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你受苦了
當初惠帝還在時,棗莊這邊有人叛亂,蘇儼平定後也沒有趕盡殺絕,除了頭目外,其他人都放了回去,讓其回歸正常生活。
這次蘇儼來棗莊,知府是自己人,早早地就將官服卸去,一同加入了這反肅帝隊伍。
他更是直接將知府衙門作為處理政務的地方,這後院自然也是給蘇儼居住的。
院子裏傳來馬漢三的聲音:“大人這喜得愛子,晚上怎麽也得好好慶祝一番啊。”
康知灼笑道:“你當心大人責罰你,這節骨眼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你還慶祝。”
“瞧康將軍說的,慶祝就一定要大魚大肉嗎?”馬漢三聲音爽朗,“當年老子在山寨的時候,野草野菜也能炒出幾個好吃的菜來,要是加點雞蛋一起炒,那不就成葷的了?再往酒裏加點泉水,酒裏還帶著點甜,多好喝。”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
外麵的話自然也傳到了屋子裏,薑雨笙跟著笑了笑,要坐起來卻被蘇儼給摁回去了,後者不悅;“讓你躺著便躺著,不準坐。”
薑雨笙失笑:“我怎麽不知道我家夫君竟是這般霸道了?”
他顫著雙手又一次撫摸上她肚子上的傷口,那一道長長的傷疤橫亙在肚子上,還因為縫補過成了個蜈蚣模樣。
他眼底發紅,手輕輕放在傷口上,那不平整的縫線好似熱火,灼得他掌心滾燙。
“你受苦了。”
薑雨笙將他的手從肚子上拿下來,握在手心裏:“從我下船到現在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她又伸手撫摸上他的臉頰,“你我是夫妻,不說這些見外的話。”
可蘇儼還是忍不住的自責,他若是到的再早點,派人去守著莊子,也不至於讓她受這些苦,莊子上的那些人也不會出事。
這舟車勞頓的,薑雨笙沒一會兒便靠著枕頭沉沉睡去了,而天意卻正好醒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蘇儼。
蘇儼將小小的他抱起來,摟在懷裏,這是他和夭夭的血脈,一想到這心裏就抑製不住的熱血澎湃。
因為身子虛弱,身體又受傷了,薑雨笙想親自喂養孩子的願望落空了,但好在茶花的孩子胃口小,正好夠天意吃的,也就沒再去請奶娘。
茶花從蘇儼手裏接過孩子,笑道:“少爺長的可真漂亮,這眼睛和夫人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漂亮極了。”
蘇儼傲嬌地點點頭:“那是自然。”
院子裏的人已經
散去了,天意要吃奶了,蘇儼悄無聲息地關門出去,看康知灼還在院子裏,挑眉道:“有事?”
看康知灼眼神往屋子裏看了一眼,笑道:“小天意睡著了?”
蘇儼道:“孩子還小,滿月後會給你們看的。”
康知灼是被推為代表在這等著的,他既是蘇儼手下得力將軍,又和薑雨笙關係親厚,卻沒想到也沒能看看孩子,他撇撇嘴:“小氣鬼。”就連看都不給看一眼。
“算算腳程,裴玄應該不出十日就能到這了。”說到正事,康知灼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如今士氣高漲,是否等裴玄到了,就大舉進攻?”
蘇儼搖頭:“我們這邊士氣高漲,但都城及周邊的百姓卻很是抵觸。”
康知灼明白他什麽意思,雖然肅帝言行已經遭透了,可那主要是受災的百姓。都城那些百姓日子過的還算平穩,卻突然要遭受打仗,這如何都接受不了。
對他們來說,安穩的日子最重要。
“能不打最好。”蘇儼看了眼天色,“等裴玄來了,先談判吧,讓皇上看看我們的實力,若還是一意孤行,就集中戰鬥力一擊即中,不要把戰事拖的太長。”
如今駐守都城,有能力的將才也就那幾個,康知灼閉著眼睛都能想到是誰。
其他人也就罷了,但他一想到要和祁瑾打,心裏還是難受:“祁家人和阿笙一向親厚,祁瑾也是個心懷天下之人,若到時候要對壘,也是為難。”
“不可能不對壘的。”蘇儼冷笑著,“隻怕如今祁家人都在他的掌控下,以此來威脅祁瑾。”
蘇儼隻猜到了一點,但他低估了肅帝的陰險毒辣。在祁瑾剛和齊星河匯合後,守在那的太監就請她進宮去了。
一桌子滿漢全席,看似是接風洗塵,但實際上卻是鴻門宴,肅帝給祁瑾喂了毒藥。每隔五日便要服用一次解藥,否則就會穿腸爛毒,七竅流血而死。
“你為守這片大奉國土,身上受了多少傷,又流了多少血,他就是這樣對你的?”龐乾怒不可遏,看祁瑾還在穿鎧甲,氣得直接把她的手摁住,“阿瑾,我們走,我們去儋州,去科勒沁,去哪裏都可以,離開這鬼地方。”
“阿乾,別鬧。”祁瑾撥開他的手。
可龐乾卻和以往的不同,今日甚至都有些癲狂了:“我沒有鬧,你看看你要盡忠的是個什麽人,毫無誠信毫無人心可言,就連你這樣的忠臣都會用毒藥的方式來掌控你。”
“我們去西涼鎮
,宋神醫肯定有辦法治你的。當初蘇儼那麽嚴重的毒他就算不能解也能延長壽命,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我陪你尋遍都會把解藥尋到的。”
“阿乾!”祁瑾拔高聲音,看向龐乾,“你還沒明白嗎?我盡忠的不是皇上,而是大奉這邊土地,守的是大奉的百姓們。他雖不是個好皇上,可你想過沒有,兩軍交戰,會沒有一絲一毫的傷亡嗎?”
“要是他死了,這沒皇上了,讓蘇儼進來,不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傷亡了嗎?”龐乾也提高了聲音。
祁瑾驟然捂住他的嘴,蹙眉道:“你瘋了嗎?說這樣的話,如今國力空虛,兵力不足,可你想過沒有,他作為皇上,身邊能沒有高手?他能沒有提防?若都像你說的這般簡單,蘇儼武功高強,為何不自己就一刀殺了他?”
龐乾陡然安靜下來,他知道祁瑾說的是真的,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有毒藥在祁瑾體內,誰知道那毒藥什麽時候就發作了?
祁瑾捏了捏龐乾的手心:“你放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她要是死了,沒人駐守了,她那被扣在宮裏的母親怕也會直接被肅帝給殺了。
“祁將軍。”心腹上前道,“南唐那邊的大軍不出五日,隻怕也要到了。”
“領軍的是誰?”
“蒯巴。”
倒是個老熟人,祁瑾麵色冷下來:“等南唐大軍到了,讓他們先在原地駐紮,等皇上通知。”
心腹極為不滿:“將軍,皇上這是引狼入室,真的要讓南唐的人來和我們一起作戰嗎?”
想想真是搞笑,當初還在戰場上拚的你死我活,結果一轉頭,就成了並肩作戰的戰友了?而且還要割讓五座城池給南唐,真是見了鬼了!
“有些話埋在心裏不必說。”祁瑾提醒了一句,將腰帶扣上,“去城門上巡邏吧。”
心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得不憤憤地去了城門上。
龐乾再有氣,看到祁瑾出門了,他還是跟在後麵,半路上卻遇到了白鹿書院的人在遊行示威。
“推翻暴帝,重建河山!還我清平大奉!”
“推翻暴帝,重建河山!還我清平大奉!”
崔興牽頭,後麵跟著都城的文人學子,看到麵前出現的一排弓箭手,他收住腳步:“祁將軍,你這是確定要助紂為虐了?”
“崔公子,請回吧。”祁瑾避而不答,隻勸他帶著人回去。
可崔興還沒說話,隻聽得“咻”的一聲,一支箭淩空向他的心口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