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上帝的棄子不歡喜(十)
顧尚痕輕輕點了點頭:“怎知你竟如此依賴澤遙那家夥,我便將他調離了,你還是天天問天天問,怎得?離了他你就不行了?”
現在想來,那幾日我的確是天天追問他的,但這也在所難免啊,我是同哥哥一塊來的,就他一個親人,難道會如此不在意?
“你還有別的事沒告訴我麽?比如,墨蓮和玖漱的事?”這事我也疑惑了很久,但一直無處考究,墨蓮說玖漱是我的前世,而顧尚痕說,這兒的宮殤紫也是我前世,那她們是否有關聯?
“妖女曲流蘭你可知曉?”
我點了點頭,若是換作之前我倒是聞所未聞,但我既有了這兒的記憶,從地下墳塚翻閱的古書中也是知曉了一二,也不算是個啥都不明白瞎聽忽悠的小白了。
“曲流蘭便是玖漱原本的名字,她出生在這禦靈山,剛開始隻是一界小小的葉靈,後因為天資聰穎入了天界後才改叫玖漱,為的是與當時的清池淨蓮玖笠名字相匹,好以姐妹相稱。”
他看了看天,繼續說到,“雖是以姐妹相稱,但暗裏卻時常替玖笠受過,花界從始至終以花為尊,這種小小的葉靈隻是陪襯,受到危險要時刻保護花朵,必要時還要將所修之修為全部渡給花,以保花兒的無上地位,所以才勉強將花界與天帝之子攀上一點姻緣。”
“等等。”我深吸一口氣,“你是說……曲流蘭就是玖漱?”
曲流蘭就是玖漱,而墨蓮說玖漱是我的前世。
那這麽說……豈不是……
“沒錯。”他輕輕開口道,“遁入魔道後,她自以為玖漱這個名字諧音為‘救贖’不夠襯她,便將名字改了回來,才讓‘曲流蘭’三字千古留名。”
竟是如此,到了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身卷在一場什麽樣的事件裏。
到了此刻我才知曉為何這些離奇的事全部都要發生在我的身上。
因為我的前世是人人厭惡的妖女,是人人得兒誅之的妖女!
“顧尚痕……容我緩緩……”我勉強想讓自己保持鎮靜,維持著僅有的一絲神智。
怪不得莫少淺如此厭惡我,怪不得當初與紫金虎對峙時,別人都身受重傷而我卻毫發無損,還不自量力想要與之抗衡。
隻因為我有曲流蘭的氣息,有曲流蘭的容貌,所以它她它們都認得我!全都認得我!
“別想了,跟我回去,把這一世度完,我會護你周全。”他說著,拍了拍衣裳站了起來。
我在原地坐著,不自覺地搖著腦袋,不可置信地回想著他說的所有的話。
以前我隻以為,玖漱是個可憐的女子,愛上了風亦塵卻愛而不得,最終**而死。
誰知她竟是那個古書上畫著狐狸臉大齙牙的女魔頭。
連古書都將她刻畫得如此醜陋,想必她的惡性定是惹得三界人人厭惡痛恨。
“那我這樣……若是別人知曉了我是她的轉世,會被殺嗎?”我弱弱地問了一句。
我倒是不怕死,但我宮殤紫的死隻能因為自己而死,若是為了替前世還債,莫名其妙讓我死,我定是生生世世都死不瞑目的。
“不會,你是你,她是她。”他看著我嚇得慘白的臉龐,蹲下來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乖,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又是這句話。
不知道現在這句話能維持多久,不知道現在這句話我該不該相信?
“若你要我信你,等出去以後帶我去見澤遙,否則別怪我出去就翻臉不認人。”
我不敢信他,他所說的話我根本分辨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無處考究。
若他問心無愧,定會帶我去見哥哥,見到了哥哥好好地活著,安然無恙地活著,我才能真正安心。
“好,一切都聽你的。”他說著,朝我伸出手,一把將我拉起來,“最近有發生什麽事麽?我可以想想最近大概會發生的,你早做些準備,也好順理成章離開這苦情花的世界。”
“這苦情花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我不解,一邊走一邊問。
“苦情花是曲流蘭被封印前留在世間的五花之一,風亦塵為保她在封印中安分,將她的喜怒哀樂苦全部抽離。五花都在天宮禁地裏,都會吸取她一世凡界曆程。這朵是我托夢神取出來的,是由她的苦情所化,而今幻化的是這個世界。苦情雖苦,苦若其名,隻有你自身體味到了它苦之極致,方可使花朵破碎,回歸本界。”
這麽說……我現在還沒有體會到宮殤紫一生中最苦的時候?
可是她最苦的不應該是現在嗎?娘不關心她,妹妹仇恨她,而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所愛,一味退讓容忍,受盡欺負,這還不夠苦?
那她真正的苦……該是有多苦啊……
“那宮殤紫最苦的是什麽?”
顧尚痕搖了搖頭,“你順著她的路線過下去,屆時應當會知曉。”
既如此,他不知曉,那我也不好再問什麽,畢竟她的心思連我都還未曾了解透徹,問個顧尚痕他能知道什麽?
那屆時,我會不會被苦死?我現在都覺得為她不值,可照她的作風,我不應該與宮墨發生什麽不快,畢竟是我的妹妹,隻有我寵著她一些才能求得心理安慰。
沒想到那時的顧尚痕這麽聽話,這麽討人喜歡。
如今想來,我之前那“相反”論屬實荒謬,什麽這裏的世界與現實完全相反,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喂,顧尚痕,你能自覺點嗎?你當時是很聽我的話的,如今呢?還不收斂著點?”
他想了想,似乎覺得我說的在理,對我一笑,咬牙切齒道:“但你不要太過分嗷,否則等出去後我便娶你做太子妃,讓你一輩子隻能聽我的。”
“太子妃?”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說起這個,我還不知曉,那皇宮裏是發生了什麽事了?為何大家都不認識你?都說沒有太子?”
“你知曉我是魔界響當當的人物,若是大張旗鼓占領了皇宮定然不怎麽好吧?到時候天族那些又該找我來了,所以那時候正趕上巧,新生不久的太子夭折了,我便寄身在他身上,誰料陛下心愛的皇後娘娘傷心過度瘋了。當時我醒來時,他們都已經在舉辦行喪之禮,如今我一醒來倒變成了整個皇室的笑話。陛下既心疼娘娘也心疼我又要照顧著顏麵,便留了我在東宮一時之位,但照章給我舉辦了葬禮,昭告天下我已然夭折,娘娘已瘋。所以而今,除了宮裏人知曉這些,其餘的人都以為我是陛下親封的將軍,隻是得寵暫住東宮,才口口聲聲稱我為殿下。”
“你事兒真多。”我很不給麵子地說了句,“寄身還弄出這麽多事兒。”
他不知所謂地聳聳肩,“自然,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我可是想盡辦法,總不能讓你繼續像現在這樣天天吃草吧?”
“你要是能把態度放端正,變成之前那樣,我寧可天天吃草。”
“真的?”他忽然欣喜道,“你是說,你喜歡之前那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