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暗戀是一種禮貌
於曼給我打電話的頻率,讓我想到了我們家蘇太太,在我當年花一樣的年紀,也是這樣,隻要到天黑,就奪命連環扣。
我伸出手指正在手機屏幕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於曼電話再次打了過來,手一滑,不小心按下了接聽。
“蘇沫。”
於曼語氣裏帶了哭腔,還帶了絲絲委屈,就像——我是個負心漢,前一晚跟她纏綿悱惻,今天早上醒來提褲子不認人。
“嗯。”我手指繼續在屏幕上點,高冷範的簡單應了一聲。
“蘇沫,我想見你。”於曼開口,哽咽。
我抬手,敲打屏幕的手開始摩挲下巴,挑開唇際,“可是怎麽辦呢,我不想見你。”
於曼在電話那頭啞言,半晌,說了句,“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當年霍衍為什麽會看上我嗎?你出來,我告訴你。”
誰說的我好奇當年霍衍為什麽會看上她?
還需要好奇?年少無知眼瞎唄!
我在電話這頭思忖著這次工程招標的事,心不在焉。
或許是見我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出去,於曼在沉默十多分鍾後,切斷了電話。
等我回過神來時,於曼已經切斷了電話,我沒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轉而去翻看小張今天給我拿進來的公司近幾年財務報表。
經過前段時間霍衍對我的‘教導’,現在看這些東西,也算得上是得心應手。
我正翻看,辦公室外忽然傳來一陣不安的吵雜聲。
“我要見蘇沫,你們讓我見蘇沫,不然我今天就死在這兒!”
“你們為什麽不攔著點?”
“攔不住啊,張姐,這女的在外麵都開始鬧割腕了。”
……
辦公室門外,吵吵嚷嚷。
我坐在辦公室裏,把手裏的財務報表的最後一頁慢條斯理的看完,又從抽屜裏拿出化妝鏡補了個妝,起身,提步,出門。
“蘇總。”
小張看到我,有些尷尬,不停的衝站在一側的兩個保安使眼色。
我把上身的西服扣解開兩顆,走近,看著頭發蓬亂的於曼,頓了下,笑,“於總,您這是,鬧哪樣?”
“我剛才在電話裏已經跟你說了,我要見你。”於曼一手握著刀片,抵著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
“我剛才在電話裏也已經說了,我不想見你。”我淺笑,垂眼看她抵在手腕的刀片,“你這樣不行,不好死,我跟你說,你得抵在頸動脈……”
我給於曼詳細介紹割哪裏的血管‘死’的會更快些,一旁站著的兩個小保安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相比小保安,小張看起來要淡定的很,估計是因為跟我相處時間比較多,了解我是個從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
“蘇沫!!”於曼聲嘶力竭的尖叫。
“嗯?怎麽了?我說的不夠詳細?你哪兒不懂,可以跟我說,我再給你講講。”我一副仁愛關心的樣子,一眼不瞬的看著於曼。
於曼氣急,喘著粗氣,“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於總,你說這話是什麽一聲?你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你活著也不搶我氧氣呼吸,死了也不埋我們家祖墳,你說我巴不得你死,這話說的不科學。”我十分認真的看著她。
於曼抵在血管的刀片壓下,沁出一些血,順延著刀刃的沿往地上滴。
“嘖嘖嘖,小張啊,快去找個塑料盆接著點,多浪費啊,這要是呆會兒於總流太多,回頭還得去醫院輸血,回頭你打電話問問醫生,自己流出來的能不能輸……”我說的煞有其事。
我話落,於曼手裏的刀片‘啪’的一聲扔在了地上,“蘇沫,你還是人嗎?”
“是啊!人模人樣的,難道於總眼拙,看不出來?”我笑靨如花。
如果換作以前,於曼鬧出這麽大動靜,蘇氏上下看熱鬧的人早就擠的水泄不通,但是如今,隻要不是出了人命,根本沒有一個人會去理會。
畢竟,自從我接管蘇氏以來,發生的幺蛾子太多,而且我還潛伏在他們的工作群裏,他們實在不好發作。
就在前段時間,我百無聊賴坐在辦公室發呆,閑著無聊,就往工作群裏發了二百塊錢紅包,不到三分鍾,被搶了個幹淨,我打開紅包詳情,把裏麵領紅包的人一個個揪出來,讓小張拿著列表去財務報備——工作時間玩手機,每人罰二百!
事後,我再往群裏發紅包,就算是我連發十個二百,也沒一個人會搶。
哎,說到這兒我就不免傷心,這群兔崽子實在是太狡猾了,卡著點在下班的時候領取,害我損失了不少。
話題扯的有些遠了,於曼扔掉刀片後,還是那句萬年不變的台詞,要跟我聊聊,我轉身,邁步往辦公室走,“進來吧。”
進門後,於曼走到沙發前坐下,我從抽屜了拿出一盒創可貼,扔進她懷裏,“貼上吧,還好傷口不算大,不然,我就隻能給你姨媽巾了。”
於曼臉色蒼白難看,低頭扯開創可貼、貼在手腕,抬頭看我,“蘇沫,我想跟你聊聊霍衍。”
我睨她一眼,走到辦公椅前坐下。
見我沒應允、也沒反駁,於曼覺得我是默認了,張張嘴,“蘇沫,你覺得你配的上霍衍嗎?”
我沒接話,挑眉,等待她下文。
“我如果是你,我絕對不會賴在霍衍身邊。”於曼篾笑,“蘇沫,你自己想想,這麽多年,你除了給霍衍拖後腿外你還做什麽了?”
聽著於曼的話,我認真反思了下,的確,除了拖後腿,我什麽都沒做。
瞧我不做聲,於曼挺了挺脊背,“蘇沫,我可以幫到霍衍很多,但是你不能。”
“你能為他做什麽?說出來讓我聽聽。”我耐心十足的看她,落眼在自己辦公桌前的筆筒上,翠綠色的,據蘇哲說,是他從某個古董店淘來的,材質是和田玉。
是不是和田玉我不知道,但是綠油油的擺在桌麵上看著挺提神。
察覺到我漫不經心,於曼起身,踩著高跟鞋幾步走到我麵前,“這幾年,為了霍衍,我學了金融學、經濟學、投資理財學、社交學……,你這幾年都做什麽了?”
於曼黑壓壓的身影擋在我辦公桌前,我身子一挺,倚進身後的座椅裏,“我這幾年,什麽都沒做,光顧著趕霍衍身邊的小三、小四了,不然,於總,你以為你現在回來看到的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嘖嘖,說不準,霍衍的私生子都三五成群會打醬油了。”
我說完,於曼垂眼看我,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從身上不知道哪個角落拿出一個小的牛皮袋,直直扔到我麵前。
“蘇沫,你拆看看看。”於曼開口。
我手指一勾,拿過桌上的牛皮袋,拆開,在看到裏麵的一張張照片時,愣了神。
暗戀一個人的心情,就象是瓶中等待發芽的種子,永遠不能確定未來是否是美麗的,但卻真心而倔強地等待著。
於曼給我的照片,是趙逸跟很多女人的合影,在這些照片裏,女人是在我跟霍衍婚姻存續期間找過我的小三、小四,趙逸遞給每個女人一個信封,信封裏,是厚厚的一摞錢。
我這個人最務實,不傻,不天真,有些愚,時常冒二氣。
“這些照片能證明什麽?”我把手裏的照片往桌麵上一扔,佯裝無所謂。
“蘇沫,你是真蠢,還是假蠢?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些女人,壓根就不是什麽霍衍的小三、小四,這些女人都是霍衍花錢雇來跟你玩的,目的,就是讓你在那段時間消停下來,不去想傅寧,也不去輕生。”於曼這幾句話,幾乎是吼著說出來。
我坐在辦公椅上紋絲不動,最心底,卻是有一根緊繃的弦斷成了好幾段。
人,最高的境界,是自欺欺人。
起初,在這些女人找到我的時候,我是真的竊喜,竊喜自己占著霍太太的位置,讓霍衍愛而不得。
但是後來,我又不是二哈,怎麽會看不懂後來那些女人都是霍衍花錢雇來的。
先不說霍衍的身份地位擺在那,沒幾個女人不敢對他產生妄想,就算是敢產生,又有幾個能順順利利找到我麵前,除非是霍衍授意。
於曼雙手倏地撐在桌麵上,拍出巨大的聲響,譏笑,“蘇沫,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霍衍這麽多年來,寵你、驕縱你、而你,都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什麽都沒做?如果非得說做了什麽,那就是替他造作似的花錢。
最後,於曼是被小張帶進來的保安架著胳膊抬出去的,因為,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叫罵聲,嚴重影響到了門外員工辦公。
於曼離開後,小張給我倒了杯溫水遞到麵前,“蘇總,你沒事吧?”
我擺擺手,疲憊不堪,沒接水,微微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出去。
有些東西,我以為藏著、掖著就不會有人發現,但是今天沒於曼這樣不設防的拆穿,我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人抽了兩巴掌一樣火辣辣的疼。
我平緩情緒半晌後,伸手,拿過手機,撥通了霍衍的電話,待他接起,我汲氣,轉換情緒,戲謔開口,“霍總,晚上有沒有興趣一起看小電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