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霍衍的話惹得中年女人一陣高興，笑出了聲。
我跟張嬸在廚房裏見狀，相互對視，交換眼神，異口同聲。
——“少爺的客人？”
——“霍衍的客人？”
說完，我跟張嬸再次交換眼神，篤定點頭。
張嬸對唱川劇的女人印象不是一般的不好，就算知道是霍衍的客人，也沒給什麽好臉色看，還跟我低聲嘟囔了句，“你看到沒，剛才就連看少爺的時候都在給少爺暗送秋波呢！”
“沒有吧！”我耿直回答。
都這麽一把年紀了，還給霍衍暗送秋波，就算是她送，他也得接收才行呢！
我話落，張嬸瞪我一眼，沒再吭聲。
我尷尬的抬手摸著頭笑，實在是不知道該回應張嬸說點什麽。
就在我正思考該怎麽哄張嬸開心時，霍衍突然朝我開了口，“沫沫，你出來一下。”
“好嘞！”我忙應聲，說完，湊到張嬸耳邊，“您等著，我去看看那個老狐狸精想做什麽，她如果是對張叔有意思，我分分鍾把她KO。”
我說完，衝張嬸一頓擠眉弄眼，然後轉身離開。
唱過戲劇的人，身上總有一種獨特的味道，舉手投足，說不出的優雅。
女人嘛，不管在哪個年齡段，都有自己的危機感，麵前的女人跟張嬸差不多年紀，也難怪了，張嬸會覺得不喜。
“這是李姨，是媽的老朋友。”霍衍介紹。
“李姨好。”我乖巧應聲，故意小聲嘟囔了句，“李姨氣質真好，我以前在家怎麽沒見過。”
“你從嫁進霍家起，才回過霍家幾次。”霍衍毫不留情的拆穿我。
我伸出手擰了下他後腰，以泄私憤。
我的小動作沒能逃過中年女人的眼睛，她唇角微彎，笑道，“難怪那幾年你媽會吃醋，你瞧瞧你，眼睛裏都小蘇。”
女人話落，我臉一紅，落得一個沒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讓李姨笑話了。”
“不會笑話，為什麽要笑話，人一輩子，能遇到一個自己深愛又深愛自己的，不容易，隻會讓人看了心生羨慕。”女人應聲，拿著霍衍遞給她的便利袋坐到了沙發上。
早餐後，我聽霍衍介紹才會知道，原來麵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梁茂盛以前的妻子，那個年代知名的川劇演員，據說，當初跟梁茂盛結婚後，她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冒昧問您一句，李可是您的？”我漾笑，開口。
“女兒。”女人淺笑應聲，伸出手輕拍在我手背上，“我知道，她現在在你手下工作，那丫頭前些日子就跟我提過這件事，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那丫頭生性懦弱，自從到了昌運後，好了很多。”
“嗬嗬，或許是我們昌運風水好吧！”我胡亂接話，暗搓搓的在心裏做了個祈禱，希望李可沒把平時我訓教她的話跟李萍說。
所以說這人啊，做人做事千萬要留有分寸，風水輪流轉，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河東又河西了。
在跟李萍聊了一段時間後，李萍雙手端著霍衍給沏的茶，搖著頭笑，“真是沒有想到，都這麽多年了，他居然還是那麽封建，難怪這麽多年了還是獨自一人。”
說完，李萍悠然的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的從身上討了塊手帕擦嘴角，“放心吧，你們說的那件事包在我身上，當初離婚的時候，他說無條件承諾我三件事，迄今為止，我一件事都沒讓他兌現。”
“這豈不是要讓您為難了？”霍衍淡然的笑。
“不會為難，都這麽大年紀了，過往的那些是是非非，早就看開了。”李萍回應，睨我一眼，“再說了，能幫到小蘇，我心裏也很高興。”
被突然點名的我，“……”
我終於能徹底理解張嬸的心情，對於李萍這樣的女人，如果年長些，或許還能用慈愛形容，如果是同齡人，說話做事拿捏有度，而且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一種為別人考慮的樣子，這種人，我們統一稱呼為——白蓮花！
寒暄過後，就是真正表演技術的時候了。
霍衍開車把我跟李萍送到茶莊門口，自己坐在車裏沒下車，臉上帶笑，“我就不進去了，今天這個場合，都進去的話，我怕梁總臉上掛不住。”
李萍點點頭，“那倒是，那個人，要臉的很。”
說完，李萍把頭轉向我，“小蘇，那咱們兩進去吧！”
“好。”我笑，上前攙扶上李萍的手臂。
李萍低睨了我一眼手臂，沒作聲，溫柔的朝我笑笑，提步。
跟一個有素養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會不覺得的也變得有素養起來，隻是跟人家相比起來，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像我這樣的，此刻就像一隻正在被動物園馴養的猴，看著有幾分人的外貌特征，但舉止笨拙滑稽。
走進茶莊，在報上霍衍的名字後，有服務生上來把我跟李萍帶到一個包廂。
推門而入，裏麵隨著響起一聲沉穩的調侃聲，“霍總，後生可畏啊，居然讓我這麽一大把年紀等了你這麽久，我……”
包廂裏的人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手裏的茶都撒了半杯。
“梁總。”
見包廂裏的氣氛陷入僵局，我率先開口。
我話落，梁茂盛勉強回神，看我一眼，臉上神情複雜，像是先端著點架子，但是礙於李萍的麵子，他又不敢太造次。
“坐吧！”半晌，梁茂盛應了這麽一句。
我扭頭去看李萍，乖巧的笑，“李姨，梁總讓咱們坐。”
李萍伸出手再次拍了拍我手背，“好孩子。”
李萍這句‘好孩子’一出口，梁茂盛臉都黑了，顯然，在我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了我。
落座，服務生過來幫忙沏茶，梁茂盛抬手擺了擺，“你出去吧，我們自己來。”
服務生聞言禮貌應笑，退出。
包廂裏隻剩下我們三人，梁茂盛起身斟茶，我忙跟著起身，試圖接過茶壺，被梁茂盛製止，“我來吧，就不勞煩蘇總了。”
“梁總這是哪裏的話？您是李姨的故人，就是我的長輩，給長輩斟茶，這是我一個晚輩應該做的。”我應聲，脊背半傾，語氣不卑不亢。
見我執意，梁茂盛手一鬆，把茶壺讓給我，自行坐下。
梁茂盛在商業場上多年，不是看不懂我們今天是給他下了個套，但是看他這個神情，是心甘情願被下這個套。
我倒完茶，入座，梁茂盛淺品了口茶，剔我，“蘇總不虧是後起之秀，這手腕，比我們這些老一輩可高明多了。”
梁茂盛這話、話裏藏刀，我沒反駁，低眉順眼的笑。
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久，我對於這些冷嘲熱諷早就習慣了，我設了個局給人家下套，被人家說兩句而已，可以理解，這要是別人給我下套，或許我說出口的話更難聽。
見我沒吭聲，坐在一旁的李萍開了口，“梁茂盛，你現在的領導架子可是夠大的，跟小輩說話，難道就非得這麽陰陽怪氣的？”
李萍話落，梁茂盛臉色瞬間成了醬色，似乎有些憋屈。
梁茂盛默了聲，李萍繼續開口，沒有任何迂回，直接切入主題，“我聽說，最近你們誌趣在針對昌運做一些下作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這些事？”
“什麽叫下作的事？這是商業場上的良性競爭。”梁茂盛衝口而出，反駁。
我依舊坐著不吱聲，但在心裏忍不住戳之以鼻——這算毛的良性競爭？截胡了別人已經簽約的合同，又打超低的價格戰，這明擺著就是魚死網破的陣仗！
我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小算盤，但是麵子上卻沒表現出來，和氣的很。
今天我來，說白了就是當個陪襯，連霍衍都沒進來，說明，他已經把所有的注都壓在了李萍身上，而且她很確定李萍能夠擺平這件事。
梁茂盛說完之後，李萍再沒回話，靜靜的喝了一杯茶，才又掀眼皮看他，“你們商業場上的事，我不懂，我就是個唱戲的，當年為了嫁給你，支持你的工作，連唱戲都放棄了。”
李萍一字一句的說，看著心平氣和，但實際字字珠璣。
梁茂盛被李萍的話燥紅了臉，“對著小輩，你說這些做什麽？”
“現在覺得小蘇是小輩了？剛才不是還一口一個蘇總叫嗎？”李萍別看是古典美女，但是說起刻薄揭短的話來，著實是一把好手。
李萍話落，梁茂盛徹底無言，坐在那兒，跟鴕鳥無二。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又續了一杯茶喝，喝完，李萍一眼不瞬的看向梁茂盛，“梁茂盛，我的要求，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你給我句準話。”
“你……”梁茂盛抬頭，回看李萍，動動唇角，“商業場上的事，你不懂，除了這件事，別的事我都答應你。”
“除了這件事，我不用你答應我任何事。”李萍決絕且篤定，說完，抬眼看梁茂盛，“你見過女兒嗎？知不知道這些年，你重男輕女的思想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