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果跟我結婚,你願意麽
嚴厲禁止了向陽的外出,我像一個控製孩子早戀的家長一樣,動用了很卑鄙的手段就是囚禁。向陽對我這樣的做法敢怒不敢言。等我放假了,我再跟他好好的聊一聊這個事情。
年會啊!這個詞這麽吸引人,對我來說是年底獎金和可以穿著禮服驚豔全場!一掃一年裏的灰頭土臉感覺這一刻自己就是女王。
我自己在網上租了一件淺灰色裸背魚尾禮服,身材線條被勾勒的完美呈現。大波浪的長發鬆散的挽起來。化上精致溫柔的妝麵。穿上高跟鞋。打扮完了以後給周自橫打電話湊他的車一起去酒店。
臨出門我對家裏的向陽說:“今天在家,哪裏都不能去。我會隨時打家裏座機檢查。”然後摔門而出。
裹緊羽絨服。下樓。
天公不作美,雪下的洋洋灑灑的。路麵有了一層白白的霜麵兒。
鑽入車裏,暖和極了,周自橫有些麵紅耳赤的對我說:“你真漂亮。”
“那是!咱也是走過大場麵的人!哈哈,你知道啦!我以前做過模特。”禮服穿的好看,我心情頗好,女人就是這樣膚淺,一件漂亮衣服就能讓你暫時忘記煩惱。至少我這麽膚淺。
年會舉行的很順利,我除了年紀大以外···個人感覺還是贏了的·····哎!那些年輕的能掐出水兒來的女孩穿什麽都好看。我看著她們覺得蠻失落的。
回來路上跟周自橫聊今天的晚會,哪裏設計的非常好,哪裏又覺得有遺憾,聊了一路。我突然想起來什麽說:“你怎麽不讓你女朋友也過來,小女孩都喜歡這種場合的。咱公司好多人都帶家屬來了。”
“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啊!”雪的夜路,車明顯的閃了一下。
我有些尷尬的看著他說:“那天在你家見到的那個····”
“嗬嗬,那是我的女兒。”
這次輪到我吃驚了,女兒?!
“你多大了?到底?”我吃驚的看著他,覺得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有這麽大的女兒啊。
“我今年37歲了。比你大正好十歲。”
“那你女兒多大?”我吃驚的問他。
“我18歲有的她,你算吧。”周自橫說的時候一臉虧欠。
“這個····肯定有故事····”
“嗯,是,我跟她媽媽當時年紀都挺小,然後她意外來了,我們那個時候年輕想的單純,執意把她生了下來。但是孩子生下來問題也就多了起來。所以我們爭吵,不斷的爭吵到了最後不得不分開。孩子她媽就走了。我把孩子托付給了老家的父母,後來上學我就把她帶在了身邊。”
雪夜,路滑。人在車裏搖曳仿佛學海方舟。小心翼翼。
“那孩子的媽媽?現在···”
“我們基本斷了聯係,後來也是聽別人說她在國外結婚了,過的挺好的。”周自橫嘿嘿的笑了一下,笑容裏藏著一些滄桑扭頭看看我說:“聽說她過的好,我也很放心了。當時年紀小,什麽都不懂,也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她把最寶貴的青春給了我,而我卻讓她受盡了委屈。現在想來很是內疚。”
雪映的車內有些幽藍的光。我看著他有些恍惚,曾經我的那些男人們,是怎樣想起來我呢?咬牙切齒,還是心酸哀傷?
“你呢?聽說,你跟顧澤西分手了?”
“嗬嗬,你倒是也知道我跟顧澤西。”我深吸一口氣,裹了羽絨服在身上。覺得有些冷。
他笑的有些尷尬說:“我不是故意打聽,畢竟圈子就這麽大,無意間總會聽到一些。”
“沒什麽,我們分手了。”我說的很淡然,波瀾不驚的臉,風聲鶴唳的心。
“哦。”他應一聲,不再說話。
路過小啞巴的理發店,我扭著脖子往裏麵看了很久。周自橫注意到了問我:“怎麽了?”
我歎口氣,把向陽和小啞巴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倒是笑的如沐春風的一直說好事,好事。我也講了我對小啞巴的職業性質的擔心。周自橫說我有些大驚小怪了,他女兒就經常在這個店裏剪頭發,整頭發,挺正派一個店,至少他沒發現什麽不正規的東西。
他讓我放心,不要太緊張了。想的太多。
周自橫身上總有一種淡定的東西,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仿佛什麽事情都不能觸動他的步伐。
“向陽無論怎麽說也是個男人。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他有權利去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周自橫對我說。
“他有什麽權利去選擇。他腦子燒壞了。”我歎口氣對他說:‘自從我媽媽死後,我就打定了要養他一輩子的心了,但是再養個啞巴,我真的承受不了。’
“你真的是,想太多了,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累不累。向陽呢,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他身體好,長得帥,可以去讓他做很多事情的。他不是真的徹頭徹尾的傻子,他隻是老實人。至於小啞巴,人家靠自己的本事工作吃飯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倒是覺得,向陽跟小啞巴在一起挺好的。”周自橫開導我的時候活像個老師,滔滔不絕,引經據典。
我反駁的話,他總能不溫不火的化解掉。很好的抓住我的但有點。
他開導我一番,我也覺得,其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向陽或許可以跟小啞巴接觸下,至少在我的監督下,試試他們是不是真的能生活,在這個混亂而嘈雜的社會裏可以相互溫存。
我想問題想的出神,猛然聽見他喊我。扭頭過來問:“嗯?!”
“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我?我能有什麽打算?就這麽過唄。上上班兒,掙些錢。還能怎麽著。”
“你想過結婚麽?”他問我。
這個問題我楞了一下回答道:“想過,但又不敢想。你呢?”
“劉安利,如果,我是說,如果,嫁給我,你願意麽?”周自橫說這句話的時候,說的淡淡的,仿佛抽煙輕輕的吐了一個煙圈一般。
我卻提高了音調吃驚又好笑的說道:“你說什麽?我們?哈哈,你開玩笑呢吧?”
車子仍然緩緩的前行,街上的行人很少,路很滑,風雪旋飛。
他仍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口氣說:“我是認真的。”
“來,來,說說你是怎麽想的。”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海南,當時就覺得漂亮,其他也沒什麽,後來你受傷了還在堅持拍攝,我覺得有些心疼你。後來有人告訴我你跟顧澤西不清不楚,我也就沒在打擾。但說來你可能不信,連我自己都不信。我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關注著你。直到你在酒店前台工作,我給周清建議,讓她請你過來做模特然後兼職秘書。然後,就這樣,你以後每天都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了。”周自橫的聲音仿佛沒有起伏,敘述的緩慢而溫柔。
無論你是什麽樣子,總有一個人愛你,愛的你吃驚。
無論你是什麽樣子,總有一個人恨你,恨的你心酸。
從來沒有想過這種隻因為人群裏多看了你一眼的愛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這是我第一次被人求婚。即使跟張怡清同居的那些年他也隻是說愛我,而不是說結婚。以前聽過一個作家的簽售會,有女孩子問她怎麽判斷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她說,一個男人的求婚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讚美跟愛。這是承諾給她一生。
我扭頭看了看周自橫,他依然目光鎮定的望著前路,小心的開車,呼吸都不多喘一下。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他淡定的知道女人需要什麽,怎麽才能贏得女人。
“周哥,你是怎麽看待愛情的呢?”我問他。
“愛情?我比你大十歲,我這個年紀已經很少去考慮這個問題了,能有一個願意相處並且願意陪伴的人已經是不容易了。就像你現在27歲跟17歲的小姑娘的愛情不用一樣。”他輕緩緩的說話,車裏暖洋洋的,玻璃上起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說完話,車已經轉進小區,我見他穩健的開著車停到了樓層底下。車裏暖和我穿著晚禮服畫著精致的妝容,與他坐在這黑暗的車廂裏,彼此聽的見彼此的呼吸,哪怕一小點兒的響動聲。
“那個,你突然這麽說,我蠻意外吃驚的,不知道怎麽回答你。畢竟,畢竟·····我們····好像沒有怎麽相處過。”我幹笑著,試圖掩蓋這種尷尬,並且小心的穿上羽絨服。準備好要下車的樣子。
“沒關係,我等你,我們以後也會在一起工作,會有很多時間了解的。”他依然溫柔的笑著,仿佛波瀾不驚的湖水,隻是微微的蕩漾起來水波紋一般。這種淡然屬於成熟男人,他們從不強迫女人,他們溫柔的等待著女人靠近,淪陷,沉淪。
“那今天謝謝你了。周哥。”我客氣的道謝,開門,冷風吹進來,從四麵八方的縫隙裏鑽進來,我猛的一個冷戰,繼而站定在了厚厚的積雪裏。他對我點頭。關門。轉身。上台階。我能感受到他透過車窗注視著我。
依靠在電梯裏,看著不鏽鋼板上自己影影綽綽的影像,模糊的有些不真切。本想著豔壓全場,但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真的比不了那些臉蛋兒泛著柔光的女孩子,我依然是全場最給力的女人,但隻有我自己知道自己不如以前了。心有些滄,20歲的姑娘仿佛早上帶著露珠的鮮草,我?我這個鮮草帶的是霜茬。就這個感覺。
周自橫的求婚讓我很是意外,回想工作中,他的確對我很是照顧。我已經28歲了,厚著臉皮把自己賴在27歲好幾個月了。談了幾場戀愛,換了好幾個工作,流產一次,然後,一事無成。這就是我,城市螻蟻一般。是誰說的,大城市遍地黃金,怎麽我就沒見到,仍然掙紮在溫飽線上?
結婚,我曾經炙熱的渴望過,在跟張怡清在一起的時候,全身心的投入,仿佛等待著發工資的員工一樣等待著他的垂憐,他給我發個紅本兒。但是等來的卻是背叛。關於顧澤西,我倒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注定是要繼承家族企業的二代,我跟他在一起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包養關係。我是誰?一個從小山村裏跑出來的女人,頂多漂亮一些,但有錢人的世界從來不缺美麗的女人啊,我算不了什麽。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結婚?從來沒有過多的期待過,是不敢。雖然不敢但心裏仍然期待他能給一句承諾,哪怕是騙我也好。但他騙多懶得騙,不是麽?
我深深的吸一口氣又徐徐的吐出來,緩解這壓抑的情緒。畢竟生活是一回事,愛情是另外一回事。無論愛情如何,生活都將繼續。亂七八糟的東西先放一下,好好的過個春節,再投入新的工作中去吧。
開電梯門打開,有些累的我走出電梯門,在家門口看見有人依著牆,蹲在牆根兒抱著膝蓋,頭抵著蜷縮在一起。我的腳步在寂靜的街道裏顯得清脆突兀。那人聽見聲響,抬起頭來。我借著門口的聲控燈,看清是顧澤西。
蹲在牆根抱膝抬頭看我的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楚楚可憐。女人麵對一個男人一旦被觸動了母性,那她就全麵淪陷了。此時我早已忘記了他曾經的傷害,犯賤的想把他擁入懷裏問一句怎麽了?但我沒有那樣做,而是從羽絨服口袋裏找出來鑰匙,並沒有再看他,隻是冷冷的問了一句:“怎麽這麽晚過來拿東西?”
他沒有說話,隨著我打開門,他從牆根兒站起來,隨我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