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繼續鬧
“表嫂,你怎麽說得好像不太對啊。”珩玉忽然插了一句話,她剛從田齊身邊走過來,壓低聲同珩穆道:“哥,那個戲子真的太會了,雖然我討厭他,也不得不說,人家多會哄人,田姐姐多開心啊。”
“你看。”
珩穆不想看,他聽得見田齊的笑聲:“我和表嫂說話,你別插嘴。”
“不是,哥,我聽表嫂的話,怎麽像對女兒說的,你是男孩兒,也要學著後宅裏爭寵的手段嘛。”
後宅爭寵的手段,藺卿稚也配?!
“你到底站誰那邊的。”珩穆氣到了,自己妹妹,不同仇敵愾:“我是你哥,你想那個戲子和田齊發生什麽。”
“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感覺你和田姐姐換了個身份,她成了爺們,你成了媳婦。”珩玉連忙擺手解釋,她哎了一聲:“算了,遇上田姐姐,你是誰都無所謂,反正不能讓戲子得逞。”
“珩玉,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胡言亂語什麽,你哥這是為了田姑娘好,那個戲子算個什麽東西,你田姐姐心善才收留的他,你哥要不去幫忙,田姑娘將來指不定會被騙什麽的。”
“表嫂,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涉世未深,你想,戲子多的是手段,你田姐姐又不是一般姑娘,你哥不用非常手段,能奏效麽。”
“我就是覺得怪了。”
“怎麽怪了,為了心上人,有什麽不能舍的,端著架子能入你田姐姐眼麽,要是能端架子擺身份拚家世,你哥還會一直吃癟麽。”
“我說,珩玉,你得盼著你哥好,盼著他守得雲開見月明,而不是計較這,計較哪兒。”
“好吧,是我錯了。”珩玉低頭認錯。
珩穆這才順氣一些,他也不想耍心機,也不想自降身份和一個戲子較勁,可是田齊已經收留藺卿稚了,而且這個狐媚子一直從中作梗,讓田齊不喜歡自己。
要珩穆看著藺卿稚占據田齊身邊人的位置,他還不如死了。
珩穆喜歡田齊的,比藺卿稚來得要早,他們都是相互過命的關係,他們之間有許多藺卿稚無法插足的記憶,憑什麽自己要讓呢,不讓,珩穆就要爭取。
下了決心的珩穆,直徑走到田齊身邊坐下,他默默聽著館長述說皇城裏的事情,藺卿稚給田齊倒茶,他就給田齊掰點心。
反正絕對不能讓一個戲子獨占了去。
“田齊,吃果。”他撕開一顆葡萄。
“我不吃葡萄,你吃吧。”田齊接過來,看了一陣,又轉到他嘴邊,珩穆伸手接過來,此時,藺卿稚也掰了一小塊石榴。
“少堂主,你吃石榴。”他說。
“石榴子太多了。”田齊也是接過來,又轉回去,誰知戲子如此不要臉,直接就著田齊的手咬了一口,看得珩穆怒發衝冠。
大庭廣眾,不要臉,不知羞,不知廉恥。
氣得捏碎了葡萄的珩穆,轉念一想又覺得表嫂說得對,戲子下流手法太多,自己要不打起精神根本就想不到藺卿稚能不要臉到什麽地步。
目睹藺卿稚不要臉舉動的館長,隻是別開眼,清了清嗓子,沒有其他表示,珩穆心裏清楚,氣瘋了也不能當著田齊的麵發作,不然又給狐媚子占便宜。
“田齊,你嘴巴這裏,沾了點東西。”珩穆抽出手帕遞給她,田齊接過來胡亂擦了:“沒有了吧。”
“沒擦到。”珩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田齊又擦了一次,珩穆佯裝無奈,拿過自己的手帕給她在嘴角擦了擦:“在這裏。”擦完便把手帕收回袖子裏。
“謝謝啊。”田齊道。
“不客氣,我一直麻煩你,總想照顧一二的,田齊,下午我們去逛後宮麽?”他掩住得意之色,為自己扳回一局暗自開心,表嫂說得對,要臉的人有要臉的法子。
田齊說休息一會兒還要逛一下,逛到一半總巡捕房的王叔就來了,說是問清楚密道的位置,她也不逛了,讓藺卿稚把珩穆一行送走,自己跟著巡捕房的人去辦事。
等田齊一走,珩穆便馬上向藺卿稚發難:“哼,打底是下九流出身,當著館長的麵就忍不住放浪形骸起來,田齊的麵子都讓你丟光了。”
“有道是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珩穆,你別氣了,他什麽出身,咱們一清二楚的,田姑娘心善,能說什麽,也不過是不放在心上罷了。”表嫂跟著譏諷藺卿稚,在前麵帶路的人聽不見似的繼續走著,珩穆和表嫂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想,果然是戲台上滾過的,臉皮厚呢。
藺卿稚自然是聽到的,心裏生了一根刺,他出身不好,改不了的,都是命中注定,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做了,現在心裏還有點亂。
為什麽亂,藺卿稚也不曉得,他害怕少堂主嫌棄自己,又怕別人因為自己不經意的舉動輕慢了田齊。
“到了。”藺卿稚把人送到門外,外邊有人力車等著,隨便招過來都能回去,並沒打算為他們招車的人擰身就走。
才邁出一步,便被珩玉攔下:“藺卿稚,你猜,如果田姐姐的爹娘知道你的存在,他們會怎麽想,會不會擔心自己女兒名聲被毀,又會不會被你弄得氣急攻心。”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掌櫃今天和我說,大福來旅館的東家明日就回城了,嗬嗬。”珩玉笑得像隻小狐狸,藺卿稚明白,旅館東家回來意味著什麽,少堂主提過,這位東家是她二叔的好友。
恐怕,誰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與一個下九流的戲子出雙入對,被人詬病吧。
藺卿稚不由地繃緊麵頰,是的,他現在心更亂了,少堂主應該不會趕自己走,但是,眼前這幾個人,又會在背地裏做什麽。
“你們想怎麽樣。”
“你擔心什麽呢,田姑娘心地善良,肯定不會讓你走的,不就是與爹娘鬧不愉快麽,正和了你的意,田姑娘越是不敬父母,忤逆爹娘,才顯得你手段高啊。”表嫂慣於在後宅爭鬥,一張嘴巴得理不饒人,說得珩穆是心生敬佩。
三寸不爛之舌,原來是這樣厲害的。
“表嫂,你與這樣不知羞恥的人說有甚用處,他若是體諒田齊不易,早該行得正坐得端,剛才還不知廉恥的行事,明擺著嘛,就是貪圖富貴。”珩穆自然不會讓大福來的東家與田二爺發去電報說些什麽不該說的,田齊並不是愚孝之人,但也不會真忤逆父母。
看她對自己就能明白,她自有判斷。
珩穆看藺卿稚臉色大變,就猜這人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富貴要飛,哼,這樣也好,讓田齊早早看清楚戲子的本來麵目,遠離了他才對。
回家路上,坐在人力車上的人,實在是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珩穆是笑了,藺卿稚是憂心忡忡,心思恍惚的。
“藺卿稚,王叔叫你呢,你發什麽呆。”
傍晚,藺卿稚等在毓婷苑,眼前是紅霞熠熠,迎著晚霞回來的人,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他猛然回過神,不自覺笑道:“少堂主。”
“王叔在叫你,你發什麽呆,可以回去了。”田齊說,她額前的發絲微亂,臉上汗津津的,藺卿稚站起身,忙道:“少堂主,壺裏還有水,你洗把臉吧。”
“行。”
“王叔,我給少堂主淨臉。”藺卿稚與幾步外的王叔打招呼。
王叔點點頭,過了一會兒,給少堂主擦幹淨臉後,他才知道王叔找自己是因為有姐姐的消息了。
“人在總巡捕房,你去和她見一麵。”王叔道。
“我還是先回去,少堂主累了一天,姐姐什麽時候都能見,人沒事就好。”藺卿稚並不著急去見姐姐的,有少堂主做靠山,餘爺護著,他們姐弟還能有誰惦記呢,他這樣回答,王叔讚許的點點頭。
“你明白自己現在什麽身份最好。”
“藺卿稚不會忘記。”他現在是少堂主的助手,事事都要以少堂主為先,而且,今天珩穆幾人說的話,讓藺卿稚心煩意亂,他得和少堂主說。
能把少堂主養育得文武雙全的人家,在江湖上也是敞亮的門派,要是少堂主的爹娘從珩穆口中知道自己的出身,怕是會氣得食不下咽罷。
要是他們責怪少堂主怎麽辦。
要是他們被氣得身體不適,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
那怕這個時候,藺卿稚仍是肯定田齊不會讓他離開,這是一種沒有由來的認識,在他心裏她如磐石不可轉移。
田齊拿著折扇給自己扇風,藺卿稚走上去,與她說:“少堂主,大福來的東家要回來了。”
說著,他接過她手裏的扇子,繼續為她解熱,田齊喝著水,問:“回來又怎麽了。”
“少堂主家裏,要是知道您帶一個不入流的人在身邊……”
“你說他們會因為你生氣?”
“藺卿稚上不得台麵,二老氣倒是不會氣,就怕二老覺得我惡心。”
田齊噗嗤一聲,似笑非笑的:“你覺得旅館的東家這麽碎嘴麽。”
“少堂主心寬,自然看別人都是如此,旅館東家到底與少堂主的長輩相識,我想,我去與大福來東家談一談,免去二老憂心。”
“你說話怎麽繞來繞去的,你不想我娘和二叔擔心,然後過來為難我,我也不想聽人嘮嘮叨叨的,你有辦法你就去做,做得如何告訴我一聲就好,懂了麽。”
藺卿稚明白:“那我們回去吧,我早上就和廚房說,要燒一鍋水留給少堂主的。”
“嗯,我也累了。”
回到大福來旅館後,藺卿稚提著熱水送進屋裏:“少堂主,水來了。”
“放外麵,你不是和王叔去見姐姐了,怎麽還沒走。”
“不著急,我明日有空了再見,少堂主晚上想吃什麽。”
“洗完澡,我們去吃烤鴨。”屋子裏熱氣氤氳,藺卿稚收拾好田齊的衣服,他準備拿下去洗,聽說要去吃烤鴨,便道:“少堂主,不如我讓廚子幫咱們去買一隻烤鴨回來,大福來的廚子認識不少小店,比大店麵做得也不差的,價格還很公道。”
“不出去麽?”隔著竹簾子,那人問。
“不出去了,您剛洗了澡,出去又惹一身塵,叫人去買回來就好,我也抽空把少堂主的衣服給洗了。”
“洗衣服,你給旅館裏的老媽子洗就行。”
“不用,少堂主的衣服是洋料子,她們洗我不放心的。”藺卿稚等田齊洗完,才把水提出走廊,讓小二哥幫忙拿去倒,他與廚子說,出錢讓他去買烤鴨和配料回來,廚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說自己有個同鄉,和大師傅學了手藝,弄堂裏開小店,讓少堂主試試他的手藝。
“你同鄉,做得幹淨不幹淨啊。”藺卿稚怕吃壞少堂主的肚子。
廚子拍著胸脯:“你放心,一準幹淨的,我還不知道你家主子什麽來頭嘛。”
“嗯,你別搞砸了。”
“肯定。”
等廚子帶著烤鴨和春餅配料回來,不過前後半個小時,藺卿稚正好把衣服都洗了晾在院子裏,他隔著竹籠都能聞到烤鴨的香味,一陣陣帶著果木炭的肉香。
“怎麽樣,聞著是不是很地道。”廚子問。
藺卿稚點點頭:“不知道吃上去怎麽樣,你洗個手,上去給我家少堂主片出來嚐嚐。”
“好嘞。”
田齊正眯著眼,今天她收獲不多,至少確認了一件事,闖入者在皇宮裏,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的氣息,這讓田齊很著迷,如何做到的。
如果闖入者是以實體來到這個世界,氣息就沒辦法掩蓋,這個代號白楊的氣息,時有時無,除非他的身體一時有一時無,不然怎麽……
啊!
她怎麽沒想到這一點,白楊如果一直是用奪舍的辦法,就能掩蓋自己的氣息。
隻是,奪舍的辦法相當殘忍,隻有心智脆弱的人才會被選中,心智堅定者被奪舍之後,身體會出現強烈的排異反應,對奪舍者來說無意是一種折磨。
排異反應最終的結果就是奪舍失敗,兩敗俱傷。
一旦進入身體,田齊才能感知闖入者的氣息,非實體化的時候,田齊是感覺不出來的,但是係統能夠瞬間就識別並消滅它。
對於係統來說,任何存在於自己掌控世界裏的非實體生物都不允許,就算他佛係裏麵掛個佛字也不行。
而係統忍受非實體存在的時間,隻有二十四小時,意味著白楊利用的時間差隻有二十四小時,他必須有一群備胎給自己奪舍,去哪裏找這麽多意誌薄弱的人聚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