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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都住進我宮裏了,還想著嫁出去丟人

  這是我入住東宮的第十一天,我也已經沉鬱了十一天了,一個人坐在床榻邊上,無趣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球。


  這個玻璃球啊好看得要緊,是哥哥送於我的及笄禮。數著日子,又快過生辰了呢,可是今年生辰不能回村子過了,哥哥或許都趕不及贈我新的生辰禮了。


  “嘰嘰”,窗外枝頭的比翼鳥成雙而叫,更給冰冷的屋子添上了孤獨感。


  顧尚痕已經有兩日沒來了,許是我總是追問他哥哥的消息他厭了吧。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叫顧尚痕的男子我十一天前剛認識,聽他所說應當是宮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吧。


  可我總覺得,他似乎以前就認識我,因為從他看我的眼神裏我總能看到一些其他的意味。


  可他就是死不承認。


  我的哥哥宮亦澤與他是多年好友,是被皇帝親自選為的“禦用獵妖師”。


  可我呢?

  嘿嘿,我啥也不會。


  天才哥哥配傻瓜妹妹,村裏人口口相傳,都成了一件奇聞了,畢竟我是一個一丁點技能也不會的獵妖師。


  流著同一種血,能力卻天差地別。


  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的。


  至於我為什麽會來宮裏?

  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稀裏糊塗的就來了,隻知道哥哥把我交給這個男人後,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可到了如今,我都已經跟顧尚痕熟絡了起來,而他還一點消息都不曾有過。


  “坐在這幹什麽?是想我了?”說曹操曹操到,顧尚痕那略帶戲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一會兒,這穿著華服的男子便出現在了眼前,擋去了我大片視線。


  “我哥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抬起頭來看著他。雖然知道他一定不會回答,因為這麽多天過去了,每次隻要我一問哥哥他就開始轉移話題。


  果然,他一下子坐在了我旁邊,手指繞玩著我的頭發,不緊不慢地問:“你都多久未洗頭發了?不會還未曾洗過吧?”


  “當然洗過了,隻不過……不是最近。”我撇了撇眸子,“我哥沒跟你說過嗎?對女孩子不可以這樣。”


  “宮亦澤不是也沒教會你怎麽用筷子嘛?”他邪笑著看著我,“說實話,你可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連吃飯都要別人喂的女人。”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嫌棄得緊,“我又不嫁給你,會不會吃飯愛不愛吃飯都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不想理會他,每次聊天都不知道怎麽讓著別人。


  才認識十一天啊,每次說話都能把我氣死,這個嘴欠的男人,跟哥哥比起來簡直是差遠了。


  說起哥哥啊,可不是我吹的,我哥哥可寵我了呢。


  “獵妖村”很沒落,與皇城相離甚遠,哥哥又是村裏唯一一個進過城的,所以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來許多稀罕的小玩意兒。


  他教我寫字作畫,吃飯的時候呢就為我準備個小勺。


  他很了解我,知曉我懶而且天性好玩,所以從不逼我學任何我不喜歡的東西。


  就像筷子,這也太難了吧,真比握筆寫字難一百倍,筆呢隻有一根,筷子還要照顧著兩根!

  不學!不學!

  有勺子在,何苦再委屈自己呢?

  “你都住進我宮裏了,還想著嫁出去丟人?”顧尚痕一句話打斷了我的思路。


  聽了這話,我的怒氣更大了,可想了想這又是在他的地盤裏不好招惹他,隻能撇過腦袋站起來,故作不想聽到般徑自往前問外走。


  寄人籬下是真,但也別想著我會怎樣遷就於他,頂多相敬如賓還不行嗎?

  再不濟……就算讓我為他們宮裏做些什麽也行,隻要管住我的吃喝,我都沒問題的。


  可剛入宮我問他時,他就遣我住在這個院子。我全當他是好心善意,可瞧瞧如今他說的這些話。


  是跟你很熟嗎就開這種玩笑話?還是認定了我不會生氣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別當真啊,宮亦澤也會回來的,你等著便是。”他從身後追來,抖了抖衣袖,跟上我的腳步。


  我白了他一眼就繼續往前走,想走到院子裏,卻被光亮刺得連忙後退了一步,閉上眸子走了幾步才終於適應了。


  抬頭望望天,孤零零的幾隻鴻雁正在上空盤旋。


  入秋了,鴻雁也要飛走了,不知到這幾隻鴻雁會不會是送我入宮的那幾隻呢?

  那是在十一天前了,那是哥哥說通母親帶我出村的第二天,本來是他信誓旦旦對母親說啊,入了宮定然會照顧好我……


  如今呢,人都不見了蹤影,他怎麽能舍得將我交予顧尚痕這種自大、狂妄、說話又不知輕重之人嘛。


  話雖如此,但比起小村子來,這皇城是真的大啊,城門大開的那一刻,街上真的是熱鬧非凡。有行走匆忙的商旅,有沿路擺攤的老婦,有濃情四溢的情人,還有鶯肢擺弄的舞女,這些我都從未見過。


  城裏真是太熱鬧了!


  但不管此時他們正在幹什麽,當看到顧尚痕的馬車時都停下了自己手頭的事兒,恭敬地行禮道,“恭迎殿下。”


  那時的我還傻兮兮地問著顧尚痕為何要行禮?因為在我們村裏從來不會這樣說話和叩拜,連哥哥回去時也都隻是圍上去奉承幾句,最多擺個慶祝宴,圍在一塊兒問問他村外的趣聞唄。


  那時的顧尚痕,嗬!瞧把他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隻見他抖抖領口,眯著杏眸俯視著我,勾著嘴道:“因為我是太子,是未來的君主。”


  行吧,他也的確有權有勢,百姓們如此愛戴他,許是他的確很出眾吧。


  那時的我覺得啊,因為我相信宮亦澤,也應該相信他的朋友一定是文武雙全、待人和善,必然有著非凡的過人之處。


  但現在我後悔了。


  回頭看了看殿門外正站著歪著個腦袋望著我的男子。


  這論才華嘛,我也不懂什麽過多的詩詞論談,誰知道他的滿腹經綸是不是信口胡說。


  這論武功嘛,應當還行吧,但也就會耍耍劍走走過場,見到了妖還不是要靠我哥去擺平?真不知道他腰上的佩劍到底是裝飾還是耍風流的道具。


  還有什麽待人和善?這跟他根本搭不上邊。


  “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呢?”對麵的顧尚痕斜著眼看著我,卻沒有走過來,“擺了個臭臉給我看幹什麽?醜死了。”


  “我不僅心裏罵你,我還要說出來呢!我哥不回來之前我可能要天天罵你,你天天都要見到我這張臭臉。”我朝著他擺了個鬼臉,扭了扭身子嘟囔著嘴說。


  “你為什麽老是想著他?是我對你不夠好嗎?”他走了過來,用手揉揉我的腦袋,“你哥那麽厲害,要回來肯定自己就回來了啊,你總是一遍遍地問我,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嘀咕道。


  “可你們是好朋友啊,就不會互通書信嗎?就不會有什麽交流的方式嗎?”我是真的很想念他,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就格外寵我,隻不過後來他進了城我們就見得少了,可是每次隻要他回來了都會第一時間來看我,送給我許多城裏的稀罕玩意兒。


  別人家的小朋友都沒有。


  他是村子裏唯一一個能夠擺動風雲、維持一切平安的人,他總是會在我的身後陪著我,隻要有他在,我什麽都不用怕。


  小時候,我總不願出屋門。


  正確地說,是離開村子之前,我壓根不想離開房門一步。


  我們這個村子,粗俗得很,村名便是“獵妖村”。顧名思義,就是以“獵妖”聞名,村子很偏僻,離皇城又遠,中途要跋山涉水,還要越過叢林,村裏人更加不願與外界往來,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像極了“世外桃源”,偶有人來訪,也是借著村裏的威名,請求獵妖師去捉妖的。


  村裏人各個都是獵妖師,我的父母也是,大家不知道,獵妖師啊也以純正聞名,所以全村推舉的是“近親”相結合,希望能生出一個最正統優秀的獵妖師,流著最純正的血,殺著最強勁的妖。


  但事與願違,近親留下的孩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半吊子”,就是那種沒有啥仙緣,沒啥靈氣不可塑的,就比如我;偶也有些厲害的,變成了全家的希望,全家揚眉吐氣,就比如我哥!

  但我哥他是村裏最優秀的獵妖師,傳承了父親和母親所有的優點,甚至更加優秀,然而我什麽也不是,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一個,每次都是全村最差勁的一個,村裏人都覺得我就不應該出生,有了哥哥一個人就能揚眉吐氣的為何還要有我?

  可是母親從來都不解釋,聽了這些話並沒有另眼看待我,反而對我更好了。


  我跟哥哥啊就是陰陽界的兩個極端,他極端優秀,我極端差勁,錚錚如同一個凡人。


  在獵妖師的村子,一個平凡人,注定會被嘲笑。


  我能力不如他們,也沒有什麽可以辯駁的,那我就不出門,你們愛嘲笑就嘲笑,愛譴責就譴責去吧,反正我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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