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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我這個人,也可以的

  魏雪竹沒想到裴玄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麽私人的問題,盡管離其他人遠,肯定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但她還是羞紅了臉,推了他一把:“你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麽?”


  裴玄一把抱住魏雪竹:“阿雪,我不想你生孩子。”


  魏雪竹失笑:“你這說的什麽孩子氣的話?”


  裴玄聲音裏有隱隱的哽咽:“你不知道阿笙生天意時都遭受了什麽,我不想你也承受一便,太痛了。”


  下午的時候他和蘇儼去巡視帳篷檢查戰馬和糧草,是蘇儼主動提起了薑雨笙生天意時遭受的那些苦。即便過去了這麽久,蘇儼在說這些事的時候還是心痛難忍。


  “裴玄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天意,想到這是我和夭夭的孩子,我就心裏暖的很。可我又想到,若是夭夭為了生天意就這樣沒了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的怨恨孩子。”


  裴玄從未見過蘇儼那個樣子,但也能想象的出當時有多驚險,看魏雪竹看著他,他道:“當時阿笙要生的時候,康泰和帶著皇城司的人找到了她藏匿的地方。”


  “啊!”魏雪竹輕輕張開了櫻桃小嘴,她聽茶花提過一嘴,說薑雨笙當時孩子胎位不正很是凶狠,可她沒想到竟然還遇到了康泰和來追擊這事。


  “外麵是追兵,而自己又是胎位不正。阿笙為了盡快生下天意,竟是讓產婆拿匕首直接破腹。”說到這,他一個大男子都忍不住顫抖,那畫麵光是想想都疼的很。


  “所以阿雪,我好怕你也會吃這樣的苦。”裴玄撫摸著她的臉頰,“生孩子就是一隻腳踩在鬼門關上,你這麽嬌滴滴怕疼的人,怎麽吃得消。什麽爵位要繼承,我可以從旁係過繼一個孩子來,我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為什麽非要個孩子?”


  魏雪竹輕笑著:“我聽過一句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在孩子的性命和疼痛麵前,一切疼痛都可以為了孩子讓路。”


  裴玄抿著唇不說。


  魏雪竹繼續道:“不是要繼承,是傳承。你想過沒有,如果人人都是你這樣想,那等我們都死了,這國土就都是空蕩蕩的了?”


  “孩子是生命的延續,是希望,不僅是我們的,也是大奉的。將我們好的那些都一樣樣繼續傳承下去,一代一代,讓後代人都知道前輩們為了保衛和守護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好好守護方可不辜負這些灑出的熱血。”


  裴玄突然起身,向魏雪竹行了個禮:“娘子大義,倒是我顯得小家子氣了。


  ”


  魏雪竹失笑:“那就罰你趕緊暖被窩去。”她很少說這樣的話,說完自己臉都忍不住紅了。


  裴玄一個伸手直接打橫抱起魏雪竹:“娘子既是這般要求,為夫總是要盡力滿足才是。”


  和棗莊濃烈的過年氣氛截然不同的是都城的冷清。


  入夜後,偶有大戶人家放爆竹,但更多的百姓都是早早地就關門睡覺了。


  一是今年都沒有什麽收成,哪裏來的銀子過年?二是外麵那些皇城司的人一遍遍的巡邏,看著個可疑的人就拉走,誰還敢在外麵晃蕩著。


  鄔瑤卻和姚泰一起,帶著糧食和棉衣到棚氈區,分發給那裏的窮苦百姓們。


  那些窮苦之人紛紛對鄔瑤磕頭感謝,直言若非有這救命的糧食和棉衣,怕是都要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姚泰陪著她一路往鄔府方向走去,他道:“黎叔搬到黎府去了,你一個人住著怕不怕?”


  “怎麽會是一個人?有張媽,小二他們,還有兩個婢女,熱鬧著呢。”


  身後的長隨提著燈籠,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姚泰伸手拿過燈籠,又遞了小錢過去:“自己找個地方喝酒去吧。”


  長隨知道這是世子爺嫌自己礙事了,也不多說,拿了小錢就走人。


  姚泰提著燈籠走在她身邊,聽得身邊的人道:“不知道父親在那邊過的怎麽樣,我現在很少夢見他了,你說他是不是怨恨我,都不肯來看我了?”


  “瞎說什麽呢。你逢年過節就給他燒那麽多的紙錢,鄔掌櫃說不定在那也開起了鋪子,沒時間過來呢?”


  姚泰寬慰幾句,路過薑雨笙的鋪子時心裏歎了口氣,這酒樓被拆了也沒人敢來收拾,還是一堆破爛的木頭堆在這裏。


  鄔瑤看了一眼收回視線,那日她趕不及,來的時候徐大勺等人已經被西廠的人給殺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厚葬他們。


  若是阿笙回來,看到自己的心血和自己人都沒了,心裏應該會很難過吧?她仰頭看了眼被雲遮擋住的月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太平起來。”


  她話剛說完,就感覺到臉頰被溫熱的唇碰了下,她訝然地側頭,看到一本正經的姚泰,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親我一次,我也親一次,公平。”看鄔瑤要發怒,姚泰趕緊轉移話題,“明日起我要接替皇城司校尉一職。”


  鄔瑤的注意力果然都被他這話給吸引過去了,也不問親吻臉頰什麽意思了,


  隻道:“你不是一心不愛這些嗎,怎麽好端端的要做起這個來了?”


  姚泰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難得露出這樣難過的神情:“我要是不去做,隻怕死的人會更多。”


  二人行過一個拐角處,卻見有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跪在地上,不遠處還有幾個乞丐,鄔瑤看籃子裏還有兩個饅頭,便遞到那人麵前:“你拿著吧。”


  麵前的人抬起頭,那瞎了的一隻眼也多了兩個傷口,看著更加嚇人,鄔瑤被嚇的後退兩步,被姚泰扶著才阻止摔倒。


  姚泰拿著燈籠往前湊了湊,果然是陳嬌嬌,他皺眉:“你……你怎麽在這裏?”


  陳嬌嬌卻隻盯著鄔瑤手裏的饅頭看:“餓,給我。”


  鄔瑤嚇得把手裏的饅頭掉在了地上,陳嬌嬌立刻就撲了過來,趴在地上就直接啃起來了,但才啃了一口,就被隱在屋簷下的婢女上前用棍子掃開了。


  那婢女將饅頭撿起來,丟給對麵的乞丐,再對姚泰二人行禮道:“見過姚世子,我們小姐吩咐了,要讓她餓著,不能給東西吃。”


  陳嬌嬌跪坐在地上,哪裏還有半點囂張跋扈的樣子,甚至都對著鄔瑤求饒了:“鄔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大好人,你給我口吃的吧,我實在是太餓了。”


  看到陳嬌嬌,鄔瑤就想起自己父親活生生被打死的畫麵,她冷笑道:“別說是吃的了,便是一口水我也不會給你喝。”


  說吧,她快步就走,陳嬌嬌在後麵不停地求饒,但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陳水柔如今是五殿下的人,要對付一個陳嬌嬌再容易不過。


  這陳嬌嬌白日裏便和她父親的屍體麵對麵在一個房間裏呆著。陳廣死了都這麽久了,但就是不給安葬,都散發出難聞的味道了,甚至已經生蟲子了。


  而到了晚上,陳水柔便讓陳嬌嬌跪在路邊,和那些乞丐一起行乞。但和其他乞丐不一樣,有人給她東西吃,都會被守在那的婢女給掃開。待到子時了再回府裏,吃一碗米糠,確保她不會被餓死。


  被陳嬌嬌這一打斷,鄔瑤氣呼呼地回了鄔府,姚泰將燈籠遞到她手裏:“從大門到屋子還有段路,你拿著。”


  “不用,張媽會來接我的。”


  姚泰強勢地將燈籠放在她手心裏:“我的燈籠可以給你亮光照著你走,我這個人,也可以。”


  鄔瑤看著他大步離去,想起他的話,再想起他剛剛在自己臉頰上落下的那一問,後知後覺地想,這花蝴蝶是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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