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很討厭我嗎
“可你這樣，我哥不阻止你？”
“並不是所有妖都是壞的，宮亦澤自是知道這個道理。”他輕描淡寫一句話，解了我心中的困惑。
所以，哥哥明明知道我是妖，還會這樣照顧我，這樣保護我。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們回宮去。”他見我沒有說話，又說了句。
“顧尚痕，我……我……我們回去吧。”這是怎麽了，竟有一瞬間，破口而出想告訴他我是一隻妖的事。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告訴他呢。如果告訴了他，我們之間會不會有隔閡？他會不會也把我當作花妖一樣圈養在這裏，不再像現在這般對我好了？
他並不知道我此刻的心境，隻以為我有些害怕這些妖，聽了我的話，便帶我離開了這兒。
之後的幾個禮拜，我都沒再來過這兒，把自己關在房中，連顧尚痕都避而不見。
他竟也是懂我心思，前幾日來找我，後來的幾天都沒有了聲。
幾個禮拜過後，一切都似乎平靜了，我的心也平靜了。
“小姐，您不能總把自己關在房裏啊，奴婢很擔心你。”喜娘每天都會在門口詢問我，陪著我說些話。
我知曉她隻是個普通人，並不會像顧尚痕一般有神力：非獵妖師竟能辨妖。
或許是上天給我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吧，把我的能力給了他罷。
我自以為出了村子就沒人會再知曉我是妖了，可沒想到顧尚痕竟然並非常人。
若是讓他看出了我是妖，會不會……
“小姐，您回奴婢句話啊，您餓不餓，想不想吃些什麽？奴婢給您去買。”喜娘又在門口喊道。
我輕輕打開門，房間突然就開啟了道暖流，不溫不火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我竟破天荒地感到了一絲暖意！
難道？我身上的妖氣真的散去了？
“小姐，你終於肯出來走走了，您沒事吧？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我們去院子走走吧。”我放眼望去，這偏院的院子也是及其好看的，不知何時，這院中新栽了些玫瑰叢，如今正入寒冬，這些花兒並未開放，葉子都掉落得差不多了，可如今這時栽種在這，顧尚痕是想說明這些玫瑰是普通的嗎？
“好，小姐您想去哪奴婢都陪您。”喜娘說著，跑進屋幫我取了件披風為我披上，隨即便跟著我去了院子。
“昨日還有些冷，今日的陽光怎麽就有些暖了？”我看著院中的風景，有意無意地開口道。
“小姐，您是因為在屋裏呆著才覺得陰冷，近些日子天氣好得很，相比之下，還是上禮拜比較寒冷，有些日子竟下了些小雪呢，您在屋子裏或許沒有看到。”
“是嗎。”我隨口問了句，自顧自走在院中的石子路上。
忽的，一個人影出現在我眼前，我抬頭一看，是顧尚痕。
“你怎麽在這兒？”我問他。
“在等你。”他轉過頭，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我若是不來呢？”
“那就一直等，你總會來的。”
不知怎得，聽了這話，我心裏竟有些觸動，撲哧一笑，道：“你們宮裏的皇子，都與你這般愛逗女孩子嗎？”
“不，隻有我。”他看著我說，“且，隻對你。”
顧尚痕這個話的意思是……他是以為我因為花妖的事情不開心了所以……
其實我是因為……因為……
還是說不出口……這樣的事，還是不能告訴他，還是不敢告訴他……
“你這樣說，是想討我開心？”我問他。
“我是認真的。”他說著，定了定神，朝我靠近了一步。
而我，急忙向後退，卻被他拉住。
我這才發現，身後的喜娘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走了，這個院子就剩了我和顧尚痕兩個人。
“你信我，我會護著你。”他說著，將我擁入懷抱，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將我緊緊抱住。
“說什麽呢，我有什麽不信你？”我一動也不敢動，有些事，或許算不上信不過，或許隻是我過不去心口那道坎。
“那這些日子，你為何不見我？”他輕輕鬆開我，眉眼直直地盯著我，盯得我臉頰發燙。
“我……我被嚇到了罷了。”我隨意糊弄了句，他似乎信以為真，說道：“別怕，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好。”我默默遠離了他一步，生怕他從我身上看出什麽端倪。
“你怎麽了？不舒服？”他問。
“沒有，許是沒吃早膳，餓了，我先回去了。”我欠了欠身子，趕緊轉身。
“殤紫，你很討厭我嗎？”不知怎得，身後的顧尚痕竟說出這麽一句，“是不是不論我怎麽做，怎麽嚐試，你都不會喜歡我啊？”
“別瞎想，趕緊回去吧。”我滿心都是自己害怕的事兒，哪有心情思慮他的話，隻是揮揮手，快步回了自己的房中。
所幸，顧尚痕並沒有追來。
“小姐，您這麽快就回來了？不跟殿下多待會？”喜娘從門口進來，手裏拿著我愛喝的湯汁。
我趕忙搶過來大喝幾口，看著喜娘的臉，隱隱勝出了一個念頭。
“喜娘，若是我與顧尚痕有些不和，然後現在想出宮，侍衛還會讓我出去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姐，您與殿下是怎麽了？您想逃出宮不回來了？”
“哎呀，喜娘，你小腦瓜在想什麽啊，我是想出去散散心，怎麽會不回來呢，我不回來我能去哪啊。”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歪著頭思慮著。
“那奴婢覺得您大概是出不去的，連奴婢這笨腦瓜都能想到這最壞的打算，侍衛們一定也會想到這點的，定會擔心您跑出去，不會讓您走的。”
那怎麽辦？我總不能……總不能，跑過去解釋吧。
“小姐，那您與殿下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沒什麽，有些，有些不太合罷了。”我不知該如何解釋我現在心裏的想法，那就想下出去的方法吧。
“對了喜娘，你把你的衣服換給我。”我忽然想到了個辦法。
“小姐，你要做什麽啊。”喜娘不解。
“出去啊，換了你的衣服，就說我去給小姐買些鳳梨酥吃，侍衛又不見得人人都認得我的臉，就算被認出來了，我認命回來就是了。”我漫不經心得說著，喜娘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下來喊道，“小姐，小姐您可千萬別這樣，萬一被殿下知道了，奴婢，奴婢可就又沒命了。”
“喜娘，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況且我隻是出去一會，顧尚痕他剛見過我，一時半會也不會想起來再來找我的，放心吧，而且……而且現在許多事都壓在我的心裏快要憋壞了，隻是想出去走走，就走走而已。”我說著就去扒拉喜娘的衣服。
喜娘拗不過我，隻好將衣服換給我。
“小姐，您可要快些回來啊。”聽著背後喜娘的聲音，我大搖大擺地往門外走去。
門口的守衛見了我過去，竟連攔都沒攔我。
我偷笑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上街，隨意挑了個麵攤兒要了碗麵條。
早晨也還沒認真吃過些什麽呢，肚子也是有些餓了。
剛坐下，就聽旁桌的兩個男子正在聊天。
“聽說近兩日宴蕪堂換了新的主子，連廚子都換了，新來的廚子做菜更加絕妙，為宴蕪堂打響了紅招牌呢。”一個男子說道。
“別說了，那種地方，我們這種身份的人怎麽能去？哎，如果有幸，真想帶著我家那婆娘去嚐上一兩個菜。”另一個男子歎了口氣道。
“咱們這樣的，還是留著些銀兩多吃幾碗麵條填飽肚子吧。”男子說這忙嗦了口麵。
宴蕪堂？
我也隻去過一次，還是顧尚痕帶我去的，那裏竟然換了廚子了，菜還更好吃了嗎？
反正難得出來一次，要不我也去湊湊熱鬧？
反正也無事，若回了宮。
哎，回了宮我要怎麽麵對顧尚痕啊，他說的那些話，問的那些問題我都不知該如何回複。
況且，幸而最近妖性減弱，萬一有天若他知曉了我是妖身，他會怎麽辦呢。
他知曉了後，還會對我說會護著我這樣的話嗎？
他知曉我在躲他，會不會暗自調查我？
算了不想了，填飽肚子要緊，我看了眼麵還未曾好，在桌子上留下兩文錢就離開了。
跟宴蕪堂的菜比，這麵條兒啊，可入不了我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