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小白菜啊,真揪心啊
霍衍一臉正色,我局促不安的尬笑。
窗外陽光大好,從落地窗斜照進來,因為有樹葉遮擋的關係,落下一地斑駁。
霍衍就那樣優雅十足的坐在辦公桌麵上喝咖啡,喝的緩慢,細細品嚐,似乎想要極力品出其中的苦味。
我在沙發上坐了半晌,最終先敗下陣來,開口,“霍……總,剛才的事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霍衍低頭睨我,不說原諒,也不說不原諒,反正就那樣一眼不瞬的看著我,眼底噙著莫名的笑意。
不得不說,我被霍衍笑的有些頭皮發麻,挺直的背開始一點點聳拉下來。
“蘇沫。”
把我晾了約莫半個小時後,霍衍緩緩開口,把手裏的咖啡杯放在桌子邊,起身,“你剛才說不想在公司談私事?好,那咱們兩就談談公事。百威當初跟霍氏簽合同的時候條例寫的很明確,假一賠三,所以,讓你們三倍賠償,合情合理。”
“但是我們公司一時間根本就不可能拿出這麽多錢。”我抿緊唇,自知理虧。
“那是你們公司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霍衍淡笑,“當初簽合同的時候白紙黑字,而且你們童總拍著胸脯跟我們霍氏的高管說一定不會有問題,如果有問題絕對照合同賠付,那段監控視頻,我到現在還留著,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我!才!沒!興趣!!
我恨的隻想磨牙,沉默數秒,賠笑,“霍總,你就算是不看在我的麵子上,也要看在曾經你跟童總是朋友的份上,你忘了,當初在你落難的時候,她還給你免費繪過圖紙。”
“哦,你不提我還真忘了。”霍衍一臉大悟,“我記得她那份圖紙似乎是給蘇氏繪製的吧?她當年是賣給我人情,回頭我得跟蘇氏的蘇總談談圖紙的價格。”
我,“……”
我這張破嘴!
見我啞巴吃黃蓮,霍衍難的露出一抹笑,“蘇總監,還跟我談公事嗎?”
“不談了,談私事吧!”我長舒一口氣。
橫死豎死都是死,不如,順了他的意,他願意談什麽,我就陪他談什麽,不就是談床上講葷段子的事嗎?那就談!
我身子直了直,紅唇瀲瀲,“霍總,冒昧問一句,自從咱兩見麵之後,你對我的態度時而冷淡、時而熱枕,為什麽?”
霍衍好整以暇的看我,我厚著臉繼續說:“霍總,你不會是對我還餘情未了吧?”
話說完,我看到霍衍明顯嘴角抽搐了下,我暗暗攥緊身側的手,指甲掐入掌心——淡定!
我這張老臉今天算是不要了,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來渾的,渾的再不行……我就隻能霸王硬上弓了。
“蘇沫,你來我這兒之前,是喝高了?還是沒睡醒?”霍衍譏諷。
“怎麽?難道我猜錯了?”我繼續沒皮沒臉的說。
霍衍剔我一眼,這下連譏諷都懶得譏諷了。
我跟霍衍談判僵持不下,我惆悵萬分,悄悄掏出手機給童蕭發求助簡訊。
——你丫的就不能把外套脫了跟他聊?
童蕭的建議總是這麽驚悚,我用舌尖抵了抵臉頰,輕咳,按著童蕭的建議脫下外套。
霍衍一眼不瞬盯著我,眼底玩味更甚,待我把外套扔在沙發上,又做了個搔首弄姿的姿態,霍衍揶揄開口,“隻脫一件?”
我,“……”
我跟霍衍實在是沒辦法交流下去了,俯身拎起自己的外套往門外走,心想,你愛咋咋地吧,是願意起訴,還是願意要三倍賠償,隨意吧!
豬八戒撂耙子,不伺候(猴)!
我把手落在門把手上,正準備開門,身後霍衍嗤笑,“蘇沫,從咱們見麵到現在為止,你還沒跟我道歉。”
我,“……”
是啊!我似乎,是欠他一句對不起。
我回頭,霍衍已經轉身,看不清神情,他手裏拿著一個火柴盒,不停的拿出火柴劃過盒子側沿,點燃,待它滅了就把它扔進煙灰缸,就這樣,周而複始。
道歉的話就在嘴邊,我卻說不出口,醞釀半晌,我抬頭,霍衍恰好也回頭,幾乎是一刹那間,電光火石,霍衍朝我大步走來,把我抵在門框上,俯身咬住我的唇,一把我將我手腕上搭著的外套扔在地上。
“蘇沫,我恨你。”
這幾個字,霍衍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身側的手無處安放,半晌,一點點攀附在他脖間。
常聽人說,一對成年男女,對彼此吸引的除了習慣、回憶、還有肌膚記憶。
就是那種,距離一米開外,可以佯裝淡定如常,但是隻要靠近了,牽手了、擁抱了、擁吻了,埋藏在內心的那份記憶跟欲望就會被挖掘,最後到土崩瓦解。
我氣喘籲籲的癱軟在霍衍懷裏,霍衍粗糲的指腹摩挲過我紅唇,“一比一賠付,霍氏的最大讓步。”
“好。”我環著他脖子的手還沒落下,三分失落、三分意猶未盡、還有四分悸動在心頭。
“蘇總監還想繼續?”霍衍薄唇間是魅惑的笑,我收手,勉強站直身子,準備去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霍衍在我身後提步,“蘇沫,咱們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抓著過往的回憶不放,也不會故意給你使絆子,你,離我遠點。”
“嗯?”我撿衣服起身,整個人有些呆愣。
“蘇沫,我覺得我們倆從一開始在一起就是個錯誤。”霍衍又補一句。
我低應了一聲‘嗯’,落荒而逃。
跌跌撞撞逃出霍氏,陳軒緊隨我其後送下來一份文件,上麵是關於百威這次的賠償條例,我接過慌亂中簽字,陳軒淡漠看我一眼,“蘇總監,霍總讓我有句話轉達給您,希望您以後自覺跟他保持一定距離。”
“好。”我唇角微提,從兜裏掏出車鑰匙,顫抖著手開車門。
坐到車上,我久久沒能平靜,點燃一根煙,抽幾口,前傾身子打開電台廣播——年輕的時候,總以為不愛一個人的時候會歇斯底裏,後來長大了才發現,其實不會,真正的不愛一個人,是從骨子裏開始就會把那個人看的很淡,淡到什麽程度?淡到橋歸橋、路歸路……
幾乎是同一瞬間,我指間的煙灰掉落在了庫管上,也不知怎麽,明明是已經燃過的煙灰,卻還偏偏把褲管燎出一個洞,我匆忙拿起手旁的礦泉水把它澆滅,一時間,體驗了把兵荒馬亂。
雄安的初夏很炎熱,比起白城,差距甚大,想想白城在五月的時候似乎才剛停暖氣,雄安這個時候已經燥熱的人開始穿著楊柳細腰裙滿大街的遊蕩。
掐滅煙,我覺得我胃疼,疼的五髒無法都攪在了一起。
借著胃疼的勁,我趴在方向盤上看車璃外的風景,看著看著,眼前一片模糊,緊接著,豆大的眼淚從眼眶奪眶而出,打在手背上、方向盤上……
一定是胃疼,所以才讓我哭的這麽厲害,我努力瞪大眼睛看車窗外,越睜眼淚越洶湧……
到最後,我也不知道是因為胃疼,還是因為別的,我佝僂著背趴著方向盤上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人已經在醫院。
童蕭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削蘋果,見我醒來,笑笑,“呦,蘇總監,行了?我還以為你為愛就此香消玉殞了呢!”
“我在……”我四下環顧了一圈,“醫院?”
“要不然你以為呢?”童蕭把手裏的蘋果遞過來,嘴上塗抹的最新款姨媽紅的色讓我嚴重懷疑她剛才是不是直接喝了血。
我接過蘋果,準備下口咬,有些擔憂的看她,“你確定我能吃蘋果?我記得我剛才好像胃疼來著。”
“放心吧,你的胃沒有毛病,剛給你做了全身檢查,你暈厥是因為貧血……”童蕭說著,靠近我耳邊,笑的賊兮兮,“外加傷心過度。”
我,“……”
“吃蘋果補血,多吃兩口。”童蕭邊說,邊起身去洗手,洗完,在空氣中甩了兩下手,低頭看著正在吃蘋果的我,不厚道的笑,“聽說你今天在霍氏見到戴靜宜了?”
“嗯。”我應聲,把蘋果要的哢嚓直響。
童蕭繼續笑,沒吭聲。
我吃幾口蘋果,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瞟眼看她,“你怎麽知道我暈倒了?你去霍氏找我了?”
“你看我像那麽無聊的人?你又不是小孩子,我幹嘛去找你?”童蕭鄙夷看我,頓幾秒,眉開眼笑,“說起這件事,你得好好感謝人家白副總,如果不是人家擔心你會因為戴靜宜的事情受打擊,一直暗暗關注你,發現你暈倒在車上,哎,怕是你今晚就隻能在霍氏停車場過夜了。”
“所以,現在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因為吃醋傷心過度、昏厥住院?”我抿唇,剛入口的蘋果堵在了嗓子眼。
“也不是很多吧!”童蕭若有所思的回顧,“至多也就是霍氏下班有車開的員工,白副總發現你的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想不被人發現都難。”
聞言,我生無可戀的看天花板——得,這下我苦情的角色算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