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高估自己
青天白日,萬裏無雲,陽光普照,阿彌陀佛……
我在心裏默默的念了一堆廢話,才把暴怒的情緒強壓下去,蹬掉腳上的高跟鞋,把腿疊加在辦公桌上,聽著廖涵焦急的喚著我的名字,輕嗤一聲,“甭叫了,活著呢!”
“蘇沫,你現在……沒事吧?”廖涵咽一口唾沫,擔憂的問。
“沒事啊,能有什麽事,活的好好地。”我半仰著頭躺在真皮老板椅上,翻著白眼。
廖涵在電話那頭默聲了會兒,掂量著我的情緒,小心翼翼的開口,“其實你也別太在意,霍衍就是去照顧照顧她而已,畢竟兩人也有過一段七八年的感情,做不成戀人……”
“做不成戀人還能做兄妹啊?”我衝口而出。
“不是,做什麽兄妹,做朋友,就是那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廖涵跟我解釋。
七八年的感情?他們倆什麽時候有了七八年的感情?但是就算有又怎樣?我們倆還二十七八年的感情呢!
我越想越生氣,最後,被強壓下去的那點憤怒中就還是像火山爆發似的岩漿噴湧而出。
“他們在哪個醫院?”我冷著聲音問。
“蘇沫,不太好吧?”廖涵惆悵。
“廖涵,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他們在哪個醫院?”我聲音猶如粹了冰。
廖涵捏著手機不回聲,我深汲一口氣,衝著聽筒滔滔大哭,“廖涵,你這個沒良心的,我跟你多少年的情誼,你跟那個趙逸才幾年啊,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你這麽做對得起咱們這麽多年的情誼嗎?你摸著你的良心……”
“市醫院,急診部。”廖涵經受不住良心的譴責,慌亂中開口應。
“哼!”我輕哼一聲切斷電話。
臨掛斷電話時,廖涵在那邊著急忙慌的又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充耳未聞,直接按下掛斷。
掛斷電話,我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疾馳在白城市區的街道上,闖了幾個紅燈,惹了幾個路旁交警,最後,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交警騎著摩托車追著我不放,直到把我逼到了路邊。
“下車,下車。”小警察跨下摩托車,走到我車窗前不停的敲窗戶。
我伸手,從包裏拿出平時用的眼藥水,在眼睛裏滴了幾下,打開車門,下車。
“警察哥哥,我是開的太快了嗎?”我倚著車門而站,楚楚可憐。
“你不是開的太快,你是飛得太低。”小警察回話,從兜內摸出罰單。
“警察哥哥。”我走到車前,擋住自己的車牌,擠了兩滴眼淚,“我今天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怎麽?車上有孕婦?有重疾症狀病人?”小警察手裏拿著罰單,不耐煩的看向我。
我撇撇嘴,咬著下唇,“警察哥哥,我……我老公出軌了。”
小警察看著我,麵不改色,“出軌的還是你閨蜜是吧?你跟你閨蜜十多年的交情,她一直都以你馬首是瞻,你一直覺得你們倆是親密無間的小姐妹,沒想到她其實一直恨你,這次還設計搶了你的老公……”
我,“……”
難道這位警察哥哥也看言情小說?
我原本準備好的說辭被警察哥哥搶了先,最後,咬了咬牙,開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當初跟我老公結婚的時候,他是看上了我們家家產,後來……”
“後來你爸死了,然後你老公侵吞了你們家的家產,而你成了下堂婦,他跟他以前的初戀女人一起把你趕出了家門。”小警察鎮定自若的接話。
我,“……”
道行夠深啊!
不過我還有絕招!我咬著下唇,瑟縮幾下,“警察哥哥,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相信你們女司機,我這月初參加工作,逮住的女司機,十有八九都是這樣的借口,到現在我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小警察唇角掀起一抹譏諷,那表情好像是在對我說——你能不能長點心,編個好點的理由?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縱橫撒謊界這麽都年,怎麽能被這麽一點點小挫折打到。
“警察哥哥,你要是實在不信我的話,你現在就跟我去一趟市醫院,如果我說的是假話,罰單隨便你開。”我依舊含淚。
小警察凡心不動,談笑自若,“姐姐,我沒那麽閑,您要真趕時間,就別攔著我,讓我開了罰單,你回頭把罰款一繳,這事就算過去了。”
“過不去,怎麽就能過去,現在不是一張罰單的事,你現在是在質疑我人品啊!”我一臉傷懷,說著,還不忘抹兩下眼淚。
聽著我說,小警察不耐煩,正準說點什麽,被我強拽著塞進車內。
小警察一臉懵圈,我一腳踩下油門。
市醫院。
小警察從我車上往下走時,臉色蒼白,蹲在停車場旁吐的一塌糊塗。
“你……”小警察指指我,後麵的話被嘔吐聲所代替。
我鎖好車門,低頭看著小警察,故作關心,“警察哥哥,你沒事吧?”
“你要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小警察強撐著站起身子。
“你放心,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唯一的長處就是從不撒謊。”我邊說,邊帶人往急診室走。
市醫院的急診室在一進醫院大門的左側,因為分工明確,這個地方一般情況下來人並不多,走在樓道裏,還能感受到從窗戶外吹進來的溫煦暖風。
一進急診科,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長椅上叼著未點燃煙的趙逸。
聽到高跟鞋聲,趙逸往我這邊瞥了一眼,吧嗒,叼在嘴前的煙掉落。
“蘇沫?”趙逸忙不迭起身,下意識看了眼病房,迎上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如果不是身後有小警察在場,我一定出手一掌拍死趙逸,但現在不行,我還得靠他配合我演戲。
“霍衍人呢?”我咬著下唇,瑟縮的問。
趙逸臉色微僵,“沫沫,你聽我解釋,那個於曼喝藥了,霍衍他……”
“我不聽,我不聽,你們都是騙我的,在結婚以前,他們倆就有情,結婚後,更是以什麽同事的名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後麵的話我編不下去,掩麵痛哭。
身後小警察見狀,瞬間就愣了,小聲嘟囔,“姐,你說的是真的啊!”
“我早說了,我這人從不撒謊,你要是還不信,他們倆現在一定就在病房裏麵,你去看。”我拽著小警察的衣服就往病房走,趙逸一把將我攔住,“沫沫,就這麽點小事就驚動警察,犯不上。”
小警察也不是傻子,怎麽會真的傻到要跟著我上去看,從我手裏掙脫,說了幾句寬慰我的話,扭頭就走。
目送小警察離開,我眼淚瞬間止住,轉身去跟趙逸對視,用餘光瞍了眼急診室病房,“解釋一下?”
“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昨天晚上,大半夜,於曼突然給我打電話哭的厲害,跟我說她不活了,哭了特別長時間,最後連遺囑都跟我說了。”趙逸囫圇的拍著胸口,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我打小就懂一個道理,說要死的不一定會死,大聲哭的不一定難過,那些什麽都不說的,咬牙忍著的,才是真正傷懷痛苦的。
趙逸說完,見我不吭氣,抿抿唇,“沫沫,你好歹說句話啊!”
“於曼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那麽慘了,遺囑都說了,你怎麽不直接給殯儀館打電話,你給霍衍打電話做什麽?他是能搶救?還是能把她火化?”我說話刻薄,半分情麵沒留。
趙逸看著我,半晌沒說上話,最後說了句,“沫沫,其實於曼挺可憐的,在白城無依無靠,她這次回白城,原本就是舍下一切奔著霍衍來的。
何況,她根本對你造不成威脅,你不用擔心。”
趙逸話落,病房門從裏麵打開,霍衍一臉倦容走出。
在看到我時,霍衍先是稍稍驚愕了下,隨後恢複了正常,“你怎麽來了?”
“怎麽?我影響了霍總培養感情?”我唇角掀起一抹嘲弄。
霍衍蹙眉,“你瞎說什麽?”
“我媽叫你晚上跟我回家吃飯,你有時間嗎?沒有的話就算了。”我一口氣說完,話落,睨了眼病房,訕笑,“想來,應該是沒有時間。”
“蘇沫,你回去跟阿姨說我今天真的沒時間,改天,改天我……”霍衍開口,想要解釋,被我一抬手打斷,“霍總,你知道一個女人最可悲的是什麽嗎?”
霍衍不作聲,一眼不瞬的看著我。
“是太過高估自己。”我輕笑,側著頭看了眼窗外,碧藍色的藍天,很漂亮,“在今天以前,我還以為,你喜歡我。”
“蘇沫。”霍衍聲音裏帶了焦急。
“行了,別說了,你留下來照顧於小姐吧,我媽那邊,我自己會解決。”我擺擺手,跨步。
樓道裏,風還是如同進來時那樣溫煦,但我卻感覺如同置身數九寒冬。
“霍衍,你不去解釋下?”
“解釋有什麽用,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她什麽性子,我再清楚不過,她認定的,解釋再多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