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後生可畏
我在童蕭跟韓淼一眼不瞬的注視下，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出助理辦，然後，聳拉著肩、佝僂著背走到了總裁辦門口。
“你們霍總今天心情好嗎？”
“還行。”
“我今天來的事，他知道了嗎？”
“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問這幾句話的時候，我明顯看到陳軒在強忍笑意。
我張張嘴還想說什麽，陳軒已經抬手替我敲響了房門，門內，霍衍聲音溫涼清冷，“進。”
說起來，我跟霍衍都這麽多年了，別說是夫妻，就算是普通朋友，這些年也應該混的彼此相熟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家的時候還好，一到公司這種正式場合，我就覺得緊張。
“蘇總。”陳軒喚我回神，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都到這個時候了，就不是我個人意願，願意不願意了，就算是不願意，我也得硬著頭皮進。
我衝陳軒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推門，在看到霍衍的刹那，大寫的尷尬印在臉上。
辦公室裏不單單隻有霍衍，還有別人，據我目測，這幾個人在霍氏沒有見過，應該是別的公司的高管。
“蘇總，有事？”霍衍側頭，臉上神情淡漠，擺明了是準備跟我公事公辦。
我深汲一口氣，沒怯場，“霍總，我來找您是想跟您聊聊、您最近競標成功的那塊地皮的事。”
我話音落，辦公室裏其他幾個人紛紛側目，看得出，這幾個人的目的也一樣。
霍衍聞言，寬窄有型的脊背往老板椅裏靠了下，衝我抬了抬下頜，“蘇總坐下談吧，剛好，這幾位也都是來找我談那塊地皮的。”
我跟霍衍的關係，在白城這個地界來說，不是什麽秘密。
再加上我早些年‘良好的名聲’家喻戶曉，我們倆之間的關係更是人盡皆知，當然，也不乏幾個商業場上的新貴不知情的。
我徑直走到一個單人沙發前坐下，當下，幾個公司高管的臉就黑了。
“霍總，您這是準備選昌運？”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人率先開口。
“公平競爭。”霍衍爽朗開口，“我是個商人，最終的目的是盈利，而不是做慈善，誰能帶給霍氏更高的利潤，我就會選擇誰。”
霍衍這話說的絲毫沒有漏洞，在場的幾個高管對視一眼，將信將疑。
“剛剛各位的話題，可以繼續。”霍衍開口，期間，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我。
幾個高管見霍衍發了話，不論最後結果是什麽，還是都想要再努力下，紛紛掏出各自公司提前做好的企劃書。
——“霍總，我們公司隻想在建材方麵能夠分到一杯羹，您放心，我們會按著比市場價低百分之三的利潤給貴公司。”
——“霍總，我們公司可以給貴公司比市場價低百分之三點五。”
……
眾說紛紜，看得出，都是衝著供應建材方麵來的。
我低頭間，掃了眼幾個高管手裏拿著的企劃書，再看看自己，窘迫、尷尬。
就算是瞎子都能夠看得出來，我明擺著就是來吃白食的。
幾個高管說完，我盡量裝透明，心裏默念：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
我的默念倒是起到了作用，幾個高管自顧不暇，誰都沒注意到我，但是霍衍卻眼眉一挑，“蘇總，你呢？”
我，“……”
我什麽？
我沒有企劃說，沒有想好要在哪個方麵分一杯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來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我跟各位高管一樣。”我舔著臉說。
霍衍唇角笑意加深，毫不留情的拆穿我，“蘇總，貴公司不會連一份像樣的企劃書都沒做吧？”
恭喜你，答對了，我們確實沒有企劃書，何止是沒有企劃書，就連一個基本的實施方案都沒有。
事實雖然是這個事實，但是我卻不能這麽說，硬著頭皮開口，“不不，企劃書我們是有的，隻是我今天原本隻是來約霍總吃午飯的，沒帶。”
老婆約老公吃午飯，這個理由可以吧？很OK很強大！
我話落，霍衍削薄的唇微挑，“哦？”
我厚顏無恥的點頭，“嗬嗬。”
在座的聽到我的話，一個個臉色難堪。
他們不說我都知道，肯定現在一個兩個的在心裏暗暗罵我，覺得我是在仗著跟霍衍的夫妻關係套近乎。
不過，此刻我倒是突然挺淡然的，仗著關係就仗著關係吧，套近乎就套近乎吧，願意咋想咋想，願意咋說咋說，我不在乎過程，隻在乎結果。
就像童蕭說的，再過個把月，昌運都倒閉了，我還管臉麵的事？
我說完幾分鍾後，其中一個看著年輕些的高管語氣頗衝的開口，“蘇總，你這一來就說要請霍總吃飯，你這不是明擺著想跟霍總拉關係嗎？要論起請霍總吃飯，我們幾個也都想請霍總吃飯，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小年輕說完，我頓了下，莞爾，“這位先生看著眼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陸虎！”男人應，說話間還故意把身子挺直一些。
“路虎啊！好，一聽就是能成大事的名字。”我接話。
我話落，其他幾位高管忍俊不禁。
男人一開始沒能理解我話裏的意思，現在看著幾個高管下，臉色難堪，“蘇總，您好歹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雖說你們公司規模比較小，但你基本的素養還是該有的，拿別人的名字開玩笑。”
聞言，我眉眼帶笑，不卑不亢的認錯，“陸總，實在是抱歉，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思維向來比較跳脫，要不，你也拿我的名字開個玩笑？”
講真，我真沒有要調侃他的意思，隻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鋼炮型的小年輕了，簡直是後生可畏。
現在公司一般派出來談判的大多都是老油條，很少會有這種直接插話或者跟別人撕破臉的，畢竟，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混，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我說完，陸虎看我一眼，狠狠剜了下，沒作聲，而是回頭看向霍衍，“霍總，我今天中午也想請您吃飯。”
一眾高管，“……”
霍衍聞言，剔我一眼，像是在詢問我的意思，我忙不迭接話，“先緊陸總，既然陸總想請霍總吃飯，那就今天中午就讓陸總請吧！”
我話畢，在座的有心善的，輕咳，看向陸虎，“陸總，蘇總怎麽說也是女人，咱們應該讓著蘇總一些嘛！”
陸虎是個耿直boy，絲毫不領情，“商場如戰場，哪有什麽男女之分？如果想要被人嗬護，那當初就不該選擇經商，直接在家相夫教子帶孩子好了。”
後生可畏啊！
說得好！
如果不是礙於場合、礙於身份，我現在都想呱唧呱唧給他鼓掌。
陸虎說完，那位心善的高管臉色一僵，看我一眼，賠笑。
眼看到了午飯時分，有眼力勁的紛紛找借口離開，誰都不想蹚渾水。
“今天中午陸總請吃飯，大家一起吧！”霍衍起身，走到衣服架前，拎起西服，穿上，回頭看陸虎，“陸總介意嗎？介意的話，這頓飯就我請，大家都是各公司的高管，都這個點了，如果讓各位就這麽回去，回頭怕有人說我們霍氏摳門。”
霍衍說完，陸虎站直身子，像個給老師匯報作業的三好學生，“沒問題霍總，我一點都不介意。”
從公司出來的霍衍，跟在公司的時候判若兩人，在車上肆無忌憚的把我的手攥在手心揉捏，到了酒店又主動幫我脫外套遞給服務生。
酒店，包廂。
霍衍的動作看在一眾人眼裏，大家都沉默，心照不宣，偶爾有幾個開口的，也是誇讚霍衍是十足的好男人。
獨獨陸虎，因為看我不順眼，冷嘲熱諷，“蘇總結婚了嗎？”
“結了。”我回答，漾笑。
“既然都是結了婚的人了，行為舉止就應該注意些，你簽合同的心思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這樣，隻會讓人瞧不起。”陸虎開口。
我莞爾，沒吱聲。
這小年輕今早從他們公司出來的時候是吃了鋼炮吧？嘴可是夠耿直夠損的。
見我不作聲，陸虎輕嗤了一聲，招呼服務生點菜。
霍衍睨我一眼，眸子眯了眯，帶著笑意，我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示意他別挑明我們之間的關係。
最近被傅寧的價格戰壓抑久了，突然見到這麽一個愣頭青，還覺得挺好玩。
陸虎是真的耿直，雖說今天是他做東，但一般人做東都會讓被請的人點菜，他沒有，一個人都沒讓，自己一股腦的點了一桌。
點完菜，陸虎再次將矛頭對準了我，“蘇總，在商業場上大家靠的都是實力，以色待人，做不長久。”
“受教。”我回以微笑。
陸虎喋喋不休的說，包廂裏的其他人開始抹額頭的汗。
瞧著我不反駁還挺聽話，陸虎這口氣總算是消了，直到菜都上全，再也沒說我什麽。
開始就餐，一眾人紛紛等著霍衍先動筷子，我提提唇，指了指緊挨著霍衍的腰果蝦仁，“老公，我要吃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