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白茫茫天際盡頭,雲霧山頂峰高聳入雲,四周皆是霧氣繚繞。
不過此時的霧氣,可不僅是山間自然的氤氳之氣,還摻雜著大量濃煙滾滾、戰火連天的熏染,將這片壯美的山景化為滿目瘡痍。
雲霧山山腳下。
東圖南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山道,心中也是頗為感慨。
上回來的時候,還是被那頭寒月星狼王追殺逃竄,一直到了半山腰才算是擺脫它。而此刻再一次地來到這裏,自己卻已經完全不懼了。
隻可惜,一代狼王已然死去。
醞釀了一會情緒,東圖南開始沿著山道往上行進著。
行進的過程中,他是很明顯地發現,山道整個的區域都已經是一片狼藉。
像是經曆了一場戮殺,雪層盡數被翻開,大多數都已經開始融化,兩側隱藏在雪層下的植被通通暴露出來,然而此時已被踏得稀碎。
東圖南蹲下身子,手指輕撚一下地上被雪泥夾雜著的碎葉末,目光順著一側往上看去。發現都是這樣的情形,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區域。
繼續朝前走著,穿過了熟悉的雪林,他便是隱隱地感覺到有激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隨即放慢了腳步,朝前探尋而去。
錚錚~
金屬利器猛擊的聲音遙遙傳來,東圖南剛走過那片林子,就察覺到一處小雪坡後方響起的動靜。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過去,從雪坡側麵伸出頭來,目光投向後麵。
隻見得雪坡後方,正有兩撥人對峙。
他們各個拿著利刃,氣勢洶洶,雙方領頭的兩人已經是交戰到了一起,剩餘的兩方人皆是緊張地觀望,並沒有選擇插手。
“該死的賊寇!吃你爺爺一斧!”一名棕褐色的壯漢大喊一聲,隨即寬大的手掌握住一柄戰斧,猛然朝對方奮力劈了下去。
那戰斧長柄鋼質,被他狂暴地揮動起來,怕是約有千斤重,在空中陡然劃動,扯出嘩嘩的響聲,震得四周的積雪一顫。
東圖南凝目望著,心中卻是在琢磨,此人打出的這一道攻勢,差不多已經有了氣源境中級的程度,目測也是錢熊那個級別。
隨即,東圖南又移開目光投向另一邊。
他口中對麵的賊寇,也同樣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那一雙手臂仿佛兩根樹樁,粗壯得可怕,肱二頭肌處隆起一坨,其中蘊含著爆炸一般的力量。
賊寇一臉不屑地望著,迎麵來的戰斧之勢,在他看來仿佛並沒有什麽殺傷力。
他緩緩伸出雙臂,突然發力,頓時,一股澎湃之力就從中激發出來,然後積聚一團源力,包裹在雙臂之上,對著戰斧之勢硬抗過去!
嘭咚!
“呃……”
雙方迅猛一撞,威力全都爆開,那名壯漢悶聲一喝,手腕處像是失去了力道,那柄戰斧立刻便脫離控製飛了出去。
頃刻間,一雙凶悍的鐵臂撞擊在壯漢的胸膛,直接是將胸腔骨打得凹陷下去,後者頓時翻騰出去。
整個身軀墜落在地上,半陷入雪層底下,壯漢艱難地坐起身子,突然胸口一悶,嘴角不由得流下幾道血跡。
這些情景,東圖南盡是收在眼底。
“什麽時候冒出來這麽多源武者,這賊寇似乎有著氣源境巔峰的實力。”東圖南從雪坡上暗暗觀察著,心中有些疑惑。
曾幾何時,源武者這個字眼,在自己意識裏還是相當強大的存在,無論是豺狼幫主,還是更為深不可測的千雪公子,都屬於其中的佼佼者。
而現在,似乎是經常就能見到氣源境的源武者,之前的錢熊等人,還有牛頭山頭領牛峰,包括那十八路匪首,也基本都是氣源境。
此刻,眼前又有兩名源武者在打鬥,而且其中的賊寇也是實力不俗,這實在是讓東圖南有些回不過神來。
“嘁!堂堂官府的雪麟軍軍士,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正在東圖南思忖間,那名賊寇輕輕轉動著手腕關節,語氣輕蔑地說道。
“賊寇!你們已經是窮途末路,十八路匪首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殺得屁滾尿流!”壯漢拖著受傷的身子,往旁邊挪動了一下。
本來還是狂喜的樣子,卻突然被提及官匪之戰的勢頭,那賊寇不禁冷下臉色,目光露出凶厲:“你們官府卑鄙無恥,趁著我們十八路英豪不備,聯合雲函關守將對我們發動突襲,你現在居然也好意思說?”
“英豪?你們一群喪盡天良的匪徒!也配稱得上英豪?還妄圖聯盟起事,官府此役乃是替天行道!就是要鏟除掉你們這些天下的禍害!”齜牙咧齒的壯漢憤憤地說道。
立刻,兩方勢力又到了劍拔弩張的情境,他們紛紛繃緊神經,不再掩飾些什麽,渾身皆是彌漫著源氣,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兄弟們,將這群不知死活的官府廢物殺了,取頭顱獻給幫主祭酒!”那名賊寇大喊道。
頓時,身後的匪徒們奮聲一喝,隨即擺動著手中的兵刃,如洪水般連番湧來,陣勢非常,震撼人心。
兩隊人馬拚殺到一起的同時,東圖南也沒閑著,他趁著雙方的注意力集中的時候,偷偷從另一條路溜了過去。
雖然這兩撥人,一方屬於官府、一方屬於土匪。
但是,東圖南對於官府那幫人並不感冒,在他們眼裏,自己也隻不過是個棋子,現在他們是死是活,又與自己何幹?
丟下雙方激烈拚殺,他已是翻過了又一座山頭。
遙望前方,豺狼幫的本部,那處“大岩洞”就在眼前,巍峨的雪峰連綿,矗立在岩洞周邊,像是一個個魁梧的巨人,孤傲挺立。
“看起來,戰場中心並不在這裏。”東圖南喃聲道。
根據他的猜測,豺狼幫主一眾匪首應該是去往了別處,並沒有選擇在本部發動戰鬥。畢竟,一旦開戰,勢必會有眾多源武者出手,在那等猛烈的激鬥下,這方岩洞很難保得住。
“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了我救人。”轉念一想,東圖南卻是竊喜,既然人都不在這裏,那麽救援行動無疑是輕鬆了許多。
據之前那名山狼表弟所說,那些被擄來的村民都藏在豺狼幫的本部內,但是塗斐又跟自己說是豺狼幫主轉移走了。
這二人說的話完全是兩個對立麵,必然是有一方撒了慌。
“塗斐不可能對我撒謊,難道是他信口胡說?”剛準備走進岩洞,東圖南又皺起眉頭來,輕微地擺擺頭,自語著:“算了,都到這裏了,進去查明一下就是了。”
念及至此,他將大犬留在附近,自己則趕緊邁動著腳步,快速朝著岩洞內奔入。
岩洞內。
蠟燭光芒很盛,原本暗沉的洞窟一下子被照得通明,有限的空間裏,四處都充斥著亮光,使人能夠清楚地看見洞內的情況。
東圖南之前已經來過一次,輕車熟路,所以很快就走到了藏寶洞的石門前。
石門半掩著,一旁的岩壁上還有一處凹陷,看樣子是被刻著擊毀的,上麵有些淡淡的源力氣息。
“想必是出自豺狼幫主之手。”一抹笑意出現在東圖南的臉上。
他伸頭往藏寶洞裏看了看,發現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自己先前一次性拿走了他那麽多寶貝,整個豺狼幫,包括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囤積之物。這事換做是誰,也都無法忍受。
一想到這裏,東圖南就忍不住再次笑起來。
岩洞內的空間其實很大,特別的它的深度,走在洞內,就像是行進在蜿蜒的山路上,幽深曲折。
在經過了無數大小不一的石洞後,東圖南終於是看到了一扇大石門,正好堵在他的麵前,洞道的正中間。
“難道又是藏寶洞?”看著眼前的石門,東圖南心裏悄然猜測道。
吱吱~
帶著疑惑思緒,他雙手伸出貼在石門上,開始運氣發力,伴隨著一陣震動,石門終於是緩緩地被推開,露出兩人寬的大口子。
探步走了進去,東圖南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裏麵並不是什麽藏寶洞,隻是漆黑一片,四下裏像是黑夜中,伸手不見五指,東圖南將一股源力匯聚到雙目,這才使得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這裏大部分都是一些空地。偌大的石洞空間,卻沒有什麽擺設,隻有那光禿禿的石壁,以及前方傳來的一絲絲水滴墜落的聲音。
繼續朝前走著,東圖南忽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圓盤狀的石磨,就這麽鑲嵌在潮濕的地麵上,顯得有些古怪。
“看上去倒像是個密道口。”他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塊古怪的石磨。
在石磨圓形的中間,有一道明顯的凹槽,猶如是一條直徑,直接把圓形對稱地分裂開,不過此刻兩個半圓處於緊密閉合狀態。
“開!”
東圖南想要憑著力量將其掙開,卻發現任由自己怎麽發力也無法奈何這塊石磨,就像是與地麵融為一體似的,穩固無比。
他站起身來,又在周圍摸索了一陣,終於是讓他發現了一個奇巧的機關,隨即按下,隻聽得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那塊石磨便是有了動靜。
連忙走了過去,隻見那塊巨大的石磨已是分為兩個半圓形,齊刷刷地朝下方打開,展現出來地下的空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拉不動。”東圖南苦笑了一下,當即沿著入口小心地爬了下去。
剛一進入密道,內部就迎麵襲來一陣刺骨的寒氣,不由得讓東圖南打了個哆嗦。
噌噌。
忽然一道摩擦聲響起,在清寂靜寞的密道內顯得尤為清楚,立刻就引起了東圖南的注意。
他蹚著一路的濕滑,總算是走到了一處道路的盡頭。
前方的密道道路豁然中斷,三麵皆是圍著高高的岩壁,岩壁底下像是形成了一方寬闊的類似於盆地的地貌。
好奇心促使他往前走了幾步,隨即將目光投了下去。
目光穿過重重疊疊的黑幕,總算是隱約看到了底下的情景。
“是村民!”
東圖南突然驚呼起來。
幽森的石壁底下,黑暗處正積聚著大量人影,他們個個呈現出極度無力的樣子,盡數窩居於一角,通過彼此間的溫熱來抵禦寒冷。
沒想到,還真在這裏找到了被擄的村民們。
“這群該死的匪徒!”東圖南看著底下眾多虛弱的人影,恨恨地說道。
一股喜悅夾雜著憤怒感,頓時踴躍到了他的心頭上。
就在此時,東圖南忽然又覺得背後傳來一股涼意,冷颼颼的寒風吹來一縷,把他內心的那股喜怒勁頭猛然打散。
“嗯?”緊接而來的是一股不妙的感覺。
“桀桀~”
“小子,別來無恙啊!”
冷氣刮過,空曠的密道內,陡然響起一道陰邪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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