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我沒說不想去
還是桑柔沛先開口,“李濤,可以讓我們單獨談一下嗎?”
李濤正發愁自己到底該去還是該留,桑柔沛的話算是給了他一個信號。
李濤立刻麻利地離開了。
桑柔沛就安靜地站著,也不著急說話,片刻之後,閔以洵才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報紙。
他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沙發,對桑柔沛說:“坐吧。”
桑柔沛依言坐了過去。
剛坐好,還沒來得及開口,閔以洵就率先提醒道:“如果你是來替嵐嵐說情的,就不必開口了。”
“那如果我說不是呢?”桑柔沛問。
閔以洵驚訝抬眼,反問:“不是?”
桑柔沛點了點頭,突然轉了話鋒:“我打算結束話劇團的工作,唔,就當是提前退休吧,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回去了。”
若是以往聽到這個消息,閔以洵絕對會很高興,但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他已經知道桑柔沛完全是為了桑雲嵐和薑司朗才回來的。
他扯了扯嘴角,表情帶了一絲嘲弄:“怪不得嵐嵐突然這麽理直氣壯地跟我對抗了,原來是你這個親媽專門回來給她撐腰了。”
桑柔沛不禁有些氣結,她搞不懂閔以洵的腦回路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偏激,她想表達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想到他還在氣頭上,桑柔沛隻好勸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我真的是為了給嵐嵐撐腰,我隻需要陪著她跟你把話說清楚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離開話劇團,更沒必要這麽麻煩回國重新開始生活,你明白嗎?”桑柔沛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些。
閔以洵似乎明白了一點,但似乎又不敢相信,臉上罕見地蒙上了一層疑惑的神色。
桑柔沛隻好再把話說清楚一點,“我工作三十年多了,也有些累了,想趁著腿腳還利索,出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現在特地來邀請閔首長一起,請問閔首長願不願意呢?”
縱使再遲鈍,閔以洵此時也已經回過味來了。
良久,他才試探著問:“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桑柔沛理所當然地點頭,“怎麽?我就非得為了女兒活啊?我就不能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自兩個人因為桑雲嵐重逢之後,桑柔沛說話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像今天這麽傲嬌地嗆他,還是三十多年前,兩個人正情濃的時候。
閔以洵連忙擺手,表明自己的觀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有些意外。”
“那現在呢,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的回答呢?”桑柔沛繼續追問,“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係,我也可以一個人去。”
閔以洵原本還端著的,聽到最後一句話,立刻慌張地開口,“去,我沒說不想去。”
這話說得很急,說完之後,閔以洵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像個毛頭小子似的沒個分寸。
為了避免他的尷尬,桑柔沛主動站起了身,去飲水機那裏給自己和閔以洵各倒了一杯水。
她再回到沙發上時,閔以洵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你特意來邀請我一起出去遊覽山水,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吧?!讓我不再去阻攔嵐嵐和薑司朗在一起,我說得對嗎?”閔以洵冷靜地問道。
桑柔沛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感慨地歎息了一聲,盯著自己麵前的水杯,輕聲說道:“你和我都已經五十多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頭去看過去的那些時光,我最近倒是經常去回想。”
“子女縱然是我們至親至愛的人,可她們終究有長大的一天,也會有自己的人生和後代,她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們的羽翼去獨自生活,我們不能因為舍不得這種分離,就強行去追趕她們的腳步,你別忘了,我們也曾年輕過,我們也有自己的人生和想做的事。”
“如果你覺得這是在轉移你的注意力,或者是為了讓嵐嵐和薑司朗在一起而作出的犧牲,那我也辯無可辯,但說實話,這些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沒那麽重要了,相對而言,我自己更重要,我要去做想做的事,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我不想到死都圍著孩子在轉。”
這是桑柔沛頭一次跟他說這麽多話,還全是掏心窩子的話。
閔以洵並沒有立刻開口回應,桑柔沛本也想他會當場答應,話已經說完了,她便站起身,對閔以洵說道:“你不用著急,慢慢考慮也可以,我大概要倒一周左右的時差,然後才會開始擬定出遊計劃,我今早已經搬到Dis的公寓暫住了,你想好了再聯係我。”
桑柔沛打開大門,便看到保持著站崗姿勢的李濤。
她淺淺地笑了笑,說了句再見,便朝著樓梯口走去。
昨晚在酒店,她因為時差的緣故,一直不曾入睡,腦子裏也一直在想著到底該如何緩和這對父女的關係。
直到將近十二點時,薑司朗給她打了個電話。
跟她一樣,薑司朗也是在困惑這件事。
大概是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角度,兩個人沒談多久,桑柔沛便得了啟發,立刻豁然開朗了。
既然沒有辦法讓父女倆能立刻就冰釋前嫌,那就先讓他們分開著不就好了?!
在此之前,周遊山水一直都是桑柔沛的退休計劃之一,而讓閔以洵父女倆分開一段時間的提議正好和她的計劃不謀而合了。
雖然從做決定到去營區找閔以洵說這件事,中間的間隔時間很多,但因為桑柔沛早就有了這個計劃,所以那些說服閔以洵的話,自然而然地就脫口而出了。
雖說她離開之前給閔以洵留了足夠的餘地,還告訴他可以慢慢考慮,但她心裏卻很清楚,他一定會答應她的。
她也說不上來什麽具體的根據,非要問的話,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桑柔沛走了快半個小時了,閔以洵都還保持了之前的姿勢,他端坐在沙發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某一處,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濤進來之後,連著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