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懸
我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電話那邊掛斷以後,我才想起問問對方地址,誰知道我還沒撥通電話,就接到了一條短信。
短信還是巴頌手機號發來的,內容是一串地址,清邁千佛寺。
坐在我身邊的田店主似乎看出我臉色不對,就問我出什麽事了,我也沒法跟他解釋,就說我一個朋友去世了。
田店主愣了一會,還以為聽錯了,我沒在解釋,他也沒有多問。
芭提雅一行結果依舊,我們沒有找到這本無名的經書的殘卷,也沒有龍婆知道關於我腹中鬼嬰的事。
原本方先生說可以在去曼穀、清邁,這些地方去轉一圈看看,但因為他臨時有事,據說是和田店主的一筆生意有了著落,因此我隻能一個人前去清邁。
去清邁之前方先生給我留了一個電話,他說這人是他朋友,在清邁有事的話打電話就行。
我存好電話,第二天一早就從芭提雅趕往清邁。
到清邁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我也是第一次來這,所以到處都顯得很陌生,好在我會說泰語,想要找到千佛寺也並不困難。
一番詢問之下,我終於來到千佛寺,從寺外的景象來看,就知道這裏在舉行葬禮,而且路邊停了不少豪車。
我大致觀察了一下,這些車有些甚至還是機關政要的,顯然巴頌來路不小,不過這也沒有什麽稀奇的,畢竟巴頌的生意做的很大,跟一些官員有聯係也沒什麽。
進寺之後,一切都顯得十分肅穆,我沒走幾步,就被一名小和尚攔住,他問我來有什麽事。
我沒有隱瞞的意義,就直接說來參加巴頌先生葬禮的,他也沒多問,就將我帶到一間小廳裏。
廳裏正中央停放著一頂漆黑的棺材,正中央擺著巴頌的照片,整個廳裏顯得陰森森的。
我愣了一會,才發現有個中年男人正在看我,他看出我注意到了他,連忙說:“我是巴頌的父親,請問您是……”
我自我介紹了一遍,他恍然大悟,忙說:“是巴頌在中國的朋友,原來是這樣……你跟我來一趟吧。”
一時我其實也挺遲疑的,畢竟電話裏說巴頌是十多天前就去世了,但就算泰國的習俗,也不可能放那麽久還不下葬,而且看巴頌父親的表情,顯然有什麽事。
巴頌父親將我帶到大廳左側的一間禪房裏,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他沉默了很久,才沉聲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來嗎?”
我很不喜歡這種說話的態度,但既然是巴頌的父親,也算是長輩,我也就沒多說,直接說,我不知道。
巴頌父親淡淡笑了笑,說:“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問你幾個問題。”
說話之間,他將房門關上,然後示意我坐下,這才說:“你認識一個叫阿讚佟的人嗎?”
我搖搖頭,說:“沒聽過。”
巴頌父親又問:“周強你總該聽過了吧,周什麽也不重要,大概就是一個你們中國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巴頌父親的語氣明顯有點激動,我大概能猜出一些端倪,我說:“巴頌先生是怎麽死的。”
他冷哼一聲,說:“就是被你們中國人害死的,他在中國到底怎麽得罪了姓周的,你知不知道。”
我原本不想說的,因為一旦說出去,巴頌父親一定會遷怒於我,畢竟巴頌是幫我們才得罪了周強他們,隻是這畢竟是人家的父親,總不能讓老人不明不白。
思索了一會,我將事情原本的經過告訴巴頌父親,他聽完以後很生氣的指著我,說:“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們家族的獨子,現在他死了,我可怎麽辦?”
東南亞一帶多家族企業,聽巴頌父親這樣說,我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我沉默了很久,隻能跟他道歉。
巴頌父親顯然沒有接受道歉的意思,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來的時候,周家出了幾件大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巴頌父親臉色頓時很難看,他不耐煩的說:“那些事我怎麽會做,我是佛門弟子。”
我笑了,我說:“我還沒說是哪些事,怎麽就搬出佛門弟子。”
巴頌父親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你走吧,巴頌不想見到你,我也不想見到你。”
我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即便我的確有心去給巴頌上柱香,但是這結果,我再多說就顯得我不識大體了。
就在我剛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禪房的門竟然打開了,從門外走進一名小和尚,讓我覺得驚奇的是,他就是當時我在香港酒店見過的那名小和尚。
小和尚合十向巴頌父親一拜,輕聲說:“見過師兄,師傅說要見見這位女施主。”
巴頌父親看了一眼小和尚,疑惑的問:“師傅見她有什麽事。”
小和尚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師傅隻是說讓我來帶她過去。”
說完這句話,小和尚示意我跟在他身後。
走出禪房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點什麽,似乎我又躲過了一次生死危機。
跟在小和尚身後七拐八拐的,我心裏卻在想飛機上看到的那幾條新聞,顯然周家得罪的不是別人,就是巴頌,這也足顯巴頌父親勢力的強大。
現在我忽然有點後悔剛才點出周家的事,萬一巴頌父親是那種不依不饒的性格,說不定還會殺我滅口,畢竟殺人,不管在哪個國家,都不是一件小事。
正想到這,小和尚已經將我帶進一間佛堂,他笑著說:“您也不用多想,師兄脾氣雖然差了一些,但為人還是不錯的。”
我心想都對周家趕盡殺絕了,為人還不錯,那可真是挺不錯的,當然我很清楚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我點頭應了一聲,這才問:“我們是見過的吧,你說你師傅叫龍婆塗。”
小和尚點點頭,說:“龍婆塗是我師傅,我俗家名叫李懸,香港人,你直接這樣稱呼就行。”
接著他又說:“你的事師傅都知道,師傅讓我先陪你在這坐一會,如果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直接跟我說。”
我笑了笑,說:“倒也沒什麽說的,對了,巴頌為什麽遲遲不下葬,而且還在佛寺舉行葬禮。”
李懸歎了口氣,說:“巴頌中了靈降,一開始我們都沒發覺,直到最後……葬禮在佛寺舉行,也是他的願望,至於拖到現在,是為了等半個月後的盂蘭盆會。”
之後我又詢問了一些關於巴頌的其他事,也實在沒什麽話了,就問他師傅什麽時候能來。
他依舊笑著說:“師傅該來的時候就會來。”
我挺無語我,心想難道和尚都是這樣說話,不過既然他沒說具體時間,我隻能硬著頭皮等下去。
又過了兩個小時,始終不見李懸的師傅龍婆塗出現,我等的實在有點不耐煩,就問李懸,他師傅到底在幹什麽。
李懸看了一眼天,說:“您在等等吧,要不然你有什麽問題先問我也可以。”
我想了想,也覺得隻能這樣,就把那本經書殘卷遞給了他,李懸看了一會,搖搖頭,說:“這不算是經書,隻是集注,有什麽疑問?”
我其實也挺震驚的,畢竟這經書上麵的文字我半天都沒能看懂,他僅僅翻動了一會,就知道這是一本集注,這表示他的確有學問,於是我試探性的問他:“這本集注,叫什麽名字?”
李懸搖搖頭,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應該沒有名字。”
我說:“那這本集注的下半部分,你知不知道在哪?”
他搖搖頭,說:“沒有下半部分,因為下半部分都是口述,代代相傳的。”
我似乎猜到了大概,忙問他:“那你知道李萍後來怎麽樣了?”
李懸笑了,他說:“她被火燒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懸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看,就好像被燒死的不是李萍,而是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