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尖上的他
除了在當初得知老蘇跳樓的時候,這是我第二次切身體會到鑽心的疼。
跟霍衍切斷電話後,我單手撐著辦公桌哆嗦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對於霍老爺子,該怎麽評價?很霸權,有自己專注的一套理論,如果放在古代,甚至給人一種‘唯我獨尊’的感覺。
但,他心地很善良,他可以為了自己故去的戰友,多年背負一個輿論,就算是戰友已經去世,他也絲毫不會鬆口,哪怕大家都誤會他、詆毀他、甚至冒著引發家庭矛盾、妻離子散的風險。
走出公司,開車,在車上我給王秋和打了通電話,隨意找了個緣由,告訴他今天晚上我家裏有事。
“王總,實在是很抱歉,今晚我家裏有點事,咱們兩隻能是改天了。”
“沒關係,蘇總家裏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的,王總有心了。”
寒暄幾句,掛斷電話,我一腳踩下油門,直達霍家老宅。
一進大廳,我便看到了坐在沙發正中央的賀女士,還有坐在一側的霍衍。
霍父臉色難堪的在地中央站著,時不時踱步,看看賀女士、又看看霍衍、最後看看我,幾度欲言又止。
“你能不能別走了!”
最後還是賀女士開口,才終止了霍父踱步,霍父動動唇角,想開口,但在對上賀女士厲色的眸子後,最終什麽都沒說。
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我走到一側單人沙發前坐下,一言沒發。
這麽多年過去了,霍父還是老樣子,對待賀女士,心有力而力不足。
我抿著唇,看張嬸他們樓上樓下的跑著忙碌,秀美不自覺的蹙了下,瞥向坐在我身側的霍衍,“你回來見過爺爺了嗎?”
霍衍始終低頭盯著地麵,雙手十指交叉,手肘至於膝蓋上,薄唇緊抿著,聽到我的問話,輕搖了搖頭。
聞言,我斂了下唇角,繼續沉默。
張嬸在樓上樓下跑了第N圈後,手裏拎著一塊濕透了的毛巾幾步走到賀女士跟前,“太太,老爺子讓您上去一趟。”
“我?”賀女士詫異。
“我爸沒有叫我嗎?”霍父屁股剛落到沙發上,又倏地起身,目光如炬的盯著張嬸。
張嬸為難的看霍父一眼,搖搖頭,“老爺子那邊隻傳話說讓太太過去,其他的話什麽都沒說。”
“怎麽會沒說呢?”霍父有些情急的看著張嬸,“會不會是你聽錯了?要不然你再進去問問。”
霍父邊說,邊不停的搓手。
聽到霍父的話,張嬸臉上的為難更甚,半晌,嘟囔的說了句,“霍總,老爺子都這樣了,您就別再給他老人家添堵了。”
一句話,霍父臉色鐵青。
話落後,張嬸帶著賀女士上樓,霍父盯著兩人的背影,不悅的冷嗤了一聲,“我看老爺子是越來越糊塗了,連誰才是他最親的人都不知道了……”
隨著霍父的話,我跟霍衍同時抬頭,睨他一眼,有同時低下頭。
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原來霍父居然這樣的小家子氣?真真是小家子氣到讓人覺得不恥!
要我說,霍老爺子現在不是越來越糊塗,相反是越來越精明了,知道霍家以後都靠誰幫忙撐著!
賀女士上樓後不久,從霍老爺子房間出來站在樓梯口,落眼在霍衍身上,“小衍,你上來一下,你爺爺有話跟你說。”
霍衍抬眼,眼底赤紅,點頭、起身。
霍衍離開後霍父越發顯得焦躁不安,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索性再次起來在客廳踱步,這次沒有賀女士怒斥他,他不僅不停踱步,甚至嘴裏還嘟囔著咒罵。
“真是越來越糊塗,到底誰才是他兒子!”
“老不中用的!”
聞言,我,“……”
當年剛嫁進霍家的時候,我到底是怎麽想的?我怎麽會覺得霍父是霍家最最好的人?是瞎了眼吧!
約莫一個小時過去,賀女跟霍衍並肩下樓,神情嚴肅。
“老爺子說他現在身子骨不太好,希望一家子都齊齊全全的在霍宅住下。”賀女士發號施令一般開口,說完,看向張嬸,“張嬸,你去把小衍跟沫沫的臥室打掃下,至於我,給我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吧!”
“太太,這個怕是不太好吧?剛才老爺子說,隻讓我收拾兩間以前你們住的房間出來。”張嬸麵露難色,試探著跟賀女士說:“太太,您要不稍稍忍忍?”
賀女士凝眉,臉上浮現出不悅,掃霍父一眼,回答,“張嬸,我不想說第二遍。”
賀女士在霍家一直頗具威嚴,話說到這份上,張嬸脖子一縮,忙不迭應下。
客廳內的氣氛一時間壓抑的很,我抿了下唇角,起身,“媽,我跟霍衍……”
“爺爺說讓你們倆在一個房間,你如果有什麽意見的話可以去跟爺爺說。”賀女士板著臉,溫涼著聲音回答,說完,走到沙發前拎起自己的挎包,往客房方向走。
我,“……”
讓我去跟老爺子說?
我去說什麽?
就老爺子現在的身子骨,我要是去說點什麽,萬一老爺子一命嗚呼,這個鍋誰來背?
我撇了下唇角沒吭聲,霍衍雙手插兜,緩步上二樓,“沫沫,我有話跟你說。”
“哦。”我乖巧應聲,扯著唇跟霍父笑了下,屁顛屁顛跟上。
比起麵對霍父,我倒是更願意麵對霍衍。
回到臥室,我籲一口氣,看著霍衍佇立在窗前的背影,溫吞開口,“爺爺……”
“蘇沫。”霍衍打斷我的話,“我想冷靜下。”
我,“……”
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太能體會,當初我以為我們家老蘇跳樓掛了,整個人都垮了,躺在床上,連呼吸裏麵都感覺到痛,我甚至會因為想忘了傷痛去數呼吸一分鍾大約有16-20次。
我盯著霍衍的背影出了會兒神,走到床邊坐下,高箱床,身子往後靠幾分,腳正好會離地麵幾公分的距離,來回晃蕩。
霍衍在窗前站了有十多分鍾,最後回躺在床上,側身、背對著我,默聲。
女人是一種感性動物,尤其是這個時候,總有一種母性光輝泛濫的感覺。
我雙手撐著床,稍稍往上挪幾分,輕咳,“那個,霍衍……”
“沫沫,我做人是不是挺失敗的?”霍衍悶聲悶氣的開口。
我心揪了下,生疼,下意識的舔下唇,“沒有啊!你看你事業成功,長得又帥,白城多少女人心目中的鑽石男。”
“嗯?”霍衍回頭,眉峰挑起。
我低頭看著霍衍挑起的眉,以為是自己的安慰方式沒有效果,歎口氣,“霍衍,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舒服,我能體諒你、真的,我當初得知我們家老蘇出事的時候,不比你現在好多少,但是人總得往前看,不是嗎?”
我喃喃的說,忽地又想起自己那個時候,咬了咬牙槽:當年的我,是真他娘的苦啊!
我話落,霍衍輕嗯了一聲,起身,雙手插在兜裏,往門外走。
“你要出去?”
我當心霍衍會一時想不開做什麽啥事,驀地衝口而出。
“我出去買兩瓶酒。”霍衍應聲,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回看我,“你要陪我喝兩杯嗎?”
我,“……”
“沒事,不喝我自己喝點。”霍衍削薄的唇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女人要是一旦對一個男人動了心,完全沒什麽理智可言,哪怕再沒見麵的時候立再多flag,隻要見麵,絕對啪啪啪打臉。
看著霍衍臉上苦澀的笑,我不由得心擰巴的疼,硬著頭皮開口,“好啊!記得帶點下酒菜回來。”
“好。”霍衍回話,轉動門鎖,離開。
霍衍前腳出門,我後腳一手拍在腦門上倒在床上,緊接著胡亂抓了幾下頭發。
——犯什麽病?喝什麽酒?
——萬一酒後那啥怎麽辦?
——萬一酒後霍衍想對我那啥怎麽辦?
——萬一酒後霍衍沒想對我那啥、而我一時沒把控住自己怎麽辦?
我糾結的在床上打了N個滾,最後身子一翻,把頭埋進枕頭裏。
霍衍買東西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白酒、啤酒、紅酒,還有幾盒下酒小菜。
“嗬嗬,你買了這麽多酒呢?能喝的了嗎?”我坐在床沿上,臉上堆笑。
“能。”霍衍應了一聲,隨手拉過一個床頭櫃,把幾盒下酒小菜擺上,又把啤酒打開兩罐,遞給我一罐,自己留了一罐。
“這段時間,你一直想方設法躲著我。”
喝完第一口酒,霍衍開口,拉過一把椅子,在我對麵坐下。
我捏著手裏的易拉罐,抬起幾分,小口抿了幾下,“也不是,隻是,前段時間,我這人吧,嗬嗬,那個什麽……”
我語無倫次,找了好幾個話題切入點,最終都沒能正確切入,最後隻能說著說著變成了緘默。
“如果不是這次爺爺病危,你是不是準備躲我一輩子?”霍衍再次開口,話落後,直接仰頭把一罐啤酒都喝了進去。
我眸子緊了下,想勸慰,剛挑唇,被霍衍灼熱的眼神嚇退,“你總是這樣,明明不喜歡,也不懂拒絕,還總是給人遐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