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平淡些
四周安靜了,而權邵懸的眼神裏卻出現了一種別樣的神色,我忽然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怒意?
也是,我忽然想起來……
之前我和顧尚痕我們騙了他,他如今……定是生氣的。
果然,任何謊言都總有一天會被戳破,不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
顧尚痕走到我身邊,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隨後便同這群官兵說道,“退出山外,一切事情,由我擔著。”
官兵很聽話,紛紛鞠躬告退,浩浩蕩蕩地下了山。
而此刻地的寨子已經是一片狼藉。
過了很久,權邵懸朝著顧尚痕走了過來:“原來,你就是那個藏在東宮的短命太子。”
“權爺,話可不能這麽說啊,看我活到這麽大怎麽就是短命太子了呢?話說回來……今日,你是欠我一個人情吧?”顧尚痕皮笑肉不笑,用帕子擦拭著手中的小刀,“刀還給你,怎麽還有空在這同我說話?不去看看寨子裏傷情如何?”
“我告訴你,今日不殺了我,明日我便會踏平皇宮!”權邵懸咬牙切齒,看樣子是恨透了皇宮裏的人。
“我是因你而救你,不論你以後對皇宮如何都與我無關,而且,你就是這樣對待恩人?”
“恩人?”隻聽權邵懸冷冷笑道,“就因為你剛才,所以我不殺你。可是我姐姐的事,還有整個部落的事,不會因為時間就磨滅殆盡!”
我看到顧尚痕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或許……他想到了之前的那些吧,當年他又為何要做這些決定呢?又為何要殺了布魯諾部落?而且如今……連淑妃娘娘的死都算在了他的頭上,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顧尚痕輕輕閉上眸子,隨即睜開,“權邵懸,你說的對,我等你攻進皇宮。”
此刻他又看向我,對我一笑道:“受傷了嗎?我回來了。”
“別碰她。”權邵懸忽然就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後,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這樣,就像剛才,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
可若不是他剛才過來,如今的我已經被鐵騎踏成肉泥了吧?
顧尚痕疑惑地歪了下腦袋:“什麽意思?”
“嗬。”權邵懸忽然笑道,“想把殤紫帶回皇宮?重走我姐姐的路?你配嗎?”
“不跟我回皇宮難道跟著你?”
“有何不可?”權邵懸板著臉說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跟你走。”
我眨巴著眼……想到了權邵懸之前的話,他說……他能看到我和顧尚痕之間的隔閡感。
我本不該信,可是連我自己都能看到我與他隻見的不同,連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又為何要找理由辯解呢?
“那你就要問問殤紫願不願意跟我走了,嗯?”顧尚痕看著我,一臉得意的笑容。
而此刻……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顧尚痕愛我……是為了什麽。
為了蘇苒苒?為了曲流蘭?反正不會是因為我,因為我從一出生他便在關注我,而平時的他,也總會將我誤認成蘇苒苒……
他真正在意的,終歸是娘娘。
“權爺,我們回去吧。”我同權邵懸一笑,便看回頭,冷漠地看著顧尚痕:“你走吧,我同你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愛的那個人死了,你就別將我當做她,我不是她,也根本無法替她愛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殤紫……你怎麽……”我能從他的話語裏聽出許多的疑惑還有不敢相信,但我不想看他,我怕是看了他的臉便後悔了。
他是一處溫柔鄉,沉溺其中便無法自拔,而我,就應當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我不能淪陷。
回去的時候,我看到小梵依舊抱著地上已經渾身僵硬的程之寅。
對啊,連小梵都知道,程之寅是程之寅,淩羽是淩羽。
我怎麽現在才知道呢?
我跟小梵一同安葬了程之寅的屍體,權邵懸全程陪著我們,而我最後看向的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了身影……
他果然是走了。
權邵懸陪在我身旁問我道,“你會在寨子裏留多久?我不逼你。”
“你現在不說我是妖了?之前非要拉著我去驗靈石。”我好笑地問道。
權邵懸搖搖頭,“你剛才站在戰場中間的樣子,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我一勾唇。
是呢,那樣的我,我自己都忘不了。
“小梵,看樣子風亦塵已經沒事了,你現在是要回天宮嗎?”
“二哥哥跟我報平安了,我現在……”她垂下腦袋,“我現在並不想回去,權爺,您願意讓我暫住嗎?”
“無妨。”權邵懸回答道。
就這樣,小梵也在寨子裏住了下來。
這次回寨子,許多人都朝我圍了過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群起說我是妖了,若漣說,現在寨子裏的大家都覺得我是個很英勇直率的小姑娘,大家都很喜歡我呢。
除了這些……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所蹤的阿蘇和寒澈了。
他們這對歡喜冤家,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裏呢?
顧尚痕回來了的話,寒澈應該會同他聯係……這樣的話……阿蘇……
真不知道這丫頭去了哪裏?
怎麽就亂跑了呢?
小梵來看我,說風亦塵受了些小傷在天宮養傷,還說過陣子好些了回來看我。
我自然是歡迎的,隻是如今在寨子裏,不知道要如何介紹風亦塵呢?
權邵懸最近更忙了,對寨子裏的事情也更加關心了,許多家裏有人犧牲的他都安撫得很到位,最後還安排了地方給他們修建烈士墓。
我偶爾也去拜訪過,看著憨頭的墓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挺難過的,憨頭這家夥雖然平時傻傻的,可是這種關鍵時刻卻第一個衝出來救我和權邵懸。
他都不要命了,到了最後還在對我笑。
刀劍刺在心口是多疼啊,他是如何笑得出來的呢。
若是能早些認識他就好了,早些認識他我還能對他好些,可是如今,我隻能對著他的墓牌說些話,“憨頭,我會好好活下去的,這個寨子裏的所有人也都會好好的。”
最近我都在寨子裏閉門不出,偶爾和小梵約著做糕餅,寨子裏的人可喜歡吃我做的糕餅了。
其實我本來也是不會的啦,隻不過小梵會,她手藝出色我便跟著學著點。
所以這日子也就略顯平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