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回憶的長河不悲不喜(五)
願意為我死麽?這句話聽起來多麽令人感動啊,可我放眼望去,前行的道路上依舊隻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啊。
我已然接受了來到這兒的事實,接受了這裏的所有令人陌生的一切,我如今就這樣坐在這裏與她們聊天,或許也是一種逃避。
因為在這裏,我享受到了以前我從未享受過的尊重,還感受到了顧尚痕的那種願意用生命交予我的愛。
我看向他的胸口處,還隱隱滲著些血。
我那一劍紮得是真狠了。
他也看出來我那時是真想讓他死,可他卻什麽也沒問,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抓著將劍往深處紮……
那時的我仿佛聽到了劍割破皮膚的聲音……
而且那隻是把木劍啊,木劍紮進胸口,那該是有多疼啊。
光憑這一點,我就信了他是真的願意無條件為我而死的吧,可這裏的他是他,那裏的顧尚痕是顧尚痕,就像這裏的我一切都與我大不相同一樣。
我不能將顧尚痕所犯的錯招的恨強加在他的身上讓他償還,畢竟他什麽也沒做什麽也不知道。
就算他隻是個幻影那都是對他不公平的,因為他有血有肉也有真真的感情。
況且我也於心不忍。
但我如今的性情與原本不同了,剛來時連宮墨都發覺說我今日有些奇怪了,難道顧尚痕一點沒發現?
而且宮墨口口聲聲說恨我,我幹了什麽啊她就說恨我?
“顧尚痕。”我旁敲側擊地問道,“你覺得我對宮墨怎麽樣?”
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大致還是得了解一下的,以免遇上什麽問題我還傻兮兮的啥也不明白。
“你對墨兒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連我看了都嫉妒呢,墨兒如今還小,有些任性不懂事,但你對她的好她一定都記在心裏呢。”
這照了顧尚痕的說法是我對她格外好?
難道我真的是個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不至於吧,剛才宮墨還來找我聊天一個勁哭哭啼啼的,若我真是這樣傷害了她,她何必來我麵前哭?這不是自找沒趣麽?
還有他,顧尚痕!叫著他名字著實覺得別扭,一說心裏就隱隱惱火,根本沒法好好聊天,既然他們倆如今隻是長著同一張臉的不同之人,那……
“你覺得你名字好聽麽?”我眨巴著眼問他。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啊?名字啊,是父母取的……說不上好不好聽的……怎麽?你覺得我名字難聽啊?”
“難聽!太難聽了!每次一叫你名字我就惡心到想吐!”
“啊?”他有些驚訝,看著我那一臉嫌棄的表情,仿佛是知道我的意思了。
“那你想叫我什麽啊……你若是喜歡什麽怎麽叫我都可以。”
真聰明這孩子!我歪著頭思考該叫他什麽呢?
顧不能改吧,不然對他父母也太不尊重了,會遭天譴的。
那……顧咕噠?別別別,怎麽叫起來像隻雞?
顧嚕嚕?哈哈哈一叫就想笑。
顧……我看著麵前的火堆,烤的我的臉熱熱的,暖暖的。
顧熱?不好聽。顧暖?像個女的。
那……顧涼!
好名字,這裏是顧涼,現實也祝他早些涼透一世不順不遂不得安寧!
“顧涼怎麽樣?這個比較好聽些。”我得意地眯著眼看著他專心致誌烤肉的樣子。
“好啊,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他說著,轉頭對我一笑。
我自然是喜歡,這樣的寓意如此有內涵,真是深得我心啊,深得我心。
“好香啊,你們在烤肉嗎?”宮墨細膩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與他的對話。
“嗯呢,墨兒也餓了?”顧尚痕輕聲問道。
“是啊,烤肉都不叫上我嗎?是在嫌棄我眼睛看不見嗎?”
此時的宮墨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與在我屋裏時的語氣已然不同了。
看樣子,心情應該也是不錯了。
可我似乎看著她就覺得別扭,不隻是因為她同我說恨我這件事,而是我認為她就算是真的覺得自己眼睛之事可憐,就不會一直撕開著傷疤總是掛在嘴邊吧?
總拿這件事說事,是在渴望同情?
少了雙眼睛又如何?世界上不幸之人多了去了,何必一直耿耿於懷,顯得是我們對她有多麽不好似的。
“沒有……”顧尚痕想解釋卻不知該怎麽說。
我倒是轉轉眼珠子,勾勾嘴角道,“妹妹又如何覺得我們在嫌棄你?說說?”
她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直截了當地說出這種話,頓時啞口無言。
“殤紫……你這樣……”
“無事,她有這種疑問顧慮定是對此很是想不開了,如今我說出來倒是能解了她這心頭結,豈不美哉?”
“姐姐,你非要這樣嗎?”我聽見她說。
“妹妹,你非要這樣嗎?”我也一字一頓認真地回複道。
顧尚痕一臉疑惑地聽著我們的對話,可能他也發覺自己聽不明白,隻好轉頭自顧自烤兔子肉。
隻見對麵的宮墨好大一會時間都沒有說話,忽然歎了口氣,“若是姐姐不喜歡墨兒,墨兒走就是了,何必拿墨兒的傷心事說笑?”
說笑?我笑了嗎?是你自己總把這拿來當作開場白,我無情地白了她一眼。
算起來啊我可是很認真想解答她內心的顧慮,我從沒拿眼睛這事同她說過一句嘲諷之詞,而且聽說宮殤紫看樣子也是個疼她的人,那她又是何苦總是這樣自找沒趣?
真是個奇怪的小丫頭。
“殤紫!你又對你妹妹做什麽了?!”母親回來了,剛放下背上的籃子就衝我們這喊。
我輕輕皺了皺眉頭……這裏母親的樣子……我倒還沒來得及適應……頓時不知道該回什麽話。
“姐姐也是無心的。”這宮墨倒是接的快,如今倒好,不管我承不承認解不解釋,這母親都會覺得是我這當姐姐的錯了。
“我的錯!母親。”我自個說道,“墨兒覺得我不喜歡她,剛想解釋,您就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呢。”
反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宮墨的樣子又是有點想裝可憐的趨勢了。
算了,她這樣的性格,裝裝弱小也實屬正常。
“姐姐要多讓著點妹妹,這麽大人了還不懂這點道理。”母親雖是語氣不佳,但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伯母你錯怪殤紫了,她的確是時刻讓著墨兒的,比您想象中的可懂事多了。”默默烤著肉的顧尚痕忽然開口。
若不是他自己說話,我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