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秦晚的執念
蘇尋去了洛杉磯後,秦晚也跟著去了。
出國留學的那幾年,秦晚都待在這一片土地,再次踏上這一片土地,他沒有陌生的情緒,而是心懷熱枕。
他跟百裏燁華的關係不錯,換一句來說,大概是百裏燁華看他順眼。
說實話,百裏燁華在洛杉磯財大勢大,跟著他混,絕對沒問題。
不過秦晚並不是因為百裏燁華的勢力而重新追求蘇尋的,他隻是認知到這個女人對於他來說,擁有無法忽視的吸引力,直白說,他想擁有她,完完整整的擁有她。
起初,他去百裏家做客,從來都見不到蘇尋的麵。
新年過後,蘇尋總算願意跟他約會。
昏暗的小巷裏,秦晚借著酒力將蘇尋壓在了牆上,他迫不及待的湊上去,準備一親芳澤。
然而,蹬著十厘米紅色高跟鞋,散落一頭微卷的栗色長發,內裏身穿一襲貼身紅色及膝禮服,外頭籠罩厚重黑色外套的女人隻是勾起紅唇,用她幹脆利落的行為表態。
秦晚吃痛,半個身子摔在小巷斑駁的牆壁上,他看著眼前身量高挑的女人,有一絲絲挫敗。
喜歡的女人,她的武力值比我高超,追又追不到,想吃一次豆腐都要被倒打一耙,可謂是史上最可憐最心酸的再追回前任的曆史了!
蘇尋氣勢迫人,她走上前,紅色高跟鞋在寂靜的夜晚與地麵摩擦時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噔噔噔的聲音好似敲擊在人的心尖上。
她一把拽住秦晚的領帶,幾乎是將他整個人提過來,等她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又將他反身壓在小巷與她之間,她語氣漠然的問:“你想要什麽,你不說,怎麽會知道我同不同意?”
“逼迫一個女孩子可不是紳士該有的風範,而這樣會讓我更加厭惡你。”蘇尋眯了眯眼,水眸波光瀲灩,她看人的氣勢很逼迫,就像是一隻高傲的波斯貓伸出它的利爪,用它碧幽幽的眼珠凝視你,在它不高興的時候撓你一下。
秦晚聽見自己的心髒一個勁的狂跳,對,就是這個感覺。
他喜歡她這樣子對他。
她現在的模樣,就像一個女王,他願意為他奉獻上他的一切,包括心髒。
於是,他聽見了自己的吞咽聲,那是欲望的聲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急促的在寂靜的小巷子裏響起,他說:“我想要你……一個吻。”
蘇尋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她高貴優雅得就像一個女王。
她輕啟朱唇,說:“好。”
於是,她賞賜給了他一個吻。
一個不沾染任何情欲的吻。
她的唇很冰涼,和她給他的感覺一樣,不近人情,疏離淡漠,並且有著輕微的暴力傾向。
但是,不得不說,秦晚很喜歡這樣子的她,這種被支配,臣服在她裙底的感覺,很美好!
她的舉動漫不經心地,像是拽著他的手在雨後的青草地漫步,空氣裏好似飄散雨後清新的青草氣和鬆脂的氣息,她今晚噴的香水後調就是這種氣息,仿佛讓人看見了夢幻的彩虹,夢裏,開著一片小雛菊,她踩著彩虹和細碎的陽光,像自己走來。
吃到糖的滋味是怎麽樣的呢?
就像秦晚此刻體會到的一樣,起初她給自己的感覺是和風細雨,漫不經心的態度,慢慢的,好像並不放在心上,隻是隨便親什麽阿貓阿狗一樣,跟沒有關係,不動感情的陌生人親吻。
他受不了這種感覺,他想,那麽這一顆糖一定是他喜歡又不喜歡的滋味。
這顆糖又酸又甜,讓他上癮的同時,狠狠的給了他打擊的苦澀。
她就像風中搖曳的罌粟,誘人上癮的同時讓人拒絕。
再後來,她不知道怎麽了,開始粗暴的對待他,狠狠的撕咬著他,好像他是什麽小羊羔,而她是一隻小母豹,伸出利爪捕食的小豹子。
秦晚的思緒忍不住發散,他甚至想起來她嘴上塗的到底是啞光的迪奧999口紅還是什麽黴果色,還是什麽阿瑪尼的小胖丁,對不起,女孩子的口紅太複雜了,他隻能胡亂猜想。
現在,他猜想他的嘴上一定沾滿了她的口紅印,他隻希望他不要太狼狽,不要像一個吃完二分熟牛排在抱怨太生冷的顧客,自己的選擇,怎麽樣都要品嚐完。
嘿,她現在真的挺熱情!
熱情到秦晚認為他們再這樣下去,他今晚上就可以提出完成全壘打的要求了!
隻不過,意外總在最危急的關頭發生,這樣的意外是秦晚始料未及的,可以說,這讓他覺得今晚上約她出來吃飯是一個糟糕的決定,太他媽的糟糕了!
情迷意亂時,蘇尋狠狠的推開了他。
秦晚猝不防及,肩頭撞上了牆壁,他蹙著眉,忍住了痛聲,而蘇尋卻扶著另外一側的牆,彎著腰,一隻手扶牆,另外一隻手捧腹,吐個不停。
索性沒吐出什麽,不然秦晚估計他的臉色會更難看,雖然他的臉色現在已經差不多和鍋底是一個顏色了,黑到了極點!
秦晚半邊身子倚著牆,看著她劇烈的幹嘔,她甚至嘔不出什麽,隻勉勉強強的吐出胃中的酸水,可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皮膚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很白皙,白得近乎透明,長而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那塗滿了大紅色口紅的小嘴此刻不住的幹嘔。
看了一兩分鍾,秦晚終於恢複了神智。
他的心情雖然很糟糕,但是他沒忘記幫她一下,將幹淨的手帕遞給她,自嘲道:“和我親吻就這麽難受?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同意親我?”
說出這話的時候,秦晚的內心波動了下,苦澀的滋味回蕩了他滿嘴,甚至這種強烈的情緒衝淡了他的憤怒,衝淡了他對於她這一舉動的反感。
蘇尋沒說話,一個勁的幹嘔。
“需要我去給你買一杯熱水嗎?”秦晚問。
蘇尋擺了擺手,過了一會兒後,她才直起身,動作優雅的擦了擦嘴,聲音嘶啞的說:“我懷孕了。”
什麽?
秦晚不敢置信的問:“可以重複一下你剛剛說的話嗎?”
蘇尋沒有理會他,她走出了這一條小巷,秦晚隻得小跑著追上去,跟在她身旁,一個勁的問:“你剛剛是說,你懷孕了?”
“我難受,並不是因為親你。”蘇尋的聲音很輕,很淡,被冷風一吹,差點兒要令秦晚聽不見,她頓了頓,睨了他一眼,語氣誠懇的繼續說:“不過,我的確不喜歡和你親吻,可能剛剛那令你反胃的舉動也有一半親吻的誘因在裏頭。”
“好了,你別說了。”秦晚沮喪的說,他就知道……
“以後別來百裏家約我了,你知道我哥,他很看好你,他可能希望我的孩子有一個父親,那個人選可能是你。”蘇尋止住腳步,站在路燈下,回眸凝視他,一字一句的說:“我猜,你應該不喜歡喜當爹吧?”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這種事情!
接盤俠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秦晚沒回答她的這問題,隻是一個勁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似乎想通過她的這一神態看入她的心裏。
送蘇尋回家後,她有將近一個星期沒有再看見過秦晚來百裏家找她,為此,她在晚上的時候多吃了比平常還多了一丟丟的飯菜,沒人騷擾的感覺,可真美好!
但是,在這一個星期裏,百裏燁華總是會一邊看著報紙一邊隨口問她:“怎麽秦晚那小子不來找你約會,你們不是正在交往嗎?”
每當這個時候蘇尋往嘴裏扔水果軟糖的動作就會頓住,她不敢置信的瞪大自己的剪剪水眸,疑惑的問:“我什麽時候說我們交往了?”
“那一天他送你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你口紅都花了,我猜你們一定kiss了?”
蘇尋不說話,默默的咬著水果軟糖,親吻能代表什麽,她還在親完之後扶著牆壁嘔吐了,那麽這代表什麽?
一個暴雨夜,蘇尋又見到了秦晚,具體是他站在落雨的廊下,暴風雨在他身後傾瀉而下,他的外套都濕透了,淩亂的發絲貼在額頭上。
蘇尋聽見有人喊她,這才從臥室裏站到窗邊,往下看去,這一看,就看見了一身狼狽的秦晚。
“又不是小孩子了,下這麽大的雨,怎麽還來……”蘇尋嘀咕著,內心毫無波動。
樓下的秦晚在向她招手,她聽見他將雙手聚攏,放在嘴上當做喇叭,他大聲喊道:“夏天,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當孩子的父親,怎麽樣?”
轟隆一聲,天邊被劈開一道口子,雷聲轟鳴。
蘇尋皺著眉頭,在思考秦晚剛剛到底在說什麽?
她走出臥室,錯過了秦晚眼裏的一道亮光,他的眸子迅速的暗淡下來,變成灰暗的模樣。
蘇尋走出臥室,對女傭說:“讓人去告訴樓下的秦晚,讓他早點回家,順便遞給他一把傘,如果他想要找我的話,就說我累了,睡下了。”
“是的,大小姐。”
從此之後,秦晚再也沒有在雨夜來尋找過她。
雖然,他會時不時來百裏家看望她,或者像一個朋友一樣邀約她出門,但是再也沒有了那個雨夜的蠢蠢欲動,再也沒有了激情和欲望。
一切的一切,好像埋葬在了那個傾盆大雨的夜晚。
有些人的心,永遠都是涼的,怎麽捂都捂不熱。
後來,秦晚從其他人的口中聽說她難產,待在產房裏一天一夜,終於生了一對龍鳳胎。
再後來,秦晚聽說她又換了男朋友。
是的,“又”換了。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始終沒有他的位置,他已經是過去式了。
最後的最後,這場夢終於被澆醒了,曾經的利用成為了她拒絕他最有利的刀子。
心痛是什麽感覺呢?——大概是因為一件小事就可以想起她,連著呼吸都艱難。
秦晚後悔莫及。
可惜,晚了。
她愛上他的時候,他還不懂愛。
等他懂了後,她已經徹底的離開,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冰冷無情得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