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家或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眼看今晚過年，我也是簡單的買了一些東西。準備吃火鍋。自從沒了媽媽以後，仿佛過年都沒有了意義，也不知道這年怎麽過才有年味。城市也不讓放鞭炮了，天氣灰蒙蒙的，雪斷斷續續的下著，雪皚皚的堆積起來。向陽的問題我跟他談，他也聽不懂太多。隻能作罷。
萬家燈火，到我這裏隻有燈，連火都沒有。我們用電磁爐吃了火鍋，就窩在沙發上等春晚，當時才七點，就開始等春晚。真的是老了。
百無聊賴的時候周自橫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不要過來吃餃子。我嫌棄麻煩年頭裏又那麽多的事要忙，我就沒有準備，看向陽嗑瓜子的樣子，我決定了跟周自橫拚個年。
帶著向陽，收拾幹淨，穿過小區後門，一拐彎就到了周自橫的家，挨的很近。
他熱情的招待了我們，我跟周自橫把家裏買的飲料跟酒都遞了上去。
周自橫的女兒在家，這次沒有奇裝怪服而是簡簡單單的睡衣，娃娃臉圓眼睛，長頭發，削瘦，長胳膊長腿，想必是隨了母親的好基因。
她見我來，也沒特意客道，熱情，隻是把橘子扔給我跟弟弟說，快來看電視劇。我走過去一看正是我少女時候迷戀的韓國電視劇《宮》興奮的問她你喜歡誰？她興奮的跟我聊起來她的偶像。我可能好久沒有說話了，也可能是好久沒有人跟我聊這種不用動腦子的天兒了，所以我跟她聊的非常火熱，火熱到，完全忽略了家裏多了一個人。
在家吃完了火鍋，周自橫包的餃子還是要吃一下的。否則沒年味兒了。
他喊我跟女兒吃飯的時候，我們兩個才從客廳沙發反應過來，貌似我們興高采烈的聊了很久。
餃子。北方所有喜慶的節日都有它的身影。讓我想起來母親，想起來那個破落的山村，冬天光禿禿的樹枝，破敗的房屋，一碗冒著熱氣晶瑩的餃子是童年時候最好吃的食物。全家人圍坐在一個肮髒狹小破舊的木桌上，等待母親把熱騰騰的餃子端出來。
小啞巴端著餃子從後廚出來的時候，我楞了一下，繼而笑了，她也笑了一下，把一碗餃子放在了我麵前。又回身廚房了。
“老周，這次餃子蠻好吃的。比上次好吃。”周自橫的女兒不喊他爸爸，直接喊老周。
“每次都要有進步嘛。”周自橫大口的吃著餃子，滾燙的在嘴裏翻個兒。
“安利姐，你可要多吃些，否則對不起這餃子。”周自橫的女兒叫周舟，說起話來像個小鋼炮。
向陽這小子嘿嘿的笑著，吃一個餃子，往小啞巴碗裏夾一個，小啞巴又紅著臉夾給他。一個餃子都夾爛了，還沒吃嘴裏。
我一個筷子夾起來塞嘴裏對他說：“好好吃飯，不許調戲婦女。”
一桌子人含著滾燙的餃子哈哈大笑。
“雪碧，把雪碧給我喝一口。”我指著周自橫旁邊的雪碧說。
他遞給我，又低頭吃餃子。
“老周，這大過年的，你光煮餃子，節目是不是有點兒單調呀？”周舟吃了兩個餃子，就不吃了，說是減肥，窩在沙發上打遊戲問周自橫。
“是有點兒單調，所以一會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刷碗的節目。”
“啊！這不公平！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周舟哭喪一張臉誇張的大叫。看起來好搞笑。
“別擔心，這個節目，我跟你一起完成，讓你老爸一個人無聊去！”餃子味道不錯，我吃了火鍋的情況下又吃了一大碗，整個肚子撐的都不想動了。
向陽跟小啞巴整個餐桌上都眉來眼去的。我看的心裏驀然的覺得很溫暖，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有一個女人願意愛這個傻弟弟，願意陪著他，心裏無論怎麽說都是歡喜的。但是，要是沒有現實該多好，要是我們不用吃飯睡覺花錢該多好。這樣我們就能隻談愛情，隻談感情。隻談你情我願，歲月靜好。
周舟為了躲避刷碗跑衛生間了。
小啞巴很自覺地刷碗，周自橫死活不讓人家刷，說讓跟向陽去看電視。自己端著碗去刷了。
我怎麽好吃白食，隻能跟著他進廚房刷碗。
“我來刷好了，你把碗擦幹淨放櫃子裏。”他麻利的刷著水池裏的碗，遞給我。我拿著幹布擦拭著碗上的水滴。
“小啞巴，怎麽回事？”我斜眼問他。
“沒什麽，我跟小舟在理發店辦理的卡，經常去理發，小姑娘看著挺好的，聽說過年不回家，就邀請她來家裏吃餃子了。”他嘿嘿的笑著。我發現他黑色眼眶的裏麵一笑有了魚尾紋。
“挺巧的，還邀請我跟向陽來，你這是想製造事故呀。”我擦著碟子，聽見客廳小舟嘰嘰喳喳跟向陽，小啞巴說著什麽。
“我看兩個孩子挺好的。你想的太多。”周自橫挺起來腰看著我說了一句。
“哼，又不是你弟弟，又不用你養！你當然覺得挺好。你以為我不想做和事老？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想的太多了，日子都是一步一步過，過了年，我們這個小區招地下車庫管理員，我給向陽報了一個名，這樣他有個工資養活自己根本不是問題了。你不要總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向陽隻是人老實，不是傻子。小啞巴的理發店是她家裏親戚開的店，很正規的。你不要多想。他們兩個都掙工資，養自己還是沒問題的。安利，你作為一個姐姐再好，也代替不了他決定人生。”仍然是他不緊不慢的語氣，仍然是一字一句的話語。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看著向陽跟小啞巴羞澀的戀愛，就覺得特別美好。愛情最初應該是這個樣子。
擦著碟子，想周自橫的話出神。
“如果覺得照顧弟弟壓力大，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顧。”周自橫停下手裏的動作。橡膠手套上都是洗潔精的泡沫，一縷頭發遮在了眼前。顯得有些狼狽。卻聲音醇厚，不緊不慢。
我想起來那夜裏他說過的話。心裏猛的一暖，繼而又裝作不知什麽意思的，把碟子收到櫃子裏說：“好了！完成。我們去看晚會吧。春節聯歡晚會就要開始了。”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看完的春節聯歡晚會。圍坐在地毯上。喝著酒，吃著幹果零食。討論著春節聯歡晚會的一切糟點。哈哈大笑著。然後各自講一下各自童年的故事。
溫馨而熱鬧。
第二天早上醒來，才發現，我跟周舟睡在了沙發上。向陽睡在了地毯上。小啞巴趴在了圓桌上。周自橫卻不見了。廚房裏傳來聲響。我悄無聲息的光這腳丫走去過，看見他在廚房裏準備早餐，煎雞蛋。僅僅有條，不慌亂。扭頭看見客廳裏橫七豎八睡著的人。突然覺得，家或許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一團亂，也是一團暖。
周舟，向陽，小啞巴。這些需要你照顧，總是給你生活製造意外麻煩的這些人，卻也實實在在的給了你溫暖。
我想起來以前父親說過的一句話，什麽是家，家就是，雞飛狗跳，小兒哭鬧，老婆吵架。現在想來卻是覺得蠻有意思的。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怎麽不多睡會兒？”周自橫聽見聲響，扭頭發現我依靠在了廚房門上。
“嗯？哦！睡不著了。”
“你個大男人幹嘛留長頭發？”我看著他寬闊的肩膀上，散亂的頭發，覺得有些搞笑。
“在這個圈子裏混嘛！要顯得有藝術性一點呀。”他扭頭嘿嘿的對我笑。
周自橫這個人還是蠻健談的，雖然說話永遠一個調調，波瀾不驚。卻總能若無其事的講一些好笑的事情讓你開懷大笑。
大年初一，顧氏集團就爆出了喜訊。顧家的二公子跟台資企業的千金訂婚了。
微博的各種頭條都充斥著他們的照片。
他偉岸筆挺的站著，她彎著他的手臂，笑的眼睛彎彎。很漂亮一姑娘。
沒有人能隨便就成功，就連顧澤西這樣的人也要付出聯姻的代價。
更何況如我這般掙紮在城市底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