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相由心生
“趙院長,冒昧前來,希望沒有打擾。”許笛笙走到瑩姐跟前,握了握瑩姐早已伸出去的手,目光隨即落到正坐在秋千架上,張著嘴笑得極開心的千光翼,不過,對於不遠處站著的某位女士,許笛笙明顯是選擇性地忽略了。
許笛笙這麽存心對千伊視而不見,連瑩姐都覺得有些過了,轉頭看看千伊,見她跟自己搖了搖頭,也隻能無奈地繼續同許笛笙寒喧:“許先生這麽急著趕過來,是……”畢竟都快黑了,許笛笙現在來福利院,到底目的是什麽的確讓人想不明白。
“看兒子。”許笛笙直白又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然後直接向千光翼那邊走了過去。
“爸爸,”千光翼看著站到近前的許笛笙,略微有些吃驚,不過顯然他現在不想停下來,而且千伊在旁邊,千光翼大概自覺有人撐腰,於是心情很好地朝著許笛笙歪頭晃腦地笑笑,繼續玩自己的,完全沒有把許老板放在眼裏,甚至還衝著身後正推他的海芋道:“海芋哥哥,再使點勁!”
許笛笙可以無視別人,卻不能忍受被自己兒子無視,頓時臉色一沉,衝著千光翼喝道:“下來!”
千光翼眼睛眨了好幾下,終於還是抵不過許笛笙無人可以阻擋的氣場,不情不願地從秋千上爬下來,猶豫好一會之後,走到許笛笙麵前,偷偷瞟了千伊一眼,才低著頭,委委屈屈地又叫了一聲:“爸爸。”
看得出來,許笛笙對千光翼一副鬥敗的公雞神情很是滿意,摸了摸他一直垂著的頭,故作慈祥地問:“聽趙院長,你今上幼兒園了。”
“嗯。”
“喜歡上幼兒園?”許笛笙幹巴巴地又問了一句。
千光翼點點頭,嘴卻撅了起來。
千伊真替兒子歎氣,誰都不喜歡玩得正高興的時候被打斷,隻是為了聽一些沒營養透了的問題,許笛笙這爸爸的角色,剛一開始就在往錯誤的路上走。
“爸爸已經給你安排好雙語幼兒園,下周正式上學,爸爸今特意來通知你,”許笛笙看著千光翼的頭頂,口中的話卻明顯是講給千伊聽的:“整東跑一下,西撞一下,孩子的心都要野了,許家的繼承人,都是從接受貫穿一致的係統教育,你現在起步已經有些晚了,不過還來得及,爸爸相信你。”
“什麽跟什麽啊?”千光翼終於抬頭看向許笛笙,臉上莫名的神情顯示,他根本沒聽懂許笛笙在什麽。
許笛笙眼神這時突然冷了下來,用手抬起千光翼的臉看了半,猛地轉頭看向千伊:“這是怎麽回事,你就是這樣帶孩子的?”看來隻有千光翼出了問題,許笛笙眼中才會有千伊的存在。
“那個……許先生,真對不起啊,”瑩姐這時忙道:“跟千伊沒有關係,是我們照顧不周到,孩子的傷,下午在幼兒園裏碰的,不過您放心,沒傷到骨頭。”
“你是孩子的母親,卻把孩子扔給別人不聞不問,到底負不負責任?”許笛笙來了勁,厲聲地質問千伊。
千伊不禁皺了皺眉頭,並非因為被許笛笙討伐而反駁回去,第六感告訴她,許笛笙其實就是來玩找茬的,現在千光翼受了點傷,就能讓許笛笙興奮成這樣,後頭還不知道這人會怎麽瘋。
“沒事,沒事啦!”千光翼倒是直接扒開了許笛笙的手,幹脆跑到千伊身前,做出一副保護的姿勢:“不要罵媽咪,男子漢受點傷算什麽,爹地他腿上打過鋼板,還照樣去非洲大森林探險呢!”
千光翼這回答,明顯有點火上澆油了,雖然色已經快黑下了,千伊卻看得很清楚,許笛笙的太陽穴上已經冒出了青筋。
“許先生……”此時瑩姐最是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最後還是許笛笙製了怒,衝瑩姐道:“別誤會,我隻是跟孩子媽媽探討一下孩子的教育問題。”
“瑩姐,到開飯時間了!”有工作人員這時在別墅外叫道。
“寶貝餓了吧,爹地過吃飯皇帝大,還不跟海芋哥哥一塊去!”千伊非常反感許笛笙此時的作態,怕真把孩子給嚇著,這時趁機便準備將千光翼支走。
千光翼回頭不放心地道:“爸爸要跟你吵架。”
“哪來什麽吵架,傻瓜,這叫大人的爭論。”千伊從後麵搓搓千光翼的臉。
大概是真餓了,千光翼稍稍遲疑,了一聲:“爸爸,我餓了。”也不等他回答拉上海芋,從許笛笙眼前一“哧溜”就往別墅裏跑去。
許笛笙這時叉著腰,眼睜睜地看著千光翼消失在眼前,卻還真沒舍得攔住他。
“許先生有沒有用過飯?”瑩姐又客套了一句,雖然她也知道,許笛笙這種大老板,絕對不可屈尊降貴,同一幫福利院的大人孩子一塊吃飯。
“不用,晚上還有事。”果然,許笛笙拒絕了邀請。
看著瑩姐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轉身便往別墅走去,千伊想著,既然許笛笙擺出一副你惹不起我的架式,她隻能躲開了,於是也懶得同他打招呼什麽廢話,便拔腿要溜。
沒走幾步,身後是許笛笙冷冷的聲音:“走什麽走,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需要單獨談談。”
千伊真想堵他一句,我們之間真沒有單獨談的必要,不過,斟酌了片刻,她還是回過身,停住了腳步。
起來已經到了初春,晚上卻還是有些涼,雖然穿著一件羊絨大衣,不過此時一陣陣冷風吹過,她還是有些瑟瑟發抖,千伊有些想苦笑,在自己認識的男人當中,最不知道體貼人的就是許笛笙,倒黴的是,這個人不僅曾是她丈夫,而且還是她兒子的爸爸。
千伊覺得,許笛笙一定不冷,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冰塊,並且出來的話,更是毫無溫度:“奶奶那邊,我已經跟她表明我的想法,孩子必須回到許家,不管你願不願意,翼既然是我的兒子,就必須承擔起他應有的責任,”
吃驚於許笛笙居然將爭奪撫養權的事告訴了許老夫人,倒有點像是要將許老夫人拉扯進來的意思,千伊從心裏覺得反感,立刻反駁:“不能因為血統,就強加給孩子任何所謂責任,千光翼唯一的責任,就是無憂無慮地長大,然後成為他想做的人。”
許笛笙手插到褲腰裏,在千伊麵前來回走了幾步:“之前不知道真相,你怎麽養孩子,我管都管不到,現在既然孩子回來了,我就要給他最好的一切,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攔。”
“你的最好的一切,指的是錢嗎?”千伊譏諷地問。
許笛笙立馬反唇相譏:“你覺得以這種粗鄙的理解來侮辱我對兒子的愛,會讓你覺得非常開心?”
千伊咬了咬唇,盯著許笛笙道:“我相信你對孩子有感情,對於你打算讓他成為下一任許氏企業老板的設想,我也衷心地表示感謝,不過卻無法認同,你想過了嗎?這是不是孩子真正需要的?”
“一個六歲的孩子,他能知道哪條路能帶給自己光明前途?”許笛笙冷笑了幾聲:“這些年,你跟那個年清舟灌輸給他什麽了?除了會玩愚蠢的橄欖球,他還會別的嗎?如果真愛翼,就不該讓他視一個永遠在讀書的職業學生做偶像,對了,他母親也起不了好榜樣,不懂得體諒,自私自利,甚至一不高興,就隨便拋棄家庭。”
千伊長吐了口氣,看來無論是年清舟還是自己,在許老板眼裏,都不過是失敗的典範,或許許笛笙自傲到,以為世界上隻有他一個成功人士呢!
“我在翼這個年齡,早就跟在我父親後麵,參加公司的日常會議,接受所有關於繼承人的訓練,開始做起了擔當企業領導人的準備。”
“那你快樂嗎?”千伊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什麽?”許笛笙愣了一下。
千伊笑了笑:“我從不諱言,自己曾有一個不開心或者是痛苦的童年,不過,聽了你的描述,看來許笛笙的童年日常也不好過。”
“這是許氏子孫的使命,與快樂無關。”許笛笙反應過來,冷哼了一聲。
“許笛笙,我承認翼是你兒子,但是那又怎樣,我可不想看著他成為許先生那樣的隻會賺錢,卻缺乏正確家庭觀念的人,”千伊決定,真不必對許笛笙客氣了,因為壓根沒有這個必要:“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覺得現在自己就快樂嗎?”
“你那種所謂的快樂,根本就是粗淺而不切實際,虛無縹緲毫無意義的。”許笛笙直接道。
“不是啊,”千伊搖了搖頭:“對我而言,金錢雖然不可或缺,但是卻無法取代幸福的感覺,你從來不照鏡子嗎,建議你到鏡子麵前看看自己,臉上到底有過多少發自真心的笑容,不要告訴我,你喜怒不形於色,相由心生,你就明白,自己開不開心。”
許笛笙注視著千伊:“我本可以快樂,但是卻被人狠心毀了。”
千伊摸了摸已經快凍僵的胳膊,心道毀許笛笙快樂的人是他自己,可是話已經到這裏,也沒必要再轉彎抹角了:“很抱歉,做夫妻的那些年,我們就一直沒有磨合好,以至於到現在,在很多事情上,我們的觀點依舊存在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