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上帝的棄子不歡喜(四)
在我的印象裏,魔族的人也是趾高氣昂,偶爾還聽過臨死前小妖的遺言說些魔族待小妖不公的壞話。
他似乎是知曉了我不信,召喚出自己體內的魔靈交到我的手裏。
這魔靈的顏色!!
看著它隱隱散發著的赤色光芒,我的心也揪起來了……
魔靈算是魔族人體內最重要的東西,所謂修煉的容器與宿主的魔氣和以產生共鳴,相生相惜,不論修練多久,所練之息皆入魔靈,魔靈越是強大,魔氣越是充盈。
魔族人都將它看為最重之物,且若非本主自願,誰都無法強行取出對方的魔靈占為己有。
而失了魔靈的魔族之人皆為凡人之息,甚至比凡人還弱,經不起一點折騰。
他這魔靈的顏色我隻在上古史書中見過,赤色魔靈皆為魔界至尊所有,而魔族之人甚是重情,這樣顏色的魔靈便甚是稀少。
“這回……你便是信了吧……”他笑著,僅僅拉著我的衣服,“我願將它送於你。”他說著,似乎沒了力氣,停頓了許久才說,“我願做你一輩子的奴隸,別殺我……”
眼前仿佛還是第一次見他的場景,耳邊似乎還是他虛弱的話語。
他從未食言,對我言聽計從,給予了我所有的關懷,如今還敢不要命地隻身前往禦靈山,生怕自己活得太長是麽!
在我的生命裏,如今在意我的竟然隻有你了,我不許你離開,不許你出一點事。
我繞著山路找尋了許久都未曾看到他的身影,可憐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又要落山了?我不會又要在山裏過夜了吧?
看著光線越來越弱,不一會兒,天空竟然烏雲密布。
不至於吧老天爺,天黑就算了,你如今還要下雨,這山路本就難走,要讓我去哪裏躲雨啊?!
我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一路往山上走。
不行,我還是得上山,看樣子顧涼找不著我定是不會回村子的,我就算現在回去了也是坐立不安,還是找到他要緊。
這樣想著,我便輕輕歎了口氣繼續尋找。
大點大點的雨點打落在我的頭頂,一陣冰涼,涼徹心底。
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山路變得滑滑的,眼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顧涼,你究竟在哪啊。
我想著,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繼續往前走。
忽然在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我看不清,但的確是有個人影。
我欣喜若狂,這樣的話,定然是他了。
我笑著往前跑,人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我想到了在東宮院子裏的顧尚痕,那時候他也是定定地站在遠處,定定地望著我,簡直是一模一樣!
“顧涼!”我喊著,往他跑去。
“殤紫?”他見了我,也是一臉的驚喜。
我找到他了,他也找到了我。
在這世界的某一個地方,我與他緊緊相擁,不顧及大雨,不顧及天黑!
這場雨不冷了,就算打在我的身上也不疼了。
我用身子蹭蹭他,緊緊地靠在他的身上。
“你怎麽了?是我不在害怕了嗎?”他輕輕抱著我,疑惑地問。
“別說話,我喜歡抱著你。”我說著一臉甜蜜地閉上眸子。
隻要有他在,隻要看見他,我就會很安心,就會很開心,就會放鬆自己緊緊繃直的心弦,放下所有的戒備。
他承包了我所有的無理取鬧和小性子,他帶給了我所有的快樂。
後來,他帶我去了一個半山腰的洞穴裏,在我身旁生了一把火。
“坐近些,別著涼了。”他關切地說著,看到我的目光忽然驚訝了下。
“怎麽這樣看著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顧涼,我從沒發現過,你竟然這麽好看。”我看著他的臉龐,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每一處都長得是我喜歡的樣子。
他笑了,不知所措地整理著周圍淩亂的柴火,撓撓腦袋沒說話。
這一刻,我下定了決心。
對墨兒,我什麽都能給她,隻要是我能得到的她想要的,我願意什麽都給,除了顧涼。
顧涼是我生命裏唯一的亮光,如果連他都不在了,連他都不關心我了,那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
我活著的意義是一輩子在悔恨痛苦中苟延殘喘,在自責和生不如死之間徘徊遊蕩,在母親和宮墨的眼前不值一提嗎。
我看著眼前的顧涼,他的眼裏滿是對我的關心,滿是心疼和理解,他從不問我和宮墨的事情,也從不插足我們之間的仇恨,偶有幾次他替我出頭被我責怪後也不生氣不惱怒,還認錯說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樣的好男人,這樣待我的顧涼,我怎麽能失去他。
我怎麽可以失去他?!
我伸出手,手上出現了一顆赤色的東西,四周圍繞著點點靈氣。
我想都沒想就將它渡給了顧涼。
魔靈遇見了主人,很快就化入了他的體內。
他感受到了,驚訝地抬頭:“殤紫,你……”
“還給你,保護好自己,別再輕易拿出來了。”我笑著看著他好看的臉龐,伸手在火堆上方暖暖手,這團火將我烤得暖暖的。
真想就在這兒啊,就在這兒,隻有我和顧涼兩個人,互相溫暖著彼此。
我愛他,愛這種感覺。
若不是我愛他,那就是記憶裏的自己愛他,愛他的無微不至,愛他的無理由包容。
他伸手摸了摸魔靈進入的位置,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你終於還是信任我的。”
我自然信任你,你對我的所有好,我都記著。
但我中=終有一天會走,若是見到那個顧尚痕,若是我將他當作了你,若是我忘記了對他的仇恨,那又該怎麽辦呢。
不,顧涼,你是你,他是他。
你們隻是長得像,興趣性格其他的一切一切全都不一樣,我不會把你當作他的。
我安慰著自己,安慰著自己的心。
這兩世的記憶交錯令我迷茫不堪,對前途的路就更加迷茫了,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分不清真的他還是假的他。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好累,好想休息一次,就這麽依偎在誰的肩頭,告訴他我真的過得很辛苦。
什麽樣的辛苦我也理不清了,隻覺得心裏亂亂的,卻總是在中途又有些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