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頂罪
下飛機，機場外，冷風颼颼的往衣領裏麵鑽。
我裹緊身上的大衣，趙錦瑟一副心情沉重的站在一側觀察我的神情，程亮是我們三個人中最淡然的，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燃，抽幾口，伸長手臂去磕煙灰。
“現在我們去哪兒？回家？去警局？還是去找個酒店落腳，再或者，要不咱們去你家吧？”程亮偏著頭看我。
“去警局。”我一臉淡然回答，看向趙錦瑟，“去了之後，警察會詢問你關於霍衍案子的事，你……如實說吧！”
關於霍衍案子的事，我多多少少在路上也跟她說了些，她聽得茫然，我說的也挺費勁。
“蘇沫。”趙錦瑟掀著眼皮看我，“你能確定人就是我殺的嗎？”
確定嗎？老實說，我不確定。
“不確定。”我如實回答。
如果現在的趙錦瑟是以前的她，說真的，出於人性的自私，我倒是真想把這件事不論是不是她，都推到她的身上。
但現在的她，呼！就當是我的良知在作祟吧！一些話，我還真說不出口。
聽到我的話，趙錦瑟期翼的臉上漾出一抹笑，“蘇沫，謝謝你。”
我，“……”
抵達警局，陳森不在，吳燁一見到我殷勤上前，“幹媽，你不是去外地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您去外地做什麽去了？旅遊？還是公司談合同啊！”
“陳森呢？”我發問，四下環顧。
吳燁嘴角僵了下，手放到唇邊輕咳，“陳哥啊！上頭有點事，就讓他過去了。”
“什麽事？”我追問。
“小事，小事而已。”吳燁回答，轉身拎起一把一直，推到我跟前，“幹媽，你坐啊！我最近升小組長了，您有什麽事跟我說，我保證，一定會跟你辦的妥妥當當。”
我睨吳燁一眼，回看趙錦瑟，開口，“趙錦瑟。”
吳燁身子一怔，看向站在一旁的趙錦瑟，“這就是那個懷疑對象？”
我遲緩了下，略帶僵硬的點頭，“嗯，隻不過她現在失……”
我那個‘憶’字還沒有說完，趙錦瑟已經先我一步開口，“人是我殺的。”
我，“……”
吳燁，“……”
程亮，“……”
我們三人俱是一驚，趙錦瑟繼續開口，“姓王的男人是我殺的。”
吳燁頓住，好大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猛的拍了下桌子，“來人，來人，把人帶進審訊室。”
兩個小警察聽到吳燁的話，拔腿上前把趙錦瑟帶進了審訊室。
“幹媽，睨這段時間是去為我們警局逮人去了？”吳燁喜笑顏開，“不愧是女中豪傑啊！巾幗不讓須眉啊！”
對於吳燁的誇讚，我表示無感，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看向一旁緊閉的審訊室房門。
趙錦瑟被帶進去約莫兩個小時後，一個小警察從審訊室出來，“組長，認了，跟咱們掌握的證據幾乎溫和。”
聞言，吳燁猛地一拍大腿，“好嘞，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吳燁笑著說完，高高興興的看我，“幹媽，這下睨總算放心了吧？等回頭這邊做下登記，我幹爸那邊就能無罪釋放了。”
吳燁話落，我勉強扯了下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笑，“我能進去見見她嗎？”
“誰？我幹爸？可以啊！”吳燁爽朗應話。
“不是，是趙錦瑟。”我回答，起身。
吳燁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為難的笑，“幹媽，你不會動手吧？既然她都已經認罪了。”
“不會，我就是單純的想找她說說話。”說完，我轉身往審訊室的方向走。
不知道為什麽，在得知趙錦瑟認罪之後，我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喜悅，相反，心裏煩躁的很。
吳燁見我執意，也沒阻攔，衝著那個小警察使了記眼色，示意他開門。
我進門後，兩個小警察就十分有眼力勁的退了出去，審訊室裏隻剩下了我跟趙錦瑟。
“為什麽這麽做？”
“什麽為什麽？”
“你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你怎麽知道是你殺了姓王的那個男人？”
我一眼不瞬的看著趙錦瑟，她臉上初見時的膽怯已經蕩然無存，隻有一抹很淺的笑。
“蘇沫。”趙錦瑟突然開口喚我。
“嗯？”我秀眉不自覺的蹙起。
“我當年為什麽會討厭你呢？”趙錦瑟自言自語的問，也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在問她自己。
我沉默著，良久，回了句，“或許是因為霍衍吧！”
“霍衍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嗎？”趙錦瑟裂開嘴笑。
“是！”我堅定不移的回答，“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在你沒失憶之前，你也是很優秀的一個女人。”
我歎口氣，繼續說：“或許就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太優秀了，愛而不得，所以，久而久之，就開始怨恨了。”
我喃喃說完，趙錦瑟笑笑，“嗯。”
“你都失憶了，能記得什麽？”我臉色一變，“我出去跟他們說你失憶的事，我幫你去找醫生，等你記憶恢複了，確切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姓王的那個男人，這件事再做定奪。”
“蘇沫。”趙錦瑟驀地伸手，拽住我的手腕，“不用了。”
我回頭，心底說不出的揪心，趙錦瑟手指在我手腕上慢慢收緊、又慢慢鬆開，“蘇沫，我以前怎麽會討厭你呢？不應該啊！你這麽好，我怎麽會討厭你呢？”
聞言，我心揪的越發難受。
約莫一個小時後，我從審訊室出來，吳燁匆忙上前，手裏拿著一次性水杯沏的茶，“幹媽，喝點茶水。”
我接過，水溫正好，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看向程亮，“走了。”
吳燁接過我手裏的空水杯，“幹媽，我幹爸那邊？”
“等你們這邊都處理完之後，我過來接他。”我淡著聲音回應，提步。
走出警局，我心煩意亂，程亮跟在我身後吹口哨，一聲接著一聲，到最後，還吹成了調調。
“你煩不煩？”我回頭，瞪他。
“我煩什麽？”程亮嬉皮笑臉，“我看煩的人是你吧？嫂子，昧良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程亮不說還好，他這樣一說，我心情更是不悅的厲害。
見狀，程亮往前走了幾步，伸出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笑笑，“其實吧，這也沒什麽，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第一次做壞人，難眠不適應，多做兩次，習慣了就好了。”
程亮說完，我一抬手，手肘抵在他胸口前，準備把人推開，程亮眼疾手快的避開。
越是成長，我越發現一件事，一個人可以做壞人，也可以做好人，最怕的是，一個人你既做不了實打實的壞人，又做不了實打實的好人。
或許是意氣用事，在程亮說完後，我轉上了警局的方向走，剛走幾步，被程亮一把拽住手腕，“你去做什麽？”
“我去告訴警察，趙錦瑟失憶了。”我回看程亮，眼睛有些赤紅。
聽到我的話，程亮輕笑了下，“你去告訴警察趙錦瑟失憶了？你覺得這樣就是大義凜然？這樣就無愧於心了？”
程亮說話刻薄，我被他拽住手腕的手攥緊拳頭，指甲扣入掌心，憤憤的說：“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就算是現在回去，替趙錦瑟解釋清楚，也沒用，她原本就是重點懷疑對象，照樣會留在警局接受調查，你要是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調查下那日的案子有沒有留下什麽可疑的蛛絲馬跡。”程亮不愧是警員出身，三下五除二，就指明了事情關鍵。
我默聲，掀眼皮，“事情都過去這麽久，現在再調查談何容易？”
“真實發生過的東西，隻要你想調查，就沒有調查不了的，主要是看負責調查的那個人有多大能耐。”程亮胸有成竹的說。
“那你有多大能耐？”我收回手，眸子淬冷。
“我有多大能耐？”程亮反問挑眉，“說出來怕嚇死你，走吧，帶我去霍衍犯事那去看看。”
“你要幫霍衍？”我變臉比翻書還快，一臉欣喜。
“難道你覺得我大費周章的幫你調查這個案子，是為了陷害他？”程亮譏笑，“就他現在那樣，還用的著我陷害嗎？我隻需要站在一旁看，不插手，他很快就能在監獄自生自滅了。”
程亮話落，提步，走到馬路邊去攔車，背對著我開口，“哦，對了，忘了跟你說，趙錦瑟那番話，騙騙剛入職的小警察還行，等到陳森回來，很快就會識破她已經失憶了，到時候，不用你回去為她澄清，陳森自然會幫她澄清。”
程亮說完，恰好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麵前，他一手打開車門，一手撐在車頂上，回頭看我，“還不快上車？跟你顛簸了這兩天，我可是疲憊的很，趕緊幫你調查完，我還緊著回家補覺。”
我站在原地不動，思忖幾秒，快步上前，打開副駕駛車門入坐，看向開車的出租車司機，“師傅，菊花園。”
車上，出租車司機開車，看一眼我跟程亮，隨口說了句，“去菊花園啊？我也住哪兒!前陣子那兒發生了命案，倒黴催的，我剛好準備賣房，房價都跟著跌了十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