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深愛難言
舊愛新歡的局麵,著實尷尬,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古代皇帝一樣享受齊人之福。
麵館老板端上來三份招牌麵,又額外送了兩碟小菜,一碟花生米,一碟拍黃瓜。
一張窄桌,我跟霍衍坐一邊,傅寧單獨坐一邊。
因為剛才電影院的時,我心裏總覺得對傅寧有虧欠,率先從筷子筒裏拿了雙筷子,埋頭吃兩口,誇讚,“這家麵館的麵的確正宗啊!”
傅寧會心一笑,“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我有吃麵食的習慣,而且有那麽一段時間幾乎都到了無麵不歡的地步,我好像記得,那段時間正好是我跟傅寧交往的那段日子。
我連著吃了幾口,扭頭,看著不動筷子的霍衍蹙了蹙眉,用手肘戳了他兩下,“吃啊!”
霍衍垂眼,拿起筷子,指了指碗裏的香菜,依舊不動。
我汲氣,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麵前,“夾進來吧!”
“不夾,筷子上會染上香菜味。”霍衍語氣平淡,視線沒往我這邊看,隻是一眼不瞬的看著自己碗裏的香菜。
我抿唇不語,察覺到傅寧看我們的目光,強擠出一抹笑,“嗬嗬,他對香菜過敏,打小就這臭毛病。”
為了不讓氣氛尷尬,我邊說,邊把霍衍碗裏的香菜夾進我碗裏。
挑揀完香菜的霍衍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麵,那優雅的態度,就好像他吃的不是一碗麵,而是在吃西餐。
我側目看他,對他使了多下眼色,可惜,無疾而終。
“沫沫,我有時候真羨慕霍總,從小跟你一起長大,彼此的生活習性都了解。”傅寧伸長筷子,夾了塊黃瓜,放進我碗裏。
“也還好,其實我們兩在小時候經常互掐,那個時候他總跟我搶玩具。”我嬉笑著,正準備下筷子夾傅寧遞過來的黃瓜,霍衍先我一步伸出筷子,從我碗裏把傅寧那塊黃瓜夾走,送進嘴裏,嚼了兩下,“蘇沫,你沒說實話,小時候我跟你搶玩具,是因為那玩具壓根就是我的。”
霍衍話落,我瞪他,但是因為顧及著在傅寧麵前的形象,表現的沒那麽明顯。
一頓飯,食之無味,傅寧買單,我們三人從麵館出來。
在馬路上壓了一會兒馬路,我看著時不時有行人投來異樣的目光,臉呈醬色。
“霍總,我有幾句話想跟沫沫說,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給行個方便?”傅寧停住腳步,看向霍衍。
霍衍沒動,雙手插在兜內,看了我一眼,唇角一勾,“隨意。”
隨意?
想起剛才在電影院霍衍的小心眼,再一看他現在的豁達,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完‘隨意’,霍衍闊步走出一段距離,倚在一棵樹幹上抽煙,傅寧麵對著我,一往情深,“沫沫,你什麽時候跟霍衍離婚?”
“啊?”我抬眼。
“怎麽?你難道不想離婚了?”傅寧在問出這句話時神色黯然,垂下眼角,“沫沫,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霍衍?”
聞言,我心底驀地一緊,臉上是悻悻的笑,衝口而出,“怎麽會!”
聽到我的回答,傅寧臉上浮現出一抹笑,修長的手指挽過我臉頰旁的碎發,“沒有就好,我真擔心,因為這幾年的錯過,我們這輩子就錯過了。”
麵對傅寧的溫柔,我一向沒什麽抵抗力,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沒吭氣。
“沫沫,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傅寧再次開口。
“傅寧,讓我再考慮下,我跟霍衍……”我回應,後麵解釋的話卡在嗓子眼。
“你放心,我不逼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對你的感情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傅寧溫潤的聲音一字一句。
我點點頭,“我知道。”
傅寧是那種為人處事特別懂得拿捏得當的人,任何事都是點到為止,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
跟我說完這番話後,傅寧跟霍衍打過招呼離開。
霍衍一根煙抽到底,扭頭看著失魂落魄的我,薄唇挑開,“蘇沫,你到底喜歡傅寧什麽?”
喜歡傅寧什麽?
其實我也說不清,似乎是一種慣性,就比如,你每天起來都會喝一碗豆漿,日久年長,或許你對豆漿已經沒有任何好感,但因為已經成了慣性,隻要一頓不喝,你就會覺得空空蕩蕩。
霍衍讓我在馬路邊等,他返回電影院停車場取車。
等他再次開車過來,我蹲在馬路邊,仰著頭看他,“霍衍,你到底想做什麽?”
霍衍眸色森森,“上車!”
從昨天晚上開始,我跟霍衍之間的氛圍就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我們倆周遭蔓延。
車上。
我蹲的腳麻,蹬掉高跟鞋把腿盤在副駕駛座上捏腳,霍衍一眼不瞬的看著前麵的路況,我們倆誰都不發一言。
車開到c公寓樓下,霍衍手指輕敲了幾下方向盤,“你自己搬?還是我上去跟你一起搬?”
“霍衍,關於昨天晚上的事,該說的,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咱們兩……”我側目,想把這件事竭力解釋通透。
霍衍頭一轉,臉上的神情不似今天見傅寧時那般,有些冷漠,“蘇沫,我該說的也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
我,“……”
看著霍衍陰晴不定的臉,我自知拗不過他,開門下車,“我自己搬!”
從錦江別苑搬回來的行李箱還沒拆開,正好,原封不動再搬走就好。
我借故搬行李箱的時候在樓上磨蹭了大半天,給廖涵撥了一通求救電話。
“你說什麽?你跟霍衍睡了?”廖涵在電話那頭尖叫出聲。
“姑娘,你能不能小聲點,你是不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兩睡了?”我惆悵扶額,探頭看了看敞開的房門,確定霍衍沒有跟上來,縮回脖子,轉身走幾步,一屁股坐在床邊。
“嘖嘖嘖……”廖涵誇張出聲,電話筒裏傳來她高跟鞋不停踱步的聲音。
“你能不能別走了,快幫我出個主意,我現在該怎麽辦?”我焦急開口。
廖涵停下步子,氣定神閑,“其實這個事吧,說好辦也好辦,反正你們倆都結婚了,不妨假戲真做,回頭再生個小蘇沫或者小霍衍出來,完美!”
我,“……”
聽不到我回答,廖涵衝著手機‘喂’了兩聲,“蘇沫,你掛了?”
“廖涵,你有沒有嚐過失去十多年摯友痛心疾首的感覺??”我提提唇,開口。
“沒有啊!”廖涵回答的實在。
我籲口氣,“嗯,別著急,你很快就嚐到了。”
說完,我‘啪’的一聲切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我坐在床上發了會呆,盯著放在門框口的行李箱,腦仁疼的厲害。
霍衍的轉變就像是急風驟雨,我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喜歡我?還是因為受了於曼的打擊在我身上尋求安慰?又或者是因為當年我在他跟於曼中間橫插了一腳,所以報複我?
不能想,越想越頭疼。
我抬手捏了捏發疼的眉心,霍衍催命符一般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睨了眼放在身側的手機,拿起,按下接聽,“好了,好了,下來了,催什麽催!”
說著,我掛斷電話,起身拖著行李箱下樓。
霍衍倚站在車前,見我下樓,伸手指了指小區內隨處可見的一簇黃色小花,“你知道那是什麽花嗎?”
我看著他手指的方向蹙眉,不懂他這麽問的用意是什麽。
霍衍話落,回頭看我,見我一言不發的盯著那幾蹙小黃花,笑了笑,沒再吭聲,轉身打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我盯著那幾蹙小黃花看了會,沒看出什麽端倪,繞過車身入坐副駕駛。
直到坐上車,我還在想著那幾朵不明的小黃花,歪過腦袋問霍衍,“小區裏麵種的那都是些什麽花?”
“那些花都是我種的。”霍衍答非所問。
“你種的?”我彎彎唇,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笑的事。
“嗯!”霍衍神色嚴肅,“在你入住的前一個月。”
我不懂霍衍的用意,隻是覺得他此刻的神情看起來莫名傷懷。
直到多年後,我在一個花店買花,再次見到這種花,詢問花店老板這種花的意思。
花店老板衝我盈盈一笑,“你說雛菊啊,花語還挺惹人憐——暗戀你,那,你愛不愛我!”
那天花店老板後來還說了什麽,我沒聽清,隻是買了一大捧雛菊,跑到下著瓢潑大雨的雨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還在想著那些無名小黃花,霍衍已經把車開到了錦江別苑樓下,扭頭看看我,“從明天開始,你的工作換成我的助理,明天一早去找趙逸報道!”
說完,霍衍下車,我從副駕駛跌跌撞撞下來,“霍衍,你確定要讓我去做的助理?你就不怕霍氏砸在我手裏麵?”
霍衍腳下步子一頓,回頭,“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話說,這個本事,我還真沒有,霍氏在白城根基深,可謂根深蒂固,我想動搖它,怕是得再向老天爺多借五百年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