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有意化無意
張臨塵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下一刻，他發覺自己處在道觀之中，手裏拿著那副血色畫卷。他怔神片刻，看著畫卷皺起了眉頭，剛才發生的一切感覺就像在夢中，現在夢醒了，回到了真實世界。
“剛才那是哪裏？”
他在仔細思考，注視畫卷，他覺得這幅畫似乎比剛才少了一點什麽，沒有那麽邪性了，變得非常普通。
“難道我進入到畫裏的世界？”
回想起剛才的屍山血海，邪氣凜然，給他的感覺極為真實，蒼涼淒慘，舉世孤寂，仿佛真的有這麽一個世界，他還在裏麵待過，遇到了危急。隻不過……緊要關頭，出現了九道舉世無雙的身影，打破了所有，橫推諸天，將他給拯救了回來。
他立刻看向氣海中的石板，平靜無奇，散發淡淡瑩光，但是靈力化成的液體已經接近空無。那些身影若沒有猜錯，就是石板上的九副人形圖刻。
“若非石板顯威，恐怕我就凶多吉少了！”張臨塵暗道。
他有些慶幸和劫後餘生的感覺，自己沒有任何意識就中招了，陷入到那個莫名的地方，漫天血色，委實令人驚悚。
而且剛才那種情況，那麽多身影大概都是陰魂，一一穿過他的身體，這樣論誰都難以承受，遲早會出大問題，還好關鍵時刻石板出手。他猜測的沒錯，石板絕非凡物，終於沒有白白蘊樣著它，在關鍵時刻起到了作用。
“那這個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隻是一個幻象？”
他把畫卷起來，收進玉佩中，然後看了一下自身情況，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沾染什麽氣息，不像是去過那個地方，又立刻回歸的人。
“難道真是幻象？”
張臨塵有些搞不懂，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幅畫卷絕不簡單，不知道是誰把這樣一件東西貼在石像後腦，有何作用？
也不像是針對他的陷阱，否則沒必要將畫貼在那種角落當中，如果他不是想要打掃，不會走到台上，也很難發現這幅畫。
“可能是某個存在放置的，結果忘卻了，或是受到了損傷，又或者隕落了……算了，還是繼續打掃吧！”
張臨塵揮動手中的光芒，準備拂去神像上厚厚的灰塵，然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看向地麵的浮灰，進行對比了一下。
神像上灰塵與其他地方的比較不一樣，前者的顏色更加深一點，而且像是黏土粘在上麵的，他用兩指摸了一點灰塵，認真查看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麽奇異之處。
搖了搖頭，很快，他就把神像上的灰塵全部用靈力拭去，走下高台，回頭一望，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神像威嚴肅穆了許多，氣勢非凡。
“道觀破敗了，神像依舊有如此氣態，看來當年鑄造者也非常不一般啊！”
張臨塵撣去蒲團上的浮灰，對著神像，盤膝坐下，背後是即將到來的夜幕。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白天奔行，晚上歇息，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沒有遇到危險。按照他的路線，估計再走一天的路程，就到達了一座不算大的古城中，到時候將自己得到的除了朱華果以外的靈藥賣了，順便再看一看有沒有人願意收那些廢料和骸骨。
他想起王盡那家夥，說能賣出一個不錯的價錢，可結果完全不一樣，要麽沒人認識，要麽出價極低。
“當時王盡應該和我一樣，莫名其妙的落入黑暗中，我總感覺那時候的情況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原因。”
畢竟那個地方太過黑暗與詭異，是個神奇之所，充滿了未知和迷惑，發生任何怪事都能夠理解。
張臨塵內視氣海中的石板，使用才恢複的一些靈力讓它們顯化，進行觀摩。回想剛才在血色世界中，那九個小人簡直無敵，戾氣無邊，任何事物不得近身，被排斥在外。它們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子裏，那種氣勢，那種意境，無法用言語描述。他受了極大的啟發，同時他也在思考能否將這一次那強大的九個小人再度顯化出來。
以前這九個小人都是在石板上做著玄奧的變化，萬古如一，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已經。但就在剛才，他從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它們強大，也許那就是它們真正模樣，或者是創造此法者的真正模樣，絕世凶戾。
這也能間接說明為什麽此法叫誅仙拳，一定誅殺過那些虛無縹緲，不知是否存在的“仙”吧！
他認為自己對於《誅仙拳》的感悟隻是滄海一粟而已，遠沒有多麽精深，不僅如此這部曠世神術還有缺損，到中間的時候戛然而止。
不過盡管如此，石板上的東西還是讓他受益無窮，能夠學習很長一段時間。
氣海中的靈力方才消耗一空，現在無法立刻恢複完滿，所以他開始打坐冥想，腦海裏反複回味血色世界中那九個小人，一時間深入其中，竟然忘我。
睜開眼睛後，他嘴角露出一絲為不可察的喜悅，這是收獲的興奮，他對於《誅仙拳》的理解更加深厚了，這得多虧了那九個小人。
一轉頭，他透過窗戶，看到一些晚霞，光芒燦爛。閉眼前看的畫麵還是太陽沉落，夜幕降臨，睜開眼就看到了傍晚的雲霞，他心道：“這是過了多久？”
他起身掃了一眼周圍，沒有任何變化，然後推門而出，景象沒有變化。但是當他回頭看去，愣了一下。夕陽的餘暉照耀在神像上，金光燦燦，仿佛自己發光了一樣，給原本威嚴肅穆的模樣平添了幾分神聖和壓迫感，在他眼中神像似乎高大了一點，一種若有若無的氣勢彌漫出來，令人忍不住要拜服下去。
他眨了眨眼睛，那種獨特的氣勢又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他也覺得自己恍惚了，而後又更加佩服鑄神像者了，隻是一些陽光的照射，就會有如此變化。
在門口望了望，他轉身回屋，暗道：“今晚又要在這過夜了！”
坐在蒲團上，張臨塵拿出一張紙，這是《蒼冥劍意》，前些天他一直在進行觀想，終於參悟到一些東西，可說是入門了。
這是一股蒼茫到無邊的劍意，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與之比擬，冥冥之中都在劍意的掌控之內，任時間流淌，誰也無法逃避。仿佛天道一般，在它的管理和操縱之下，萬物都早有定數，無論如何發展和變化，始終逃不過死亡，不可忤逆，不可對方。它想讓誰死，誰就一定死，有些早已注定的事，它隻是將其提前了而已。
在張臨塵看來，這不僅是一種劍意，更是一條道路，無比強大且光明的路。
“創造《蒼冥劍意》的存在一定是個絕世強者！”
自從他逐漸領悟更深層次，每當觀想，腦海裏就出現無數劍氣在飛馳或者亂舞，它們飄逸靈動，厚重純樸，淩厲迅疾，遲緩頓挫等。其實這是在互相攻伐，仿佛包含了世間一切變化，極盡所有，最後又會重歸初始，劍氣消失，變得單一且純粹，似有似無。這是《蒼冥劍意》最本源的狀態，以有形化無形，以有意化無意。其實後麵還有，隻是他暫時還未悟到。
之前由於他沒有劍用，所以曾經削過一柄木劍，使用自身感悟到的玄奧變化進行對敵時，效果顯著。這還隻是他對劍本身不熟悉的情況下，仔細思量後，他決定棄劍，而是將自身視為一柄劍，因為每個人對自己的肉身才是最熟絡的。
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麵漸入佳境，入神之境更是讓他可以把控身體的每個細節，從而進行某種細微的調整和改變，但如果想要有所小成，融入到方方麵麵，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張臨塵手拿《蒼冥劍意》認真觀想，不一會，腦海中就出現了諸多自由飄動的劍氣，來回飛舞，上下翻飛。這是屬於劍法的無數種變化，非常深奧，漸漸的，他感覺自己正在演練這種變化，仿佛這全部的劍氣都是他一招一式打出來的，各種發力方式，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
無需多教，也無需多學，是以一種很自然的方法將一切了熟於心，越領悟越神奇。
他再度睜眼，起身打開門一看，還是一片晚霞，隻不過太陽明顯比剛才要要高一點，就像是時間倒轉了一樣。
當然，他不會真的這樣以為，是領悟之時忘卻了時間，這很正常，先前他經常發生這種情況，非常奇妙。
實際上這種狀態隻是體悟術法而已，並非完全是悟道，他距離那種狀態還比較遙遠。不過每一次長時間的感悟，都會讓他獲益良多，也樂得如此。
夜幕降臨，張臨塵打完《百鍛戲》，盤坐在蒲團上，運轉功法，閉目調息。
今晚天上萬裏無雲，月亮格外皎潔，散發瑩瑩光輝，外麵微風漸起，樹枝枯草相互摩擦，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風越來越大，各種細小的噪聲也越來越響，道觀披著一層柔亮的外衣，內部卻漆黑了很多，一個神像盤坐高台上，下方張臨塵正對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