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作踐
林月紗否定青杏的提議，隻因眼下求助於老夫人和於大人是最直接的辦法。
好不容易混到於府，於家出門接待的隻有一個內宅的老嬤嬤，也是內宅的管事。
“時間不早，老夫人已經歇下，她老人家吩咐過，你們的戲台就搭建在花園裏。”
管事把一行人帶到後花園，這一路摸黑前進，連個燈籠都不打。
管事常年在於府行走，對府上一草一木熟悉，然而秋月班這些人就不行了，抬著東西跟在後麵，深一腳淺一腳的，偶爾踩到台階下，立刻東倒西歪。
秋月班再火，對於官家來說也不算什麽，小秋月是個脾氣好的，沒有多言，然而副班主很是不爽。
“唱過那麽多唱戲，就沒見過如此怠慢的。”
一行人來唱戲的，好歹安排個住處，那管事把人扔在後花園就不管了，難道讓他們在花園裏喂蚊子？
“無妨，咱們有道具，咱們就找個地方點燃熏香，先委屈一夜吧。”
明日搭建戲台，晚上唱戲，唱完了就走人。
都說於家老夫人性情古怪，他們初來乍到就被扔下了。小秋月有心帶眾人回去，不接於家的活計，然而銀子收下不說，他答應幫林月紗不好反悔。
“林小姐，你得有個心裏準備。”
小秋月看向林月紗，作為戲子得到詆毀的白眼還少麽，他不在乎這些，不過目前看於家的行事，太難搞了。
“剛剛管事說讓咱們留在後花園，不許隨意走動。”
林月紗歎口氣，出師不利，於家的態度的確不好，保不準她明日進廚房的機會都沒有。
於府進來出不去，林月紗後悔沒多帶一身衣裳披著，即便是夏夜，晚上仍舊有點涼。
和小秋月借了一身戲服，林月紗披在身上
，她靠在青杏的身側，閉眼沉思。
突然的，耳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林月紗問青杏道，“你聽到了嗎，有女子的哭聲。”
“有嗎？”
青杏在想事，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側耳仔細聽了半晌，搖搖頭。
於家除
了老夫人在沒有女子，於大人的發妻已經沒了，於公子又沒成親，整日和一個老嬤嬤在一處，怪不得京城裏會傳閑話出來。
在後花園坐了一整夜，多虧有熏蚊子的熏香，即便這般，林月紗也深受其害，被蚊蟲咬了不少包。
第二日一早，戲班子仍舊被晾在後花園內，連個管事都沒見到。
眾人饑腸轆轆，按照常理，他們來於府唱戲，至少應該管一頓飯，就算不屑和他們這些下九流的人打交道，好歹端一盤糕餅。
“副班主，我不行了，昨晚就沒吃上飯，被於家通知匆忙而來，這都一日了。”
沒吃飯沒力氣，搭戲台是苦力活，現在於家一個人不出現，也不曉得到底有幾個意思。
要是看不上他們秋月班，那就直說，他們還不想給性子古怪的人唱戲呢。
“是啊，我也餓，還不讓咱們出門，這裏是京城的內城，要買一碗餛飩得跑很遠。”
秋月班的其餘人跟著抱怨，小秋月沒法子，他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去找管事說項，咱們馬車裏還有糕餅，大家可以先墊墊肚子。”
今日於家老夫人連夜開戲台，怎麽也得做席麵招待賓客，按照常理不會餓著他們。
“秋月公子，於家啥時候按照常理出牌了啊？”
眾人怨氣衝天，小秋月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至少他去府上唱戲，沒見過這般做派的。
“副班主，我跟你去找管事。”
林月紗帶著青杏主動請纓，副班主得知林月紗想要接近於家人，點頭答應。
三人直奔大廚房，然而發現從後花園到大廚房的門被鎖住了，也就是說，眾人被鎖在後花園裏出不去。
“有人在嗎？”
林月紗拍門，心裏也有了怒氣。
請人來唱戲，又不是買回來的牲口，哪有這般作踐人的，昨夜在後花園挨了一宿，林月紗這會兒還沒精神。
沒法子，求人辦事，迫不得已，林月紗隻得把自己的怒火壓一壓。
“喊什麽喊？”
等了片刻，管事嬤嬤出現在角門，用鑰匙打
開大鎖，問道，“你們做什麽？”
“管事嬤嬤，咱們來府上一夜，沒個住的地方也就罷了，現在饑腸轆轆，有一口熱湯喝也好啊。”
副班主直接說出目的，這是最基本的了。於家若嫌棄他們吃東西，可以把這個錢扣除。
“誰知道你們是什麽人，當然不可能進到內宅裏。”
管事嬤嬤斜了副班主一眼，口氣很不好，“唱了戲你們就走，若不是我們老夫人突然想聽戲，決計不會讓低賤的戲子進門。”
於家世代行醫，大門的牌匾都是禦賜之物，怎好讓一眾下九流衝撞了。
“突然想聽戲？”
副班主很是惱火，分明是有人提前去了滄州，為了請秋月班，足足用半個月，而後他們才被那人的誠意打動，決定到京城來唱戲。
現在，到了於家老夫人的口中，成了他們主動厚臉皮貼上來的，這讓副班主無法接受。
“管事嬤嬤，秋月班為於老夫人精心準備了新戲，並且還有一份為祝壽送的厚禮。”
林月紗擔心副班主和管事嬤嬤發生口角，搶先接過話頭。
“我們老夫人是何等人，聽戲還用去滄州請人麽？保不準是哪個曲意逢迎的為求我們大人辦事，討好我們老夫人。”
本來，老夫人是想把人攆出去的，然而她琢磨一番，還是網開一麵，把人留下來。
“老夫人慈悲，聽說你們是滄州來的，這一趟走三日水路不容易，若是不唱戲，這銀子沒準都收不到呢。”
管事嬤嬤的話，如一個巴掌煽在林月紗的臉上，求人辦事的誠意，被一個下人踩在腳底下嘲諷。
如果不是爹爹重病，在於大人這裏還有幾分希望，她不會絞盡腦汁地上門求人。
“那求人辦事的能得償所願嗎？”
既然戲班子被留下，花錢送人情這人的需求怎麽解決呢。
“別做夢了，我們老夫人是念在戲班子不容易勉強聽的，就這還要被賴上不成？”
於家是禦醫世家，不給下等人看診，這是規矩，當朝的為官的來於府送禮，幾乎都被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