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上帝的棄子(二)
“娘親,我好想你。”我伸手抱住麵前的女人。
自從知曉了顧尚痕的真麵目以後,是真的再沒有感受過如此舒心的時刻了,有了母親,就是有了依靠。
“傻孩子。”母親笑著,也緊緊地抱住我,軟軟的氣息噴在我的臉頰上。
我仿佛感覺自己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在家裏,我永遠被寵得就像個小公主。
我吃著熟悉的飯菜,這熟悉的味道侵入我的心田,仿佛村外的事情都已經與我沒有關係了。
以前,我覺得在村子裏的日子很難過,整日心驚膽戰的,但如今,我隻覺得村子外麵的日子才更難過。
“娘親……哥哥……哥哥他……”我一想到哥哥,心裏不免有些苦澀,輕輕放下小勺子,看著麵前蒼老的母親。
我該怎麽解釋哥哥的事情呢?連我自己都不太明白。
“丫頭,你怎麽了?”對麵的母親似乎有些疑惑,“到了如今還在責怪為娘不夠關心你,隻關心墨兒嗎?如今墨兒已經不在了,為娘也隻有你了啊。”
墨兒?墨兒又是誰?
我疑惑地想了想。
忽然回了神,不對!這是在天宮,這一定是幻像,這不是真的。
“娘親,墨兒是誰?”我問。
“墨兒是你的妹妹啊,你怎麽能忘記了呢。”
墨兒是我的妹妹?我怎麽會有個妹妹?
就算是在幻像裏,為了讓我沉迷進去,也應該與我的現實情況一模一樣才對啊。
如今這樣,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你是說……我有個妹妹?”
母親點了點頭,“這個勺子就是你妹妹送與你的禮物,你一直很珍惜,為娘也替你很好地保存著,你怎麽會……都不記得了?”
“胡說!這勺子明明是哥哥送於我的,怎麽會有個妹妹!說!你到底是誰!”我站起來,一把推開椅子,憤怒地問道。
“殤紫……如今你怎麽這樣不明事理?出去以後你究竟發生了什麽?”母親關切地問道。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母親的性格未變,語氣未變,對衣裳的喜好未變,連做的飯菜口味都一樣,一切的一切都未變。
唯獨變得,是哥哥……
我失去了愛我寵我的哥哥,卻多了個妹妹。
多了個我絲毫沒有一點記憶的妹妹。
“你不是我娘親,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問著,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可麵上卻要始終保持冷靜。
再離奇的事情我都經曆過,如今,定要堅定自己的心,不能慌亂,首先就不能露出一點破綻,就連死亡我都接近了那麽多次了,還有什麽可懼怕的呢?
“丫頭,我是你的娘親啊,你看,娘親今日還是給你換上了新鮮的白玫瑰,你不在的日子裏,娘親還是會每天都為你準備。”
“白玫瑰?”我的淚水慢慢從臉頰流下來,聽著母親的話,慢慢地,慢慢地往我最熟悉的那個房間走去。
越往前走,周身就越黑暗;越往前走,回憶就像洪水一般吞噬掉我。
我又回到了這個房間,又回到了這個牢籠般的房間。整個房間空蕩蕩的,隻有一張小床放在角落,幽幽的發著黃色光芒的,隻有牆角那支小蠟燭。
靠近蠟燭的旁邊有一張很小很小的木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瓶子一有一枝美麗的白玫瑰花。
母親每日都會給我換成新鮮的,所以床頭的玫瑰總是開得很好。
過去,我的話很少,問題也很少,母親說,這是她用法術供養的玫瑰,定對我的身體有幫助。
“殤紫。”母親看著我,眼裏含著笑,“娘親知道你心裏苦,你的恐懼,娘親不會逼你出這個屋子,娘親隻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嗎。
我慢慢往前走,走到了那張空空的木床上,扶著床沿慢慢坐下。
所有恐懼都瞬間籠罩心頭!
過去的我,過去的所有想法,過去的自言自語,過去的自娛自樂。
還有很多對自己責備的話。
頓時全都湧上心頭。
我為什麽那麽沒用?
為什麽這麽怕死?
為什麽做不出一點貢獻還總拖累別人?
我仿佛聽見自己說。
不是的,我不是這樣的。
我抬起頭,堅定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娘親!我不是這樣的!”
“娘親,你知道嗎?我長大了,我不是那個膽小怕死整日哭泣的宮殤紫了,離開了村子以後,我身上的妖妖怪沒了,周身的妖氣不久後也會消失殆盡,我不是那麽沒用了,我會想辦法救出哥哥,弄清楚一切!不會再躲在屋子裏了。”
我站起身來,一步一步靠近麵前的女人:“你聽明白了嗎?不管你是誰,真的是不是我的母親,你別想將我困在這個黑暗的牢籠裏,我沒你想得這麽懦弱!”
“我要走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弄明白。”說著,我便要轉身出去。
“看來顧尚痕給你帶去的仇恨感不夠啊!”
我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女人。
她忽然笑了起來,一轉身變成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帶著一副奇怪的麵具,那個佝僂著的身子慢慢被拉長,越發變得修長起來,最後直接化成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的體態。
麵具下的他,我完全看不出神態。
隻見他眯了眯眸子,“這一切,是你心底的故事。”
“剛剛……是你說顧尚痕?”我冷靜地問他。
隻見他不緊不慢地一揮袖子,房間頓時明亮了起來,四周也發生了變化,小床不見了,蠟燭不見了,玫瑰花也不見了。
我的麵前出現了一把椅子,他伸手指了指,讓我坐下。
“我問你,剛剛,是你說的顧尚痕?”我沒有聽他的話,又問了一遍,“撕開我的傷口,重蹈我的噩夢,也是顧尚痕的計劃之一?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我還以為墨蓮被風亦塵去除了以後,顧尚痕的計劃就破碎了一半了,沒想到在天宮,除了墨蓮,還有他的親信。
他到底是誰!想做什麽?謀劃了這麽多究竟有什麽目的!
“他這是失策了。”麵前的男子輕描淡寫地開口,“我也沒料到我親手布置的場景,沒能讓你陷進去。”
他忽然出現在我的麵前,那張麵具嚇得我一哆嗦。
“難道……哪裏出錯了?”夢神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語著又走了回去。
“你把我哥哥變成了妹妹,你說我能入戲麽?”出錯?你出大錯了我告訴你!
“不可能啊,我堂堂夢神!怎麽可能會出這種低端錯誤?”
聽他這說話的語氣,感覺好像……突然也不那麽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