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痛
“我弄死你媽呀！”
陳家洛一聲大叫，狠狠地跺腳。結果踢到了一塊沉重的鐵錠，立刻抱著自己的腳跪了下去。
當初發現阿明的時候陳家洛就呼叫了增援，秦墨和陳家洛隻能夠憑借手電筒的燈光在一堆娃娃之中發現了一段露出來的手臂。
手臂斷口處，白骨森森。
此時，整個現場燈火通明，倉庫老板正在接受督察府的盤問。而張蘭蘭則是坐在這裏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著屍檢報告。
確實是蔡鑫無疑。
“好了好了，陳家洛。”張蘭蘭對著陳家洛說道：“去處理一下，今天晚上就到這裏吧。”
陳家洛抬起頭看著張蘭蘭，雙眼早已經成了血紅色。腳趾傳來的痛苦與內心的痛苦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此時陳家洛的情感基礎。
“我不回去。”陳家洛看著張蘭蘭慢悠悠地說著，聲音好像是來自天外：“我就在這裏等，我懷疑就是張銘和張韶陽父子幹的！”
“現在隻是猜測而已，我們要講證據！”張蘭蘭也很難過，不過現在的張蘭蘭要做的就是穩住所有人的情緒。
包括張蘭蘭自己。
秦墨靜靜地看著張蘭蘭和陳家洛的對話，心中一片悲涼。
蔡鑫今天剛剛十八歲，蔡老六專門買了一個大大的蛋糕，等著蔡鑫晚上回家之後給她過生日；秦墨讓青龍專門挑選的筆記本電腦也沒有送出去；朱雀還專門去服裝店買了一件女孩子都喜歡的潮牌衛衣。
雖然蔡老六隻和秦家的人度過了短短的一天半的時間，但是大家都願意把對方當作自己的親人。
蔡鑫也是一樣，上學放學回來都會說一聲。有了蔡鑫的存在，就便是不怎麽說話的朱雀，也願意多說幾句配合蔡鑫活躍氣氛。
可是現在，蔡鑫的生命結束了，永遠停留在了十八歲。她的人生剛剛開始，就被人生生地從中剪斷！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雖然秦墨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幼稚，但是像蔡鑫這樣純潔無辜的女孩，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遭到命運如此的玩弄。
“要不然，你陪著他回去吧？”張蘭蘭來到秦墨的身邊，一臉擔憂地看著陳家洛。
“你才需要回去。”秦墨看著張蘭蘭說道：“一整天的時間都連軸轉了。”
“我沒事。”
張蘭蘭說完，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杯咖啡。打開蓋子，一股異常濃鬱的咖啡香味撲麵而來，張蘭蘭喝了一口，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
“你沒事吧？”秦墨看著張蘭蘭問道。
張蘭蘭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的臉都綠了。”秦墨看著張蘭蘭，之後又來到桌上拿起一杯咖啡，看了看之後，還是放了下去。
所有的警員都在仔細地排查這裏的每一個地麵，盡可能多地收集物證。就
在剛才，一名總隊的小姑娘在收集蔡鑫破碎的身體的時候，情緒崩潰了。
“好好想想，該怎麽通知蔡老六吧。”張蘭蘭說了一句，之後便看著秦墨苦笑。
“陳家洛隻是一個分隊的警員，他不理解我們的痛苦。”張蘭蘭看著一瘸一拐向著醫療車而去的陳家洛，苦笑道：“按照規定，所有的屍體都停在總隊。每當家屬來認領屍體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張蘭蘭說著，終於忍不住，眼睛裏噴出淚花來。這是張蘭蘭到的第一個現場。之前的張蘭蘭都是負責對外安全，辦事雷厲風行，整天想著的都是怎麽樣才能夠把潛伏在帝國的外國探子抓到。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之前負責接待受害者家屬的王姐幹了兩年就幹不下去了。”張蘭蘭一邊流淚一邊看著秦墨的眼睛：“你不僅要麵對自己內心的痛苦，還要麵對家屬的痛苦。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永遠都是每個人最害怕麵對的東西。”
即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張蘭蘭還是抽泣了起來。
這是秦墨第一次見到張蘭蘭流淚。
“這樣吧，我先走，去一趟張家。”秦墨看著張蘭蘭說道：“本來也有件事要和張家好好說道說道，這次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
說完，秦墨拍了拍張蘭蘭的肩膀，轉身離開。
張蘭蘭在身後叫住了秦墨，擦幹淨淚水上前一步說道：“記住了，如果張家的人有一絲絲的蠻橫，就讓自己受點小傷，之後的事情，你懂的。”
“你也懷疑？”
秦墨看著張蘭蘭問道。
“門口的那輛車，就是張家的。”張蘭蘭冷笑著說道：“這年頭，能夠開的起奧德賽的人不多。”
秦墨坐在出租車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十分不理解。
明明自己安排的已經十分到位了，為什麽蔡鑫還是會出事呢？而且，自己也和張家的張銘談好了，為什麽張韶陽會被放出來？
難道說，那所學校裏也有張家的人？
聯想到今天張蘭蘭在中興路分隊那裏的推斷，每一個分隊如果都有一個張家按插進去的人手的話……
秦墨不敢想象，一個在白陵市隻是二流勢力的張家，竟然能夠編織起如此複雜且細密的情報網絡！
“師傅，麻煩再快一點好吧？”
秦墨看著司機說道。
司機師傅回頭看了一眼秦墨，知道自己的速度有些慢，便笑著說道：“年輕人，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不會有人催你上班的。”
“不是，我真的趕時間。”
秦墨苦笑一聲。這個司機師傅也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了，可能眼睛有些不太好，一邊開車還要一邊推鼻梁上的眼鏡。
“人這一輩子呀，就是這麽長的時間，跑的快了，跑的慢了，該死的時
候都會死的。”司機師傅一邊笑一邊打開了車載收音機，裏邊傳出輕快的樂曲：“我的理想很簡單呀，現在兒子女兒都已經成家了，我就是開車，看看這個城市，將來有一天能夠在一個安靜的地方走，就行了。”
說完，司機回頭對著秦墨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盡是慈祥：“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想要趁著年輕做點事。無論是什麽是，隻要是有利於國家的事，就是好事。”
“但是，也要注意身體呀！”
一首歌的時間過去了，車載收音機被司機關掉。忽然間，司機師傅一腳油門，瞬間提高的速度將秦墨死死地扣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但是有時候，該瘋狂的時候就要瘋狂一把呀！”
司機哈哈大笑，打開了車窗。狂風湧進來，將司機的白發吹得四散飄飛，像極了傳說中的世外高人。
“從你剛上來我就看得出來，你身上帶著殺氣，雖然不知道你要殺誰，但我能夠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壞人！”
車子在街道上飛奔，而秦墨則是震驚地看著身邊的司機。
這究竟是一個什麽奇怪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