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第291章 心魔（15）
月寒派戰役的結局是顏如玉和九幽雀均受了傷，紅纓斬殺了兩位化神期修士後，就吵著元氣大傷躲在劍裏不出來，但眾人還是合力將魔修趕跑了。
隻是趕跑而已，因為不想同歸於盡。魔修自道對人狠對己狠，但到了顏如玉跟前，這些狠戾統統都不湊效。因為顏如玉就是個女瘋子，全然不顧會不會受傷，也要對方的性命。
這種狠戾，叫他們心中生畏。他們過來求財和當霸主，不是來拚命的。
“玲瓏道君。”於杜周斟酌了片刻，還是叫了這麽個稱謂。
顏如玉看了她一眼，忽然看到她身邊的女子，便是一愣。此女讓她想起了殺舞墨，樣子自然不酷似，但氣質卻仿佛，而且，都黑得跟塊炭頭似的。
她不禁一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修有些愣怔，有些羞澀地低頭，抿著唇，可惜臉太黑，羞紅看不見，但有些羞怯是看得到的。是個內向的女孩子呢。
“暮晨，我的名字叫暮晨。”暮晨藏在袖子裏的拳頭微微緊了緊，似是給自己打氣。
顏如玉一笑，從儲物袋裏掏出一瓶藥給她，算是見麵禮。
暮晨受寵若驚地接過，然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顏如玉笑了笑，也不說什麽，撐著傘離開了月寒派。
“真是瀟灑的女子。”她走後，暮晨才崇拜地歎道。
顏如玉片刻都停不下來，回了失落穀，看到沒發生什麽事，輕輕吐了口氣。她就怕名氣太大，魔修們要過來報複。
“姐姐，托托醒了。”她一回來，雅兒就開心的道。
顏如玉有些驚喜，朝屋裏看去，發現托托還是維持著煉妖塔的身子，就有些疑惑。
“不過它說它現在每天隻能醒一個時辰，之後的時間都需要靜養。”雅兒道，不論如何醒來了就是好事。
顏如玉點點頭，托托醒了，以後失落穀也不會那麽沉悶了。
她在失落穀停留了一日，看著托托再次蘇醒。
“我給你些助力吧，不過要先控製它們才行。”托托搖了搖身子，一隻隻金丹期修為的東西就飛了出來，因為血脈稀薄，說不準是妖還是靈獸。
這些妖獸還不老實，大約隻臣服於煉藥塔的塔靈。出了塔，托托就不是主宰了，它們發現它也是半死的樣子，就有些動了別的心思。
奈何立馬就被顏如玉強行打下了烙印，反抗一下就會遭受天譴一樣難受的懲罰，隻能乖乖聽命。
“一部分留在這裏，我帶走一些就行了。”顏如玉道，如此一來，她也不必過於擔心這邊的情況，可以在外專心對付魔修。
顏如玉在迎星小築裏找了一些楚尋煉廢的道器便再度出了門。這次，她不再刻意去什麽門派了，感知到魔修就殺過去。
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是雲瀾界許多人心裏的噩夢，魔修大開殺戒，便是有顏如玉這樣的救世主，也不會全部的人都救到。尤其被波及的凡人們，更是沒有絲毫反抗的能耐，隻能任魔宰割，這時的他們，才由衷感覺到以前的魔門有多麽可愛。
暗魔界的魔修們發現他們來到雲瀾界，似乎也沒占到什麽大便宜。有些收獲的，都是元嬰期魔修和化神期大能，那些金丹期魔修，辛苦得來了靈物，到頭來還要被人殺死，然後統統搶走。
一天天過去，顏如玉心裏不由有了些疲憊，這些時日死在她手裏的魔修，比她以前手上的人命都多了許多倍。她身上的血氣都已然難以消除，旺盛得如同一頭洪水猛獸，遠遠就被人察覺了。
若天道非要以人命給她製定劫數，那她突破化神期的難度相對而言又大了不少。有時累了歇息精修的時候，她甚至感受到天道的屠刀就懸在她的脖子上，時時刻刻就要給她降下天譴來。
然而她卻沒有別的法子，不打開殺戒，魔修就會讓雲瀾界血流成河，他們的屠刀不是專門砍向修士，還有凡人。她不自詡救世主，卻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給天下無辜的手無寸鐵的黎民百姓一條活路。
她已經很盡心了，但是暗魔界才開始對雲瀾界發動了真正的攻擊。
直到看到雲瀾界出現越來越多的化神期修士，原先跟隨她的一眾妖獸以及後來托托補充的妖獸全部被殺，她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暗魔界的實力。
雲瀾界的末日到了。
還真是讓人無力啊。
這時的她，也隻有給各大門派重新布置護山大陣，原先那些護山大陣，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這麽多化神期修士的聯手攻擊。
她感覺太累了，要是楚尋還在，她至少還有依靠的肩膀。如今，她卻成了全天下道修的肩膀，重擔太大，偏偏她又不能丟掉。
“若你幫我破開封印，完全接納我，你的實力會再提升一個檔次。”紅纓卻在這個關頭誘惑道。
顏如玉不屑地一笑，與紅纓待久了，一些辛秘她也漸漸明了。當初的紅纓，根本不是自願將自己封印起來，而是為了壓製殺戮的心，為了不使自己失去神智成為魔，才將自己封印起來。
和托托和無名封印自己的手法有些類似。
“幫不了你。”顏如玉拒絕道。
若真那麽做了，就會有至少四成的殺戮之心傳到她身上。當初在暗魔界突破金丹期的時候，紅纓隻是用了屠龍神劍裏混合了一點點的殺戮之氣，就讓她殺心變得這般重，若是一半，她不確定自己能承受得住。
“迂腐！”紅纓氣極了，“當初若不是因為那些殺戮之氣，你能直接跨到金丹後期，乃至今日，以區區元嬰中期對抗化神期？”
顏如玉睨她一眼，道：“難道你認為，為了提升修為，我什麽都會做？”
紅纓靜默片刻，笑得無比燦爛，道：“但為了所謂的大義，為了天下那麽多不相幹人的性命，你最後一定會那麽做的。”
想得美！
顏如玉不以為然地別頭，又去找魔修殺去了，這個時候的殺心都夠重了，她怎麽敢接受更多的殺戮之心。星辰力是有非常不錯的淨化能力不錯，但也不足以對抗這些殺氣。
如今就連九幽雀呆在她體內，都讓她有些不適了，因為離魂火的關係！
然而，讓顏如玉終於采納紅纓這個異想天開建議的，還是月寒派被攻破的刺激，魔修血洗了月寒派。
“我就說吧，有朝一日，你會為了不相幹的人，做些你不想做的事。你不是楚尋，你是你。”紅纓得逞地笑道。
顏如玉寒著臉，道：“別廢話！”
無數的殺戮之心從屠龍神劍湧入她體內，她抱著一絲僥幸不停運轉星辰訣，奈何殺戮之心竟是太重，將星辰力的防守攻破。以至於最後，桑桑都被逼出了她的身體。
這麽歇了三日，才緩了過來，起身時，四周的樹葉都被她滿身的殺氣弄得飛揚起來。
紅纓答應她要幫她先控製殺戮之心，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對付化神期魔修。
時間緊急，顏如玉漠然地看了看夜空，身影躥進黑夜裏。
幾日後，雲瀾界的殺魔顏如玉，聲明再度大震。她不過消失了幾日，修為就躥到了這個高度，以前在那些化神期眼裏到處蹦躂的小蒼蠅，如今竟真成了阻撓他們大計之人。
她身上的殺意讓人震撼，就連原本呆在於杜周身邊的天姬劍都自動飛到她身旁獻媚。
它出現的正是時候，紅纓正忙著對付被解開的殺戮之心，無心參與爭鬥，正好它補了她的空。天姬劍原是把凶劍，顏如玉用起來卻無比順手，可能與這把劍是用玲瓏道君的軀殼煉製而成的有關。
最主要的是當中的村雨劍靈。
顏如玉有些意外，因為村雨劍靈正在吞噬她的殺戮之心。
這邪惡之靈，最終會反噬主人，顏如玉沒有和它建立契約，互相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因她忽然變成這樣，樁靈老太匆匆找到她，看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顏如玉便大略解釋了一下，免得以後傳出她入魔的傳聞。
樁靈老太歎口氣，將九華宗鎮宗寶物贈予她。九華宗素來崇尚聖潔，這寶物，自然也是淨化人心的神藥，倒解了顏如玉的燃眉之急，因為她發現，有的時候，她不太能守護本心了。
後來她馬不停蹄地追殺魔修，死在她手上的人越來越多，殺戮越來越重，神藥耗盡，就連村雨劍靈吞噬殺戮之心的速度都趕不上。
最終，她算計了一番，將魔修們引到暗魔界的通道，將他們全部逼了進去，隨後她也消失在那裏，再度踏進了暗魔界。
落地的刹那，她終於心神不守，徹底昏睡在殺戮之心中。
從此之後，暗魔界多了一尊狠戾的女殺神，大家都知道她是誰，知道她來自哪裏，然而，就算傾全暗魔界魔修之力，也難以將她困住殺死。
反而因為她嗜殺，越來越多修士死在她手裏，不論修為高低，隻要有人遇到她，或是冒犯了她，都難能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