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張氏之死

  蘇儼沒說話,崔興說的這個徭役賦稅製度,在他去西涼山前,那戶部尚書提出來的,他也覺得甚至好。


  可等他從西涼山回來,卻被告知這戶部尚書行謀逆之罪,被當眾砍殺不說,還株連九族。


  一個戶部尚書,手裏都沒有什麽兵權,能有什麽能力行謀逆之罪?

  “他分明就是殺雞儆猴,告訴那些有這些心思的人,別動,否則也是這樣的下場。”


  崔興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就這樣的皇帝,如何值得我效力?我又如何憑著一己之力,去改變整個朝廷?改變那些朝廷官員的想法?”


  “如今這朝廷已經是一潭死水了,從上到下都不可救藥,唯一之計便隻能推翻它,再重新建一個真正以百姓為天,以百姓為主的朝廷。”


  “你知道如今皇上做的一些事?”蘇儼道,要不然也不會這般生氣。


  “至少血獸一事我知道。”崔興道,“在他還是肅王爺的時候,我父親無意中見過他吩咐死士去抓幾個不顯眼的百姓回府,那他們的血來豢養血獸。”


  但凡是個有血性有良心的人,都絕對不會讚同肅帝養血獸的這種做法,更何況是本就一心報效朝廷卻苦於有這樣皇上的崔興。


  “這些話日後不要再對第二人說起。”蘇儼起身走到案幾前,掏出幾封書信給他,“你看下這個。”


  薑雨笙命廚房多準備幾個菜,留崔興下來用晚膳,倒是沒想到他今日格外的興致好,和蘇儼一起喝酒竟然不知不覺多了幾杯,要走時候身子都有些搖晃。


  蘇儼不放心,讓阿全親自駕車送崔興回去,到崔府門口扶著他下車要走時,崔興突然叫住了阿全。


  他臉頰微紅,雖然還有熏意,但眼睛卻明亮的嚇人:“還請全護衛回去和侯爺說一聲,士為知己者死。”


  阿全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但也還是點頭拱手,回禮後駕車離開。


  直到肩膀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崔興才轉身回去,忍不住


  仰頭道:“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


  “大丈夫處世處,當交四海英雄。”


  “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後知鬆柏之茂也。”


  “好,好!”崔興一會念詩一會說好,一直站在廊下等兒子回來的崔院長搖頭失笑。


  阿全回侯府後將崔興的話轉述給了蘇儼,薑雨笙聽後不由笑道:“崔公子今日很是盡興啊。”


  蘇儼身上還帶著點酒氣,擔心薑雨笙聞了會不舒服,便一直坐在軟榻上,對靠在床榻上的薑雨笙道:“他倒是個性情中人。”


  “倒是沒想到皇上做了不少掩耳盜鈴之事,以為大家沒人知道,卻不曾想大家隻是沒說出來罷了。”薑雨笙對他這人既覺得可憐,又更覺得他可恨。


  過了兩日,雪停了,天開始放晴。


  杭婉兒和黎叔一道去看魯府那宅子,卻沒想到伢人帶著他們去時,和之前一進門就聽到張氏罵罵咧咧的聲音不同,今日魯府倒是格外的安靜。


  “魯夫人?”伢子連著喊了兩聲都沒見人出來,對杭婉兒訕笑道,“莫非是出去了?我前日來的時候還提醒過,說今日來相看屋子,若是滿意就可以直接付定金了,她還等著這筆銀子用呢。”


  伢子推開門,領著杭婉兒二人從正廳進去,又喊了幾聲,才見魯肅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對著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噓,我母親睡著呢。”


  伢子看這魯肅如今是個癡傻的,也不再在他麵前隱藏情緒:“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在睡呢?”


  魯肅隻知道不停地讓伢子噤聲不要說話。


  “既然來都來了,不妨在這等等便是。”黎叔本著和氣生財,做買賣也都是如此,笑著對杭婉兒道,“你覺得呢?”


  這等小事也要和她商議,杭婉兒輕輕低垂著頭,微紅著臉道:“你說了算。”


  黎叔嗬嗬地笑著。


  可等了又半個多時辰了,

  這張氏還是沒起來,伢子擔心買主等不住了,讓魯肅去叫下他


  母親,隻說這買賣好的很,若是成了,就給他買糖吃。


  魯肅歡天喜地的跑到後院去,沒一會兒便回來了,笑道:“母親還睡著,一會就來。”


  伢子忍著怒氣:“那最多再等一炷香時間,若是還不來,這買賣散了可就別哭。”


  魯肅原本還自己在那自言自語的玩著,突然把手裏的玩偶丟了,奔到院子裏,手捧起一把雪就往嘴巴裏塞。


  杭婉兒二人驚訝,伢子連忙上前拍掉他手裏的雪:“你這是做什麽?”


  “餓,吃雪。”魯肅還要再去抓雪,卻被伢子給扣住手,他更是委屈的大哭,“沒吃飯,肚子餓。”


  伢子心裏閃過一絲不安,這一頓飯沒吃,也不至於餓成這樣吧?他下意識地多問了一句:“你母親沒給你燒嗎?”


  這魯府如今落寞的已經沒有婢女小廝了,若是再不買宅子,怕是連這母子倆的基本生活都沒辦法過了。當初一個煊赫的國公府沒落成這個樣子,倒也讓人唏噓不已。


  “母親睡了兩日,沒起來。”魯肅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餓,好餓。”


  伢子一聽,這張氏兩日都沒起來了,當下駭然轉身就往後院大步走去。


  魯肅的話,杭婉兒自然也聽到了,轉念一想也跟著過去了,看伢子站在張氏院子那躊躇著要不要進去,萬一真的是睡覺,他這一個男子闖進去豈不是落人口實?

  “我去看看。”杭婉兒道,她才剛進去沒會兒就大喊,“黎哥。”


  黎叔一聽,連忙快步進去,伢子也跟著進去。


  隻見昏黃的屋子裏,那張床榻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這麽近的距離杭婉兒連著喊了四五聲都沒見張氏有反應,她當即有些害怕了這才喊了黎叔進來。


  伢子大著膽子走過去,隻見張氏額頭上有個嚇人的血窟窿,血已經幹了。


  雖然還閉著眼,可嘴唇一片雪白,他哆嗦著手指過去,


  別說有氣息了,就是臉都已經冰冷一片,甚至是有些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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