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知己
她到底,是真的要放棄他了嗎?
不!不論她最後做出的選擇是什麽,她心中絕不會放棄他。
可,她希望他忘掉自己嗎?
至少,那樣他便不會沉睡。
是的,有時候,她希望,隻因她不忍。
不止為景朝,更為她自己。
曾經,她也一直這麽以為,但直到後來,她才自私的發現,原來,她一直在意的,從來都不是景朝是否會失去這個皇帝,而是她是否會失去他。
可似乎不論是因為什麽,命運卻似乎都注定了,無論她如何選擇,都會失去他。
多少次,天知道有多少次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回到他的身邊,可最終,每一次,她也都明白,她可以做到不顧一切,卻唯獨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麵前陷入昏迷,就像,蕭皇後那樣。
所以,她不能!
又有多少次,她違背心意的希望,他能夠忘了自己,做一個無情的帝王也好,至少,他不會因自己的離開而痛苦,至少,他還擁有天下。
可是,每每想到這些,想到他忘記自己後的可能會有的陌生的樣子,陌生的眼神,她便止不住的心痛,心痛到要死。
蕭鏡塵,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
窗前,女子的眸色清冷,卻融化了世上最深的柔情。
一聲苦笑,眼前的酒,一飲而盡。
“唔,我還沒到,你便自己飲上了麽?”
忽然,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響起,她的動作微微一滯,再抬頭,不知何時,少年已經做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今日穿的一身雪白錦袍,隨性颯然,狂傲不羈,再加上那有半分相似的容顏,乍一眼看上去,倒好似看到了他這般年少的時候。
短暫的失神,她的眼神微微有些迷離,少年的眸光卻是驀地一黯,“倒很少見你這般的時候,怎麽,是在思念皇兄麽?”
看似輕而易舉的語氣中,有著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沉重。
華雲思唇角彎起一抹苦澀的笑,沒有回答他,卻是道,“他,好嗎?”
她果然是在思念他的。
慕容尚忽然就莫名的有些煩躁,略頓了頓,又長出口氣,道,“你既如此關心他,該自己去問他才是。”
華雲思聞言,看了一眼麵前的少年,苦笑著垂下了眸,“是啊!我關心他麽?”
長長的睫毛掩蓋著她眸子裏的哀傷,大概,沒人能看得到吧。
此情此景,慕容尚心中卻是愈發莫名其妙的煩躁,偏是如此,卻不知為何,在她麵前,他半絲也發作不得,竟是有些心疼?
聰明如他,終於意識到了一絲不尋常。
“你和皇兄之間,到底……”
“我和他,注定是沒有結果的。”華雲思歎了一聲,打斷他的話。
慕容尚驀地一怔,“為什麽?”
華雲思看了他一眼,淡聲,“罷了,我今日來,原不是要說這個的。”
不是要說這個麽?
慕容尚眸子一凝,散發出些許的清冷,些許的寂寥,他苦笑道,“原來,不論過多久,我在你眼中,都隻是景朝的尚王爺。”
“不然呢?”華雲思抬眸反問。
下一瞬,少年陡然站起身來,逼近女子的視線,眸中隱隱流露出淩厲與強勢的霸道。
不知是不是華雲思的錯覺,此刻,他竟是有些發怒?
“你果真如此看我?”果然,他的語氣不似平常柔和。
華雲思心中咯噔一下,半晌後,終是搖了搖頭,“不,你於我而言,大概是知己吧?”
拿一個不過十二歲的少年當作知己麽?
她雖然從來沒想過,但卻也清楚,這是不可否定的事實。
慕容尚聞言,出乎他意料的,自己,竟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反而,卻似乎有一絲的失落?
這種感覺……他微蹙了蹙眉,便故作傲然的模樣,“能做我的知己,普天之下,也唯有你有這個資格了。”
麵前,華雲思卻沒被這句話逗笑,反而是看著他道,“有關你皇兄的事情,你真的想知道嗎?”
“自然。”
提到蕭鏡塵,慕容尚總覺得,她似乎對自己隱藏了什麽極其重大的秘密,所以一時也正色起來。
倒是難得見麵前少年這般認真的模樣。
下一瞬,她手上一動,竟是親手為慕容尚斟滿了酒。
“你總還是個孩子,就少喝些吧。”
她顧自說完,也不管慕容尚略微氣怒的臉色,便說出慕容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倘若我說,我隻要與他在一起,那麽,景朝便失去了他這個帝王,你便失去了他這個皇兄呢?”
“你說什麽?”慕容尚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頓,已經有半杯都灑了出來。
一瞬間,酒香氤氳著周圍的空氣,華雲思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難道,你要我讓他變得,和蕭皇後一般嗎?”
她的聲音很輕,聽在慕容尚的耳中,卻有如雷霆乍響!
酒杯咣當一聲掉在桌麵上,外麵的喧囂聲仿若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慕容尚聽得到的,就隻有自己的心跳,和麵前女子似悠遠處傳來的聲音。
“其實,蕭皇後,沒死……”
華雲思說完這一切的時候,麵前少年的神色也從一開始的驚駭欲絕漸漸的,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那麽,你的選擇呢?”他道,眼神裏,閃爍著莫名的光。
華雲思苦笑,“至少,我不能讓他昏迷,你說呢?”
慕容尚聞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莫名的情緒,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懂。
他是他的皇兄,無論是為景朝,還是為自己,抑或是為了她,他當然不想他昏迷,可是不知為何,得知真相後,他的心中便愈發的悶不透氣。
有些煩躁的起身,窗外一襲清風吹過,再看整個臨京城,不知何時,竟已華燈初上。
長舒口氣,壓下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緒,慕容尚道。
“那麽,蕭皇後,難道便是風臨的蕭長公主?”
華雲思點頭,“如今,我也隻是懷疑,不過,應該是有很大可能了。”
很大可能麽?
慕容尚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