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田齊安排藺卿稚先走,主要是她更信任他。


  他們來到村口,整個村子都被燒起來了。


  沒有呼救的聲音,除了火燃燒的劈啪生,裏麵完全沒有活人的氣息。


  田齊有點傷感,也有點不滿,因為她沒有功夫去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直接就動手了。


  和珩穆對比,珩穆雖然識文斷字,但是情商卻不高,放出去就是個麻煩,還不如不放。


  藺卿稚聽後,沉默一陣,才應下這件事,他放下手裏的水杯靜靜看著田齊,他知道那個是幻境,但還是忍不住沉淪其中,在夢裏他們相對而坐卻是最親密的夫妻。


  他們相擁而眠,做天底下最親密的事情。


  藺卿稚沒有嫉妒,隻是心酸,他到底配不上她的,能擁有一個夢就好了,不是麽。


  一場夢,讓藺卿稚明白一件事,就連自己內心深處都是這樣認定,隻有清清白白的出身才能配得上田齊。


  以前張牙舞爪的掙紮,說的氣話,都不足為信。


  因為,這是他自己認定的事情。


  田齊不知道藺卿稚心底在想什麽,現在她不會用新得到的力量去窺看別人,她隻要藺卿稚完成任務。


  “去吧,路上小心。”田齊伸手覆蓋在他手背上,用一種安慰人的語氣說:“然後和餘爺的人詢問一下霧城的情況,看能不能聯絡上老邢他們,總不能一直帶著珩穆到處亂逛。”


  “少堂主還是想讓珩穆走。”藺卿稚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是的,送他走。”


  藺卿稚點點頭,反握住田齊的手,指腹細細摩挲:“好,少堂主放心,我都會辦妥的。”


  去書坊鎮要準備的東西不多,藺卿稚收拾收拾,用過午飯就上路,他匆匆離去,讓珩穆心裏抑製不住的歡喜。


  在珩穆看來,這是難得的獨處機會。


  他要好好利用,留住田齊的人。


  下午兩人無事,珩穆便拉著田齊在屋裏胡鬧,田齊半推半就,他纏得更加厲害,一直鬧到晚上才肯罷休。


  “你吃錯藥了?”


  “你就當作是吧,田齊,抱抱我。”珩穆抓著人不放,非要田齊抱他,其實他整個人都黏在對方身上,隻不過她不曾動手摟住自己而已。


  珩穆噙著淚花,也不知道怎麽忽然就脆弱了起來,非要她開口,非要她行動。


  田齊被纏著煩了,本想推開人,隻是碰到他祈求的眼神,那千頭萬緒的無法言說的感覺湧上心頭,田齊勾起他的下巴,戲謔道:“你哭什麽,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你喜歡我麽。”他問。


  “不喜歡。”她回答。


  珩穆含淚的眼流過一絲狠勁,他翻身,二人對調了一個位置:“不喜歡你還和我睡,田齊你把我當什麽。”


  田齊望著他,如同一隻被傷害而發怒的兔子,許是他的模樣惹得人心裏起了一股暴虐的念頭,田齊伸手攔住他細白的脖子,把人壓下來,靠近珩穆的耳朵,輕聲告訴他自己此時此刻想的是什麽。


  而珩穆因為一句下流話,整個人又哭又笑,他藤纏樹一樣,用盡力氣,用盡整個靈魂去攀附,去讓田齊記得自己。


  在小鎮上的日子,珩穆是幸福的,他和田齊宛如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他們什麽都不用想,隻顧著尋歡作樂,重新上路的那天,珩穆對小鎮有了一種依依不舍的感覺。


  他幾次回頭,像在告別一場美夢。


  路上,田齊的態度又不冷不熱,珩穆也沒多想,畢竟少了一個人,總不能和小鎮上一樣沒心沒肺。


  兩人一路無事到了書坊鎮,住進電報局時,珩穆想到了他們在雪城的遭遇,不禁有點觸景傷情。


  “沒想到,會成今天這樣。”


  “我也沒想到。”田齊說。


  到了地方,有足夠的客房,田齊自然是要自己一個人休息的,不過左右客房住的是他們而已。


  田齊給係統發去電報,問他白楊的情況。


  係統:截肢,身體意外融合了。


  田齊:意外?

  係統:缺少麻醉藥,截肢前後很痛苦,白楊戰勝了痛苦。


  田齊:我希望你能繼續調查濃霧的事情,我覺得濃霧對白楊有利。


  係統:正在調查,切勿操之過急,你也不要耽於玩樂,樂不思蜀了。


  田齊知道係統不會放任她,所以才故意和珩穆在小鎮上耽誤時間,她本來就沒想送走珩穆,現在更加不會了。


  正好當個幌子用。


  她想到此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門就被人敲響了,珩穆在外麵說:“田齊,我給你帶了宵夜。”


  “我不吃宵夜。”她不假思索拒絕。


  “真的很好吃。”


  “我說了不吃的。”


  田齊沒有理會他,陰晴不定才是自己的最本色的東西,想要騙係統就要連她自己都要相信。


  隨心所欲好了。


  門外的人等了一陣才離開,過了一會兒,田齊正在擦手裏的槍,門又被人敲響了。


  “少堂主,我的槍卡住了,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是藺卿稚。


  田齊皺皺眉:“進來吧。”


  藺卿稚推門而入,手裏拿著一把槍,他走過來,田齊給重新拆卸上油:“怎麽會要一把生鏽的槍。”


  “我的槍,在路上掉河裏了,來電大哥就把這個給我,他說自己疏於保養,一把好槍就廢了。”


  “大概是許久不用,所以忘記了。”


  “嗯。”


  “少堂主,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田齊抬起頭:“什麽事。”


  “你為什麽不要我,珩穆能做的,我也可以。”這事兒藺卿稚想了很久,如果隻是男女之情,他雖然沒經曆過,但是不會做的比珩穆差的,為什麽少堂主帶自己在身邊這麽久,都不要他呢:“少堂主,我想聽實話。”


  田齊笑了,噗嗤一下,她沒想到藺卿稚坦白到這個程度,於是也不好隱瞞:“你在我眼裏還是個孩子啊。”


  “我十九了,再過半個月就二十了。”


  “那等你二十歲再說好麽。”田齊把這話當玩笑說的,表情也是。


  但藺卿稚很執拗,他越過桌子,握住了她的手:“少堂主,雖然不能做什麽,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就一下。”


  “為什麽。”田齊不解,親一下,有什麽意義嗎。


  她不會做的:“不行,槍弄好了,你出去吧。”


  “少堂主,對不住了。”藺卿稚執拗起來,也讓田齊瞠目結舌,他突然扣住她的後頸,整個人逼過來,讓田齊險些失去平衡,好在椅子還有靠背,卻也限製了她躲避的餘地。


  呼吸驟然糾纏,田齊手裏握著槍,她還好死不死上了子彈,免得誤傷人命,田齊雙手盡量抬高,徹底給了藺卿稚胡作非為的機會。


  她單手卸彈匣的空蕩,唇已經失守了。


  哢嚓,彈匣脫落,田齊終於能把人伸手推開,他們呼吸都不穩,藺卿稚心滿意足:“少堂主,我等你半個月,你不許忘了我。”


  “出去。”田齊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


  等她想明白再說吧,反正這小子已經嚐到甜頭了。


  藺卿稚確實嚐到了甜頭,也用盡了一生的勇氣,他知道自己以後都不能在做今天的事情,因為少堂主不喜歡。


  她眼底沒有喜歡的情緒,更多的是迷茫,藺卿稚看不到自己,但是他能看到珩穆專注於少堂主時候的眼神,裏麵有一汪清泉,泉水裏都是蜜糖。


  唯一慶幸的是,少堂主看珩穆也沒有喜歡的情緒。


  三個人各懷心事入睡,第二天,珩穆一大早就起來,搶過藺卿稚的工作給田齊端去熱水。


  “田齊,洗臉了。”她還沒起床,珩穆便把房門扣上不給被人打擾的機會。


  他走過去撩開床幔,和藺卿稚不一樣,珩穆嫉妒得發狂,昨晚,他看到了,隻是一個剪影,就能確定屋裏發生了什麽。


  珩穆坐在床邊,她感受到震動,轉過身來,掙開朦朧的眼睛:“怎麽是你。”


  “藺卿稚起晚了,所以我就來了。”


  “幾點了。”


  “六點,還早。”


  “你起這麽早幹什麽,回去休息吧。”她重新合眼,珩穆解開盤扣。


  沒兩下他就鑽進被褥裏,化身青藤:“我在這兒睡。”


  “隨你。”田齊背對他。


  珩穆湊過去,手摟住她的腰肢:“不許你和那個小妖精胡來。”他小聲嘀咕,拈酸吃醋。


  睡回籠覺的人根本不理他,和過去一樣,珩穆也很能自我安慰,反正睡在這張床上的人是自己,怎麽都是贏了的。


  兩人無話,睡到了八點半。


  電報局的老板來電,目睹兩個男人在一個屋簷下爭風吃醋,不免生出想要寫一篇八卦的衝動。


  好在他忍住了,誰不知道,使者之間的八卦都不能有記載的,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不行,他真的好想和人嚼舌根啊,好在同伴瀝水起來了,她正在陽光下練太極拳。


  “瀝水,你說,這跟這,算怎麽回事兒啊。”他指了指二樓的客房。


  瀝水了然的抬抬眉頭:“還能怎麽樣,左右為男唄,兩個都很不錯,不知道怎麽選,做一個好女人就是這麽多苦惱的。”


  “你說,誰靈誰肉。”


  “藺卿稚很有可能二者結合,目前嗎,珩穆就是個解悶的工具。”


  “你怎麽說得珩穆像某種行業的男人一樣。”


  “好吧,是我措辭不當,珩穆就是一時迷失的結果,因不了解在一起,因了解而分開,ok。”


  來電點點頭,這就對了,這樣才符合他的三觀:“唉,你說要是兩個人撕,會不會氣走一個,然後另一個得逞,如果是這樣的劇情就太俗氣了。”


  “不如享齊人之福,然後,兩個人私底下鬥法,然後,白蓮花對小妖精,這個劇本要怎麽寫才好。”來電不禁陷入沉思。


  巧合的是,兩個人在二樓走廊上不期而遇,來電瞬間就精神了,仿佛打了雞血。


  他目不轉睛看著二樓。


  珩穆和藺卿稚兩人都各得一局勝利,特別是珩穆,他洋洋得意:“雖然我們說過,不能再田齊麵前吵架,可我還是要警告你,我和她已經是夫妻了,你這樣的狐狸精,休想過來搞破壞。”


  “如果你們情比金堅,又怕我什麽。”藺卿稚咬著下唇,他也擺出不服輸的氣勢來:“哼,就你這樣的,少堂主不過當路邊的野花,一時得趣,你見少堂主幾時主動找過你,不都是你自己貼上去的麽。”


  “我不一樣,少堂主說了等我下個月二十歲呢。”說完,他抬起小下巴,抬頭挺胸的走下樓去。


  留下珩穆暗自磨牙,什麽二十歲,是不是二十歲就和他……


  珩穆不敢想,想到就五髒俱焚的疼,哼,狐媚子就是狐媚子,戲班子出來的都是一副德行。


  專門勾搭別人的妻子。


  珩穆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很深,都不覺得痛,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藺卿稚得逞,田齊對他滿意太多了,卻一直不曾親近,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得套出其中的原因來。


  打定主意要破壞藺卿稚二十歲生日的珩穆,轉身回到田齊屋裏,他去又折返,讓正在穿衣的人有點驚訝。


  “你怎麽回來了。”


  “我聽來電大哥說,你給霧城拍了電報,讓他們相熟的人聯係我額娘。”


  “對,你總不能一直了無音訊。”


  “你是想趕我走是麽。”珩穆當然知道,不應該讓額娘擔心,卻也知道,一旦聯係上額娘或者阿瑪,田齊就會甩掉自己。


  正如她說過的,她對他就是這麽簡單直白,解悶而已。


  珩穆現在做不到自欺欺人,他害怕半個月後,藺卿稚真和田齊發生什麽事情,自己這幅不得人喜歡的皮囊,還能有幾日好日子。


  “田齊,你告訴我,你想趕我走麽。”他悵然若失的問。


  田齊看了他一會兒,穿好外套說:“是,我想送你走,但是想想,你自己走,或者跟別人走都很有可能給我惹麻煩,我現在還沒有下決心要怎麽做。”


  “還沒下決心。”是什麽意思。


  “是的,我也要去霧城,讓你自己先走,然後到了地方你又被人拐了,大福晉問起來我雖然能撒謊,但我也不屑於撒謊。”


  “嗯,田齊,你慢慢想,我放出去真的是個麻煩的。”珩穆突然覺得自己沒用的地方,原來也能當借口用:“田齊,你能不能親親我。”


  “為什麽。”怎麽都提這個要求,他們是腦子抽風了。


  珩穆湊過來,他比她高了一點,兩隻清澈的眼睛,殷切盯著田齊,有點讓人招架不住的膩味。


  “親一下,就親一下。”他央求。


  田齊伸手推開人,根本不打算和他玩這個無聊的遊戲,而且珩穆力氣不夠,她輕易就能識破他的意圖,人推得更遠:“出去吧,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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