對方沒有先下手,普通使者如我們這類,是沒辦法發覺的。”牛姐很擔心,因為她自己三個好友都在休眠,要是無法甄別,那麽自己被對方暗算的機率相當大。


  如果再挑撥一二,誤傷同僚就更沒辦法避免。


  牛姐的擔心,其實和其他使者的擔心一樣,他們進來都沒想過和前世一樣拚命,養老找個有趣的活兒罷了。


  至於係統紛爭,隻要不解雇人,一般都不想摻和。


  他們以前就是單打獨鬥出來的,集團作戰沒考慮過,同僚多年的感情,有些已經和親人一樣了,安安分分不好麽,非要這樣。


  有些人心裏難免對田齊有怨恨,她打破了他們粉飾太平的世界。


  所以中立派裏又分了好幾波人馬。


  “各懷心思啊,蟲小,你去把季子接過來,做得隱蔽一點。”田齊回去隻是和藺卿稚過了生日,然後去查看了另一個人——珩慶,季子在醫院,因為白楊的氣息引開了她,所以田齊原本打算去醫院的計劃中途改成去追白楊。


  自我感覺良好的白楊,主動和田齊在一片廢棄的村莊裏比劃了兩招。


  不得不說,他身手處於巔峰狀態。


  應付這樣的白楊,原來的田齊肯定吃力,不過她和係統劃等號後,打起來隻要想都能碾壓。


  就看有沒有必要一出手就秒殺。


  “田齊,我突然有點舍不得你死了。”白楊迎風而立,正如他的名字。


  田齊不跟他廢話,直接用子彈懟過去,砰砰砰,她演戲真是半點不心虛,裝弱也沒裝徹底,白楊巋然不動,子彈擦過他的鼻梁,留下三道印記。


  這是田齊的警告,廢話少的版本。


  白楊自顧自說:“我分享一個秘密給你,讓你也驚喜驚喜好不好。”


  “你廢話真多。”


  “沒辦法,看到你就忍不住滔滔不絕。”


  “說。”


  “我的身軀,並不隻是有一種用處。”說完,白楊在大笑中揚長而去。不隻有一種用處,那還有什麽用處,係統在背後又搞什麽了,還是說,白楊的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引開她的注意力呢。


  田齊現在特別想見到季子,蟲小快馬加鞭去請,來到病房,正好撞到季子手裏的水果刀不偏不倚得刺進師傅脖子上的大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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