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認清
治病救人，這個錢，婦人有能力再償還不遲，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養好身體。
隻是有一點林月紗不敢相信,之前婦人怕被她男人大柱休，寧可去東拚西湊借錢買香露，麵黃肌瘦，身上帶傷，可見已經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虐待，這會兒怎麽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呢？
林月紗可以做個好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做好人之後，婦人又回心轉意，原諒她男人，夫妻倆在同一條船上，她就枉做好人了。
“你的藥錢就算我先借給你的，你不必賣身為奴就可以償還，但是一旦簽了賣身契，就不能反悔了。”
林月紗這隻要死契的下人，簽訂了賣身契，以後這條命就是主家的，不但婦人如此，兩個孩子同樣，她希望婦人想明白，便問道，“你願意讓你的孩子去做下人嗎？”
“小姐，我願意。”
婦人強撐著靠在牆壁上，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跡，譏諷一笑。
是啊，她是怕被她男人休了，從此以後居無定所，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可以吃苦，能做活兒，可是一雙兒女怎麽辦呢，小小年紀沒了爹爹。
現在，她突然清醒，原來的顧慮真可笑。
大柱不是人，是個畜生，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狠手，更何況她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糟糠之妻了。
兒女在家裏，有爹有娘，卻有永遠幹不完的活計，幾文錢的柴，大柱舍不得錢，讓孩子走一個時辰到周邊的村子打柴，卻不讓他們吃飽，賺到銀子就帶著小妾下館子。
如今，小妾也有了身孕，大柱更不會在意娘三個死活，所做的一切，眾人看在眼中。
她是錯了，不該抱希望，但是她也不恨騙子，一切是她自己選擇的，隻因為太蠢，還抱著希望。
為奴又能如何，至少兒女能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穿，不至於小小年紀就要承受不該承受的。
“小姐，您會打罵下人嗎？”
婦人虛弱地抹了一把汗，臉上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處，很是淒慘。
雖然遭遇這些，但是她眼中有光，仿佛找到了方向，死了一次，又活過來，過的又是另一番日子。
“應該不會吧。”
林月紗努力回想，好像沒做過打罵下人的事。她脾氣還算不錯，一般不觸及底線，她都是很好說話的人。
“當然不會了，我們小姐可好了呢。”
白茶決定站出來為自家小姐說話，府上下人都是和主子吃一樣的菜色，頓頓有葷有素，還有糕餅點心茶水，隻要做活兒賣力氣，小姐從不虧待，這不，眼下要搬到新府邸了，她家小姐還縱容她挑選擺件。
“我家小姐特別好。”
白茶這麽說，很是驕傲。想到在北地的被賣之前，她心中忐忑，就怕遇見不好的主家，誰知道自己運氣真好，她無數次地在晚上朝著西邊拜三拜，感謝老天爺。
衣食住行，小姐從不虧待，白茶跟著林月紗，吃到從不曾吃過的美食。
再說，一家人也不隻是小姐好，老爺，夫人，公子，都是好脾性的人，夫人為人親和，最是和善不過的，老爺文雅，公子知書達理，有時候能做的自己做，心疼下人忙活，白茶可以說，在京城就沒這樣好的主家！
“行了白茶，別吹了，真有這麽好？”
林月紗滿麵笑容，不過白茶說的有道理，一家人的確和和睦睦的，很少有摩擦。
別人家都是下人擔心主家為難，她是擔心奴大欺主，因為繼兄實在太好欺負了。
“小姐，求您收留我和兩個孩子。”
婦人問她一雙兒女的意見，以後做了下人，就不可能讀書趕考了。
“娘，我喜歡仙女姐姐，當下人又怎麽了，我做活兒就有飯吃，你也不用挨打了。”
小男娃吸了吸鼻子，如果能離開這個家，他真是一刻都不想留。
女娃是長姐，心裏更有主意，姐弟二人決定聽娘的話。
“放屁，你不把二十兩還了，難道讓老子替你承擔？錢是你借來的，你這個蠢婆娘，咋不被打死呢！”
大柱跳腳，言語指責婦人，又罵一雙親生的兒女是狗雜種。
兒女是狗雜種，他是什麽？
林月紗懶得理會這等人，她和大娘打聽，得知捕快不會摻和家事，還有些失望。
不饞和進來是不行的，眼下必須得有人偏幫，若不然，這個大柱還不一定怎麽糾纏，若是看到甜頭，肯定和臭水溝的蒼蠅一般惡心。
“小姐，您收下我吧，去砍柴燒水女紅廚活，我都能幹，我還會做香粉。”
婦人娘家以前曾有個香粉鋪子，她爹爹賭錢，把鋪子輸掉了後來才改行的。
“你確定想通了嗎，如果你男人休了小妾，你願意和他繼續過日子嗎？”
林月紗最後一次發問。
旁邊的小妾怒了，捂著臉上的巴掌印罵道：“小蹄子你說什麽呢？”
“白茶，繼續扇巴掌。”
考慮到小妾有身孕，林月紗沒太極端，對於出言不遜的渣，就要扇巴掌才過癮，這是徐夫人教會她的。
“不會。”
婦人徹底死心，如果不是今日遇見貴人，請了郎中診治，她這條命肯定沒了。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看到了牛頭馬麵，就在去閻王殿的時候，又被人拉回來，救了一命。
兒女是她的底線，但凡那個男人有一點當爹的模樣，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好。”
林月紗一口答應，按照京城買人的價錢給錢，婦人二十兩銀子，兩個小娃一人十兩，簽訂死契，除此之外，每個月有月銀，逢年過節還有衣衫紅封等，隻要安心做活，絕不虧待了。
“小姐，您稱呼奴婢為宋氏就行了。”
婦人介紹自己，她娘家姓宋，兩個娃子以後也改姓宋，到時候由小姐賜名。
“宋氏，你個蠢婆娘，你當老子是死的嗎？老子還沒休你呢！”
想要被休也不是不可以，給他一百兩銀子買斷，這樣以後三人永遠沒有瓜葛，再不相見，至於兩個小崽子，不討喜的拖油瓶他也不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