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天邊突然齊刷刷閃過幾道閃電,白光瞬間將厚厚的黑雲撕開了一道口子,大雨“嘩啦啦”下了起來,鋪天蓋地。
伴隨著一陣“轟隆”雷鳴,田甜尖叫著跑過來,“天啊,師姐,發生大事了!”
“你看,”她激動地把手機遞過來,“那條記者亂報道的不實新聞被刪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而且……”小助理還賣起了關子,“如果我現在在網上搜‘市人民醫院醫生打人’,師姐你猜會怎樣?”
梅苒:“您所查找的內容不存在。”
“啊!”小助理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你怎麽知道的?”
梅苒指指她還亮著的手機屏幕,田甜看到那行大大的字頓時為自己的智商感到無語,不過她很快又興奮起來,“不僅如此,相關的評論也被刪了,總而言之,和之前相比,現在網上那可是風平浪靜、幹幹淨淨啊……”
這場風波有了如此戲劇性的轉折也在梅苒的意料之外,既然父親已經明言不會插手此事,那麽,她認識的人當中有這樣的手段和人脈,又願意幫她的人,也隻有那麽一個了。
梅苒點開朋友圈,剛好刷到了一條餘聲的新動態:
——啊啊啊,出門不利,竟然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她這次生氣的時間好像很長呢。梅苒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聲聲。
沒有回複。
梅苒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喊她名字,終於將餘聲炸了出來。
餘聲:搞毛啊,99+新消息,嚇死老娘了!
梅苒:聲聲,謝謝你。
餘聲:陰陽怪氣的,說吧,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
餘聲聽她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立刻跳腳了!
——我可戴不起這頂高帽子,那事不是我幹的,雖然我正準備這麽幹……
梅苒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對話頁麵早已被餘聲刷屏。
餘聲:既然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說不定是有人偷偷愛慕你,暗地裏幫你排憂解難呢。你畢竟身份不同,下次遇見這樣的事告訴我一聲,包在我身上!
餘聲:對了,我昨天出門遇到了一個神經病啊!不就是不小心撞掉了他的保險杆嘛!他大爺的一副扯高氣揚的樣子,說什麽‘小姑娘,我這可是進口車,全球限量款,你賠不起的話就趕緊趁天黑溜吧!’開玩笑,我堂堂餘聲是那麽不負責的人嗎?
虧這人還記得自己的天後身份,還說什麽包她身上,梅苒不知道該回什麽,隻好問:“然後呢?”
餘聲:我直接開了一張支票耍他臉上就走了。
梅苒:[驚訝]他沒認出你?
餘聲:應該沒,當時我戴了口罩[機智如我]
梅苒:可支票上簽了你的名字……
餘聲:……啊啊啊!
兩人都沒有提起上次的“不愉快”,這是她們培養了十多年的默契,這段感情似閨蜜,更似姐妹。
說來餘聲是最早知道梅苒就是mr的人,因為那首歌是從她手上流出去的,隻是,會引起轟動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幾乎引發了樂壇的一次地震,這一點卻從未想過——不曾有過這樣的先例。
餘聲從小師從知名古典音樂家沐容,梅苒是她見過在音樂上最有天賦的人,她曾經把這個人當作假想敵,但她太好了,根本讓她妒忌不起來。
曾經以為兩人會一起並肩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可惜自從老師去世後,好友似乎就對音樂失去了興趣,餘聲為了刺激她,特意將之前錄好的曲子放到網上,這便是後來那驚豔樂壇的一曲《相逢》,mr從此成了無數人追捧的對象。如果,後來不是發生了那樣的意外……
所以,餘聲這次生氣也是有緣由的,尤其頂著mr名頭炒作的還是那個她最討厭的梅夢然,這下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了!
梅苒結束了和好友的對話,收起手機往門外望去,雷鳴電閃、疾風驟雨未歇,路麵的積水越來越多,仿佛匯聚了一條條白茫茫的小溪。
“從沒見過雨下這麽大,這架勢,活像要毀天滅地似的,”小助理在一旁嘀咕著,“聽說這兩天有強台風登陸,看來這‘天氣亂報’該正名了。”
“是啊,”梅苒也輕歎一聲,“希望下班時雨能小點。”
下午中醫部都沒什麽病人,梅苒到心外科開了個會,她雖然沒有辦法再握手術刀,但在先心病研究上理論知識豐富,還在國內外著名醫學期刊雜誌上發表過不少論文,所以心外科的專家會議一般會給她留一席之位。
開完會回來就差不多到下班時間,剛好雨也停了。梅苒先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些食材和水果,經過女性用品專區,又順手拿了兩包衛生巾。
回到家,休息了一會兒,她就進廚房忙活了,一個人住,除了有些冷清之外,在很多事情上自在多了。
父親叫人送過來的一大包補品還放在桌上,連袋子都沒拆封,梅苒在裏麵翻了翻,找出一根人參,裁成薄薄的片,取一些燉了一盅參湯,剩下的用瓶子封好,以後可以用來泡水喝。
吃過飯後,梅苒一邊看電視一邊刷微博,她偶爾會發一些養生之類的內容,也積攢了一百來個粉絲,雖然數量不多,但大部分都是活的。
之前她有試過實名注冊,可輸入“梅苒”係統便顯示此名字已被注冊,梅苒苒和梅想想自然也難逃此類厄運,耐心告罄之下,便隨便取了個名字叫“你好好想想”,這倒是獨一份,便一直沿用至今。
刷新了一下,有新消息跳出來,梅苒發現小助理不知什麽時候把名字改成了“mr的小甜心”,還轉發了一條梅夢然的微博,刷了滿屏的紅心。
她有些失笑,心思卻有些飄遠,不知道梅夢然的母親有沒有找上她?
不過,那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梅苒放下手機,準備去洗澡。
浴室裏,水霧氤氳。
那是一幅讓人看了都會臉紅耳熱的畫麵:
溫熱的水從發間流到發梢,仿佛垂了一條黑色瀑布,又沿著那別致柔曼的身體緩緩流下,經過一片片嫩滑的雪膚,從雪頂紅櫻上滑落,不斷往下,盈盈水光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腰……
梅苒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處的紋身,那是她年少時光裏為數不多的一次叛逆,或許隻是一時好奇下的心血來潮,又或許是餘聲的慫恿。
是的,餘聲才是這場叛逆的主謀,記不清具體的經過,總之後來梅苒還是在身上擁有了一株小小的梅花,餘聲則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一支金色的麥克風。
那株附著於她心口的紅梅,此刻仿佛有了生命般,隨著心髒的跳動,緩緩覆雪開放。
睡到半夜,梅苒被窗外的雷聲驚醒,狂風肆無忌憚地從陽台上灌進來,吹得窗簾花枝亂顫地搖擺著。
原來是睡前忘了關落地窗。
梅苒起來將窗子關上,晚上喝了一盅湯的緣故,她又順便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
又一個驚雷劈下來,火光乍現,瞬間亮如白晝。
她倒在地上直吸冷氣,好一會兒後才慢慢爬到客廳,從桌上摸到手機,撥通了號碼。
第一次沒人接,梅苒接著打第二次,這次很快就接通,不等那邊的人說話,梅苒先出聲,“哥,我剛剛不小心摔倒了,好像有點腦震蕩,腳也疼……”
“等我,我立刻過去。”
手機那端傳來悉悉索索,似乎穿衣服的聲音,梅苒腦子暈乎乎的,剛想閉上眼睛,又聽那低沉的聲音響起,“電話不要掛斷,我十五分鍾後到。”
從他住的地方到這裏至少要半個小時,怎麽可能這麽快到?
梅苒有些恍惚,聲音也飄飄的,“哥,你不要太急,開車小心點,注意安全。”
腦震蕩不是小事,不然她也不會在半夜三更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還去麻煩他。
手機裏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夾雜著風聲雨聲,梅苒迷迷糊糊地聽著,直到那邊有人喚她,“我到了……”
話聲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的,梅苒聽得腦子更疼,“啊,沒有鑰匙?我不是給過你一把嗎?”
想到他可能來得太急忘了帶,梅苒又說,“在地毯下麵還有一把備用的。”
她住的是高檔小區,安全性能極高,加上有時忙起來會忘記帶鑰匙,所以才想了這麽個方法。
很快就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門開了,清涼濕潤的風先撲了進來,略急促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
梅苒抬眸看過去,看清走進來的人,心髒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