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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你這是喝了多少

  我早說過,蘇太太比我們家老蘇更適合做蘇氏總裁。


  我們家老蘇,太過婦人之仁,如果不是他背後有蘇太太撐著,蘇氏恐怕根本不會有那日的輝煌。


  蘇太太離開,門外蘇哲鑽了進來,站到我跟前,摸摸鼻子,“剛才媽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然後呢?”我挑挑眉。


  “你為什麽不直接跟媽說你喜歡霍衍?”蘇哲壓低聲音問。


  “現在不喜歡了。”我說著,往門外邁步。


  “哎?怎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今天早上不是還喜歡的緊嗎?”蘇哲跟在我身後,說話的聲音有意壓低,生怕蘇太太聽到。


  “下午就不喜歡了唄。”我回話,往大門外走。


  蘇哲追出來,“你今晚不在家住?”


  我瞥了眼身後燈火輝煌的別墅,半分眷戀都沒有,“不了。”


  “那你等我會兒,我去換件衣服,我也走。”蘇哲說著,不等我答話,掉頭就跑。


  我倚車門而站,天色已經漆黑,別墅外昏黃的燈光看起來有些淒涼的錯覺。


  蘇哲換了睡衣出來時,我剛好點燃一根煙在抽,他看了我一眼,沒吭氣,從他兜裏也摸出一盒煙,叼出一根,低頭點燃。


  我們倆站在蘇家別墅外吞雲吐霧,半晌,我嗤笑,“你說,現在如果老蘇活著,見咱們倆這樣,會不會氣死過去?”


  “不會,至少看到我不會,但是看到你現在這樣說不準。”蘇哲回話,“要知道,咱們家老蘇當初對你期望可是很高的,在咱家不止一次說過,以後蘇氏傳女不傳男。”


  我輕磕手裏的煙灰,嘴角掀起抹自嘲,“老蘇高看我了。”


  蘇哲看著我,張張嘴,無聲,低頭猛抽了一口煙。


  “蘇沫,當年把你送上霍衍床的事,是迫不得已,那個時候咱們家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蘇哲開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我被送給霍衍的事,在蘇家是個禁忌,這麽多年過去了,蘇家的人很默契,誰都沒提,我如常隔三差五的回來,蘇太太如常隔三差五給我打電話,一切,就好像從來沒發生過。


  過去三年多了,現在被蘇哲這樣一本正經的提起,我手指夾著的煙抖了下,燙紅的火星燃了袖角。


  見我臉色無異,蘇哲繼續說:“那個時候追債的人天天上門,他們放出話,如果短期內不還錢,就把你賣到天上人間那種地方,所以……”


  “所以,在選擇讓我伺候一群人還是伺候一個人之間,你們選擇了讓我伺候一個人,然後又在選擇讓我伺候年老色衰李總還是英俊多金的霍衍裏麵,你們選擇了霍衍。”我把燃著的煙頭掐滅在指腹,嘶的一聲,灼了一層皮。


  蘇哲咬牙,“如果我是女人,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做這種事,自從你跟了霍衍,媽雖然表麵上不說,但每到深夜就自己悄悄哭,有幾次,她甚至半夜到客廳找安眠藥,想一了百了。”


  我低頭看著揉搓在指腹間的煙頭,黑搓搓的,有些未燃的煙絲也被搓了出來。


  “沫沫。”蘇哲再次開口。


  “我想喝酒,有興趣嗎?”我抬頭看蘇哲,臉上綻出笑。


  蘇哲恍惚了下,小心翼翼的探問,“你不生我跟媽的氣了?”


  “生,但是有什麽辦法,我這人心不夠狠,如果夠的話,跟你們斷絕關係也是好的。”我邊說,邊返身去開車門。


  蘇哲眼疾手快,把指間的香煙扔了,跑到副駕駛前俯身坐進係好安全帶,一臉賤兮兮的笑,“沫沫,你不是跟我說小張跟你說了她的擇偶標準嗎?”


  “哦……”我打轉方向盤,“忘了。”


  蘇哲咬牙切齒,我紅唇瀲笑。


  酒吧。


  蘇哲對娛樂場所這方麵,比我熟,我最多也就是逛逛奢侈品店,酒吧這些地方也就是幾個固定的老地方,但蘇哲不一樣,白城的娛樂場所,就沒他不熟悉的。


  車停在一家叫‘舊人’的酒吧外,蘇哲抬手,拇指後仰的指指亮著霓虹的牌子,“怎麽樣?這名字,是不是特夠味?”


  我皮笑肉不笑,“沒看出來,你還挺文藝小青年。”


  “那是!”蘇哲一隻手環過我肩膀,把我抱進懷裏,攬著我往進走。


  酒吧的服務生似乎跟蘇哲很熟,一路走來,這些人都在喊著蘇哲的名字打招呼,有幾個看著像常客的也跟蘇哲熟識,看著他懷裏的我,笑的猥瑣,“蘇哥,極品啊!”


  蘇哲瞪說話的人一眼,攬著我徑直走向吧台,讓調酒師調了兩杯酒,遞給我一杯,“嚐嚐,我每次來都嚐的。”


  我看著杯內晃蕩著的藍色液體,叫不上來名字,“什麽東西?”


  “你先嚐嚐。”蘇哲繼續慫恿。


  我低頭,嘬一口,入口鹹、澀,最後是甜。


  “有沒有品出來什麽味?”蘇哲眨巴著眼問我。


  “五味雜陳。”我嘻笑,低一口喝盡。


  “這杯酒,叫人生,浮生若夢,酸甜苦辣。”蘇哲淺笑,眼底是與平時吊兒郎當不符的深沉。


  我看著蘇哲,有一瞬間的晃神,再看,他已經恢複了常態。


  這一晚,我跟蘇哲喝了很多。將近三十年,這是我們兄妹倆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聊了很多,有小時候我們家老蘇偏心我,也有蘇太太偏心他。


  聊到最後,蘇哲哭了,說他對不住我,酒吧五彩繽紛的燈閃爍,蘇哲一手撐著我膝蓋,說:“蘇沫,我給磕一個吧!”


  我沒應聲,蘇哲收回手,捶打自己的胸口,“這疼,你知道嗎?疼,自從你嫁給霍衍,這的疼就沒停止過。”


  我看著蘇哲,眼眶泛紅,手卻揚起來在他腦殼上拍了一巴掌,“蘇哲,你有病啊!回家!”


  蘇哲被我連拖帶拽的扯出酒吧,他跌跌撞撞的在馬路上唱歌,唱的是真心英雄,五音不全,燥的厲害,如果現在不是在大馬路上,而是在居民區,我還真擔心有人會一盆水從頭頂給他澆下來,再順便告他擾民。


  蘇哲唱累了,挽著我的手臂開始邁正步,走幾步,停下,抬頭看我,“沫沫,你跟哥說,你是不是特喜歡霍衍?”


  “一般般吧!”我應聲,把蘇哲拽到馬路旁坐下,自己走到路邊打車。


  原本今晚是想讓蘇哲陪我宣泄下心情,沒想到,最後成了我陪他宣泄。


  手腕上的表指向淩晨一點,夜生活正值鼎盛,馬路上的出租車都是滿的,來來往往,愣是攔不下一輛。


  我擔心蘇哲喝多了出事,一回頭,蘇哲正舉著手機跟誰打電話,嗓門極大。


  “對,我們在‘舊人’酒吧這兒。”


  “沒喝多,我沒喝多,喝多的人是蘇沫。”


  “蘇沫啊,喝多跑馬路上跳舞去了。”


  “攔了,沒攔住啊!”


  ……


  蘇哲滿口胡話,看的我發笑,喝多的人明明是他,偏偏說是我,還有,我什麽時候跑馬路上跳舞了?


  我也不知道蘇哲是真的在打電話,還是在撒酒瘋,看著他沒事,我扭頭繼續打車。


  “沫沫!”


  蘇哲忽然在身後喚了我一聲。


  我回頭,蘇哲脫下自己的外套來在手裏舉過頭頂不停的甩。


  我被他滑稽的舉動驚的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走上前,去拽他手裏的衣服。


  “蘇哲,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想上明天的頭版頭條。”我一把扯下他手裏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粗魯的強迫他穿上。


  “我不要你給我穿,我要讓霍衍給我穿,我是他大舅哥,他應該為我服務。”蘇哲撒酒瘋。


  我譏諷的睨他一眼,“霍衍?哼,你要是等他,怕你得等死在這兒,人家現在正在醫院陪他的老情人,說不準現在正軟玉溫香、纏綿悱惻……”


  說著,我自己把自己堵的夠嗆,往地上啐口唾沫,“臭不要臉,昨天晚上還說對我感興趣,喝了六碗大補湯,都補別的女人身上了。”


  “什麽大補湯?”醉酒的蘇哲傻愣詢問。


  “你穿上衣服,鬧什麽啊!”想到霍衍現在正跟於曼在醫院滾床單,我心裏憋屈的厲害,說蘇哲的語氣也不自覺加重。


  醉酒的蘇哲,傲嬌的厲害,倏地起身,雙手插腰站在馬路邊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誰還不是個小公舉,我就讓霍衍給我穿衣服,他要是不給我穿,我就凍死在這兒。”


  “那你好好等著吧,你就算凍死在這兒,他也不可能給你穿!”我冷哼,感受著夏季的暖風,想,這氣溫,想凍死都難。


  蘇哲擺譜,雙眼直直越過我肩膀,瞪向我身後。


  我看著他的目光,後知後覺,正準備回頭,在我身後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男人開了口,“衣服給我,我給你穿。”


  霍衍上前,從蘇哲手裏接過衣服,替他穿上,神情淡然。


  蘇哲衝我得意的笑,看向霍衍,“霍衍,我是不是你大舅哥?”


  霍衍答,“是!”


  我心底咯噔一下,某些發酵的情緒在胸口蔓延開。


  給蘇哲穿好衣服,霍衍回頭看我,頭微傾,在我身上聞了聞,蹙眉,“你這是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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