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等待與煎熬
鄒進森用眼暼了夏唯一一眼,看到她笑容不止開心滿足的樣子,那幽暗深沉得如同寒潭一般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起來。
她雖然依舊在笑著,可卻還是被他看出了她那張笑臉之下所隱藏和偽裝的忐忑不安與慌亂。
所以,她其實根本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這麽淡定,隻不過是不想讓他們看出她心裏的脆弱微小,這才始終硬撐著把一切負麵情緒都深埋在心底諱莫如深吧。
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心理素質的確要比很多同齡的人強上很多,但是在他看來,卻還是顯得太嫩了一點。
始終還是因為太過年輕了,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曆練機會,假以時日,她或許能成長到連他也不敢小瞧的樣子。
可現在,她還有沒有那個機會,這就已經有些難說了。
夏唯一本來還在微微笑著,可下一瞬看到鄒進森一副了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可能被他看穿了。她並沒有心虛的把笑容斂去,隻是在心裏恨恨的想著,恨不得打掉他一臉“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的詭異神情。
她知道自己這偽裝的樣子,可能會有點自欺欺人,但是她真的沒辦法在他們這些人麵前暴露出那害怕的一麵。
她的尊嚴與驕傲,都不容許她示弱,她隻能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強的來應對麵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事實。
天知道,她在心裏麵把這句“夏唯一,冷靜一點,不要慌,不要亂,你一定會沒事的,顧亦然還在等著你回去!”的話默念了多少遍,才能勉強維持現在的冷靜與鎮定。
甚至於,她連顧亦然都不敢去想。
她害怕去想顧亦然,害怕去想當得知她被人綁架之後的顧亦然會急瘋成什麽樣子。
因為感情會使人神經敏感,越想,她的心就會變得越脆弱,她這個時候應該打起精神來。
盡管她在心裏是這麽告訴自己的,可思念這種情感,她越是抑製,它便越是會瘋狂的滋長。
即使是她害怕去想他,卻還是會控製不了的想他。
那個一直把她護在手心裏的男人,好像已經成為了她如今最深刻的慰藉。
平時最常說最常聽的“我想你”“我愛你”,到了此刻,她卻已經想聽也聽不到,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她多希望能立即就看到他,即使隻是一個聲音,或是一個影像也好。
可是……
夏唯一微微垂眸,逐漸黯然的眼眸裏再一次把外露的情感全部強自壓抑了下去,然後,深藏於心裏麵。
忽然間,倉庫的外麵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響,緊接著,走幾個人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夏唯一看著終於被人帶過來的周雪梅,臉色瞬間冷淡了下來,眼眸裏閃現出冷厲與寒意。
……
夏唯一被人綁架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瞞過秦韻和顧天漠夫婦,這才剛收到消息,兩人便就立即急衝衝的趕到了夏家。
還隻是走在門口,秦韻便已經忍不住焦急的衝著家裏麵驚呼:“夏東海,唯一呢?唯一她現在在哪裏?”
夏東海自然是回答不出來,除了正在派人查找,他便是一直在等綁匪那邊的消息,可是過了這麽久,對方都還沒有聯絡到他。
這種等待,就是一種煎熬。
他們都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唯一可能就越危險。
而他身為一個父親,那種痛苦的心情自然也不會比顧亦然少多少。
秦韻急得心裏在冒火,她本來就是一個風風火火的性子,這下子,發生這種事情,她心裏的火氣還怎麽能憋得了。
掃了一眼整個大廳,發現就隻有愁容滿麵與凝重的夏東海在這裏,她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嘴裏囔著道:“顧亦然那個死小子他又跑到哪裏去了,他老婆都被人抓了,他怎麽還不去救她出來?!”
顧天漠見她急成這樣,隻能出聲安撫,“老婆你別這樣,現在唯一出事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想辦法怎麽去救她。”
秦韻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她真是有些忍受不了,拉著顧天漠的臂膀,心裏難受得近乎哽咽的道:“這都什麽事啊,唯一那孩子怎麽偏就這麽不走運,隻有十來天,她就要和我們家臭小子舉辦婚禮了,這個時候卻……還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受什麽苦呢……”
顧天漠繼續輕聲細語的安撫了她一陣子,等她穩定了情緒,爾後才跟夏東海說起詳細情況。
將近一個小時過後,顧亦然才再次來到夏家。
他臉色變得比先前更加難看了,嘴角緊緊抿著,那一臉森然的模樣,就連眼神都冰冷得刺骨。
可他表麵上看著卻還是格外的冷靜,那理智有加的樣子看不出有絲毫的慌亂異常。
但身為父親的顧天漠對他再是了解不過,他在極力壓抑自己,這麽的反常,無疑是說明他差不多已經要到達隱忍的邊緣了。
其實這種心情大家都能體會,何況還是拿命去愛夏唯一的顧亦然。但凡是夏唯一真出點什麽事故,這種折磨,對於他而言應該是比死都還要痛苦。
顧天漠和夏東海剛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消息,秦韻便已經急切的先問出了口,“唯一呢,你找到唯一了沒有?”
顧亦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在夏東海和顧天漠眼神的詢問下,和他們說起了新調查來的情況。
“從調查的結果上看,當天綁走唯一的人應該是早就尾隨在她的車後,等到唯一落單,這才把出來把人擄走。他們並沒有做任何的掩飾,停車場裏有監控,畫麵都拍攝得很清楚。”
可正是因為這樣,才顯得對方這群人太過猖獗狂妄,他們似乎都算好了他們不會去報警。
而唯一能顧亦然稍微感到一點安慰的就是,停車場留下的那灘血跡並不是夏唯一的,這說明她應該並沒有受很重的傷。
可是,隻要讓他一想起從監控記錄看到的畫麵,便恨不能把那些綁走夏唯一的人的手和腳都一起剁碎了。
顧亦然的臉色始終緊繃著,仍是隱忍的說道:“綁走唯一的那群人裏麵,為首的是一個名叫何來的男人,其他的那些都是他養的打手,而他們現在把唯一具體帶到了什麽地方,我還在讓人查……”
“何來?”夏東海聽到這個名字,頓時臉色一變。對於這個人的情況他當然已經清楚,但是這也就意味著他最開始的猜想並沒有錯。
“真正綁走唯一的人,真的是鄒進森?!”
這樣的答案讓夏東海的臉更為凝重,心裏也更為煩亂。
他一直都希望那人不會是鄒進森,因為唯一落到他的手裏隻會更加的危險。
顧亦然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夏東海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複雜,聲音低啞的說道:“關於鄒進森這個人,我也已經讓人再查過,比較讓人意外的是……”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道:“鄒進森在謀劃綁架唯一的事情之前,曾先後見過蘇蔓和周雪梅,從記錄上看,他們應該都是熟識。而且,還讓我查到一件事情,在鄒進森還沒有坐牢前,他與周雪梅曾有過不正當關係,而且還維持了數年之久……”
所謂的“不正當關係”,隻是他隱匿了那些背後存在的齷蹉和惡心,借用的稍微好聽一點的形容詞匯而已。
而這個詞真正是什麽含義,已經不言而喻。所以,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恐怕並不止是簡單的綁架尋仇那麽簡單。
夏東海在聽清楚他那些話的時刻,臉色已經凝滯,眉頭上的擰著的褶皺幾乎可以夾死蒼蠅。
他的背脊繃得筆直,眼底籠了一層不知情的東西。顧亦然瞥見他眼中的震驚和撼動之色。
可夏東海很清楚的知道,顧亦然查到的消息不可能會出錯,這由不得他不相信。
而這一切要都是真正的話,那麽……
這一刻,夏東海幾乎不敢再往下深想下去。現實就是這麽可怕!
不過,秦韻卻是點火就著的性子,聽到周雪梅與蘇蔓的名字,頓時是怒火中燒:“竟然又跟這兩個女人有關,夏東海,看你招惹是什麽妖魔鬼怪?!這六年裏來,唯一在她們手裏吃了多虧受過多少苦,你都知道嗎?她們到現在還想要害唯一,夏東海……”她近乎嘶吼了起來,“我告訴你,如果唯一真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都要恨死你!”
顧天漠輕輕拍著她的背,道:“老婆你先別急,唯一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救她的嗎,你這麽急也是急不來的啊。”
秦韻實在是生氣,扯著嗓音又想對著夏東海吼起來。顧天漠見此忙把她拉到了另一邊上,皺著眉小聲道:“東海現在的心裏恐怕更不好受,你就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秦韻紅著眼眶,哽咽道:“唯一那孩子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在我心裏一直是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她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你叫我怎麽能不著急?以前晴雨還在的時候,那個孩子就是在地上摔了一跤,她都要心疼大半天,何況現在還是……”
剩餘的生死不明幾個字眼,秦韻已經說不出來,隻能靠著顧天漠的肩膀用手抹眼淚。
顧天漠伸手抱著她,無奈的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