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
番外 一
一架正從羅馬返航的私人飛機上,千伊正要昏昏欲睡,有人將一張毛毯蓋到了她身上,雖然輕手輕腳,不過,還是足以將她驚醒了過來。
「幾點了?」千伊嘟囔了一聲,又閉上眼。
「還早,」許笛笙笑著在她旁邊也躺了下來,笑道:「得問飛行員在哪個時區上飛,才能確定幾點。」
千伊「嗚」了一聲,轉過了頭去。
有溫柔的吻印在了千伊的額上,卻沒有得她的回應。
許笛笙半俯在千伊身邊,顯然不太滿意她的冷淡:「別老睡,咱們說說話。」
千伊皺了皺眉頭,反手推了許笛笙一把,實在是嫌棄這人太過聒噪。
自從許笛笙大病初癒,就跟轉了性一樣,出奇地粘人不算,還學會了遊手好閒,甚至在半年前拐帶著她離家出走,棄兩個可愛的兒子和年邁的奶奶而不顧。
無奈他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還得到了許老夫人的支持,以至許笛笙得寸進尺,綁著千伊遊走於世界各地,害得她只能每天通過視頻和電話,才能見到兒子們,小熊貓不懂事,瞧著視頻里的爸爸媽媽只會傻樂,不過許光翼的不滿已經溢於言表,也難為許笛笙,居然能視而不見。
可以想見,如果現在不是鬧出了人命,許笛笙還不肯收心呢!
「老婆,你覺得幸福嗎?」許笛笙又粘了上來,手在千伊的肚子上撫來撫去。
「一想到終於能和兒子們見面了,我真得好幸福。」千伊毫不猶豫地道。
「老提他們幹嘛,」許笛笙嗤笑道:「那兩人註定都是要忘恩負義的小子,二十多年後,你想找他們影子都找不到,都陪自己女朋友了,還不是只有我陪著你。」
「不知道奶奶養出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心裡到底做何感想。」千伊譏諷道。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許笛笙颳了刮千伊的鼻子,便去吻千伊的耳垂。
「收了你的風騷好嗎?」千伊推開許笛笙,冷冷地道:「我現在可是危險期,你又不是第一次當爸爸。」
許笛笙卻嘆了一聲:「怎麼這麼快又有了,我還打算……」
「警告你,最後一胎啊,別裝模作樣,你早打算她現在這個局面了吧!」千伊直接揭穿了許笛笙的假面目。
「好吧,是我不小心,你就不會體諒我這死過一回的,你不知道,從病床上睜開眼那一刻,我是多麼後悔。」
「後悔活過來?」千伊故意問道,隨即自己先笑了起來。
許笛笙立時坐起,伸手抓亂了千伊的頭髮:「就知道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你已經把以後的路都想好了,不過年清舟的孩子都生了,你總不能拆散人家家庭吧!」
「你神經病啊!」千伊哼了一聲,覺得還得刺激一下許笛笙,省得他老拿年清舟說事:「誰說是年清舟,外頭好男人多得是。」
「你……」許笛笙眼一瞪,隨即卻又大笑:「老公我沒中你的意,好賴還是活下來了,就算你心思再活,你覺得,自己能逃出我這手掌心了?」說著,還故意將手握成了拳頭。
千伊直接在許笛笙拳上拍了一下,咳了一聲道:「正經一點,說吧,你到底後悔什麼?」
「後悔啊……」許笛笙躺到旁邊:「我們結過婚,離過婚,然後又結了一回,還真夠折騰,只是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太短,如果我那時候就這麼離開了……」許笛笙長吐了一口氣:「一定沒有給你們留多少美好記憶,我怕不但孩子很快會忘記我,過不了十年,你也記不得我是誰。」
「這話聽著吧,還挺有道理,所以這大半年在外頭瘋,就為了給我一個美好記憶?」千伊主動拉住了許笛笙的大掌:「老公,我心領了,可你知道,小翼心裡有多埋怨,還有奶奶,本來都在家頤養天年了,現在卻不得不重新踏足商場。」
「千伊,對不起,為了過去,曾經讓你傷心的一切。」許笛笙將千伊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吻,說了句煽情的話。
「是不是咱們的蜜月期結束了?」千伊幾乎立刻領會出了許笛笙的意思:「許總裁準備再次走馬上任。」
「沒有辦法,我不僅是千伊的丈夫,許光翼和許光暉的爸爸,還是許氏上萬員工的老闆,偷懶那麼久,總還是要回到自己位置,」說到這裡,許笛笙又笑了起來:「總不能真讓品北那小子謀朝篡位吧!」
千伊詫異地問:「那時候你在昏迷當中,真聽得見?」
「我聽了太多你說的壞話,」許笛笙捏了捏千伊的手:「真是的,我娶的到底是什麼老婆,跟兒子一塊,一會嫌棄我躺在床上不能動,一會嫌棄我胖。」
千伊被許笛笙的話給驚得張大了嘴巴,許笛笙看得好笑:「閉嘴!你一個心理醫生,不知道植物人是能聽見的嗎,本來就是個傻的,加上一孕傻三年,這回還沒治好又懷上,我看你沒得救了。」
「知道我傻,你幹嘛要娶我?」千伊白了他一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初完全受到奶奶逼迫,真是如假包換的買賣婚姻,現在想起來,我還心疼那最後不知下落的一個億,」許笛笙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從此,我的人生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哈,」千伊推了推許笛笙:「要不是你,我可能好多年前就完成學業,事業有成,也不至於像現在,只能做一個老在生孩子的家庭主婦。」
「愛你,才會讓你生。」許笛笙說得極無恥。
千伊「呸」了一聲,偏過頭去,懶得再理會許笛笙。
「我說,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許笛笙突然問道。
「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不過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千伊一臉的好笑:「你不知道自己除了皮相能看,性格有多討人厭嗎,孤傲、冷酷、自以為是,你那些缺點,簡直數都數不完,對了,還有到處招蜂引蝶……要不要我點名?」
「打住!」許笛笙有點不高興了:「你到現在有沒有拿到實錘,就會一個勁無中生有地誹謗我,在你眼裡,我哪有一點比不上年清舟,可不是瞎了你的……丹鳳眼」
「又把年清舟提溜出來了,是吧?我跟他從沒有超越過朋友的界限,你同莞莞的媽可不一樣了。」千伊反唇相譏。
「要不是我看得緊,你早就跟年清舟跑了。」許笛笙「切」了一聲。
「好像……也對哦!」千伊乾脆利落地承認,只為了好好氣一氣許笛笙。
眼看著許笛笙臉拉了下來,千伊被逗得哈哈大笑,用手指戳了戳許笛笙的腦袋,到後頭,刻意湊近了問道:「老公,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但見許笛笙白過來一眼,千伊立馬道:「別跟我說從沒喜歡過啊,要不你也不會對我死纏爛打這麼多年。」
「大概在你十八、九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記住了。」許笛笙凝神望了千伊好久,嘆了一聲道:「我們是一見鍾情。」
「騙人吧,在結婚之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千伊表示不信,還鄙夷地瞪了瞪許笛笙。
許笛笙沒有解釋,顧自陷入到了回憶,他的確記得很清楚。
某一年,在一個簡易的直升機停機坪上,他不過在人群中隨意地掃了一眼,就將那個眉目中總帶著揮之不去傷痛的美麗女孩,記在了心底,也忘在了心底。
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妻子,如今的她依舊美麗,卻再沒了傷痛。
「我愛你。」許笛笙無聲地說出了三個字,眼中是那充滿幸福和滿足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