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章 客人來訪
“我是病人,你不應該對我好一點兒?”慕雲深反問道。
晏舒沒好氣的說:“好好好,你是病人,你最大,OK?”
“好了,我不開玩笑了。”慕雲深一字一句,用嘶啞的嗓音緩緩的說:“下一次出任務小心一點,你的身後有的不止是國家的榮譽,還有我們這一幫朋友,還有你愛的人。”
他低聲咳了咳,眼角滲出些許生理淚水,他微眯著眼,輕聲繼續說:“晏舒,我不希望以後的清明節去看我爺爺還有繞路去烈士陵園看你。”
晏舒聞言,眉梢一吊,她笑罵:“去你大爺的……”
她捶了慕雲深胸口一捶,動作很輕,可是不知道是慕雲深的身體太虛弱還是沒準備好,她才捶了一拳,他就往床的另一邊倒去,嚇得晏舒差點兒發出一聲高昂的尖叫。
“沒……沒事吧?”晏舒繞到床的另外一側,將慕雲深扶起。
慕雲深擺了擺手,咳著嗽說:“沒事,你這丫頭,力道這麽大,以後看誰還敢要你。”
“怕什麽,湊活過唄,反正軍婚不能離,我看上誰,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直接綁回來。”晏舒隨口開玩笑。
叩叩叩……
虛掩的門被敲響,片刻後,薄璟涼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慕雲深忍不住打趣道:“你們一個個的成雙成對的來看我這病人?真是莫大的殊榮,咳咳咳……”
晏舒很想再翻一個白眼,都這樣了,還不忘苦中作樂。
晏舒知道慕雲深現在內心很苦澀,他就是這個樣子,明明過得很苦,可總是說一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話語來掩飾,仿佛這樣子就能令人忘掉所有的不愉快,讓人忘記他內心受到的傷害。
慕雲深知道薄璟涼不放心晏舒和他獨處,也不久留晏舒,雙方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晏舒就和薄璟涼一起離開,他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縫間,聽著腳步聲和說話聲漸行漸遠。
慕雲深等所有人都離開後,蓄了一下力氣,身子因皮蛋瘦肉粥落肚而有了些許力氣,他撐著自己病懨懨的身子,走向與自己的房間相對立鑲嵌在牆上的電視機。
他費力的蹲下身子來,病魔將他身體的力氣抽幹,將他的精力吸取,他變得疲憊、滄桑。
下巴開始因為沒有搭理而冒出一些青黑色的胡茬,這些天因為睡眠不足而臉色陰鬱,眼下掛著兩個明晃晃的青黑,慕雲深從抽屜裏摸出他珍藏的藍光。
而後,他動作緩慢的將藍光CD推入影碟機中,再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走回床上。
許久後,液晶電視的屏幕上出現了畫麵。
他捧著藍莓布丁,看著導演的大名出現,不出意外的“王家衛”三個字。
電影的一開頭一閃而逝主角的麵容,接憧而至的是主角們纏綿的黑白影像。
慕雲深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發奇想,想看《春光乍泄》,想捧著藍莓布丁看著這部標榜同性,標榜愛情迷途知返,懂得什麽才是愛情的文藝片,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在這樣一個經曆過狂風暴雨的早晨,又見了彩虹的午後,如今陰雨綿綿的傍晚,慕雲深捧著一杯散發酸甜滋味的藍莓布丁,看著一部沉悶的文藝片。
不久之後,約莫是在慕雲深有意識的將藍莓布丁送入嘴中後,他開始聽見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一些“嗯嗯啊啊”的單音節,這些聲音好像是被夜風送入耳中,伴隨電影的黑白壓抑畫麵,帶來了一絲鮮明的活色生香,連著空氣都有些火辣辣的難耐。
慕雲深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被挖得一團糟糕的藍莓布丁,突然想來一個沉浸在被老婆拋棄的憂傷的“警告”,警告封鏡和厲瑾晨不要太放肆,這裏好歹是他家,他們這麽反客為主真的不會不好意思嗎?
對不起,厲瑾晨真的沒有羞恥心,不會不好意思!
慕雲深覺得自己家的老宅子都要被他們這兩個混球玩脫了,而他自己竟然還待在臥室裏,看著一部文藝憂傷的“同性”老片子。
慕雲深簡直想為自己默哀。
他隻得恨鐵不成鋼的將自己手中的藍莓布丁無所謂的送入嘴中,一口接著一口,讓嘴巴裏的甜味掩蓋一切,懵逼自己的其他感官,好在電影的畫麵很快的轉變為了彩色,主角們和好了,他們的日常也變成輕鬆活潑。
慕雲深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暗自下決定,要是電影結束這兩個混球還沒結束他們的戰鬥的話,他們即將麵臨的是一個失去妻子和母親,瀕臨崩潰、頹廢無助的男人,他的怒火!
電影快結束前,慕雲深將藍莓布丁消滅完,而隔壁的戰鬥似乎也結束了,這令慕雲深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懶得跑過去特地訓斥一頓封鏡,令封鏡尷尬什麽的,主要是他現在生著病,身子不利索!
電影裏,黎耀輝一個人獨自去看了大瀑布,回了香港,獨留何寶榮一個人在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
影片結束,他的房間裏充斥片尾曲,這個曲子他聽過很多次了,再一聽還是會有不同的感觸。
“鳳梨罐頭會過期,彼此相愛的人會放手……”慕雲深閉著眼睛呢喃:“所有的人都會在終點尋找到他們應該尋找到的幸福。”
他就這樣,聽著一首老歌,想著他愛的女人,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中。
……
蘇尋沒想到封鏡會來找她,在她遞給慕雲深離婚協議的第二天。
當時是,蘇尋坐在沙發上,聽著百裏燁華彈李斯特的圓舞曲。
她沒有想到,百裏燁華竟然會彈鋼琴,燦爛的冬日暖陽從窗外打入,映照在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的百裏燁華的身上,他的渾身好似被日光沐浴,肌膚如玉,整個人散發耀眼的光芒。
蘇尋坐在沙發上,捧著自己的腮幫子,眯著眼睛,身心愉悅的聽百裏燁華的鋼琴曲。
隻是這樣美妙的時光並不長久就被人打斷了,稟報者小心翼翼的等待百裏燁華的鋼琴曲彈奏完後,態度恭敬的說:“先生,門外邊有人自稱是大小姐的朋友,揚言要見她。”
“嗯?”百裏燁華顯然心情不錯,他從鼻腔中發出一聲性感的擬聲詞,等轉過身後,半邊身子倚在鋼琴蓋上,語調淡然的問:“名字?”
“先生,這是拜訪函。”稟報者小心翼翼的將一封黑底金漆的拜訪函雙手遞給百裏燁華。
百裏燁華接過,動作隨性的翻看幾眼,就將拜訪函扔在身後的鋼琴蓋上,對蘇尋說:“封鏡和厲瑾晨前來拜訪,你想見嗎?”
還沒等蘇尋回答,百裏燁華就搶先道:“你不想見也是可以的,不必非要勉強自己。”
蘇尋垂下眼睫,想了想,還是輕輕的點頭,說:“沒事,我可以的。”
百裏燁華眸底深處閃過一抹失望,他對手底下的人吩咐道:“邀他們進來,準備茶水糕點。”
一側站著的女傭出列,語氣輕柔的應承下。
蘇尋追加道:“我想吃紅豆糕,不加紅棗的,不要太甜。”
這幾天她的糕點幾乎都是玫瑰糕,蘇尋知道百裏燁華的莊園裏種植了大片玫瑰,可是也不要這麽物用極致啊?!!
沒過一會兒,仆人領著封鏡和厲瑾晨魚貫而入,封鏡走在前,厲瑾晨在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穿了一款黑色的皮衣外套,裏頭搭著淺棕色的圓領毛衣,一個明晃晃的同一吊飾掛在兩人的脖頸上,兩人之間的區別是封鏡的腳下是鹿絨短皮靴,厲瑾晨的是黑色馬丁靴。
蘇尋很久沒有見過封鏡了,上一次具體的見麵依稀是她的單身聚會?
蘇尋記不太清了,自打懷孕後她的記憶力一直在退化,夜晚失眠多夢,時常大汗淋漓的醒來,又悵然若失的昏睡去。
百裏燁華仍然坐在鋼琴前的皮凳上,沒有要動的趨勢,蘇尋睨了他一眼,見他如此,隻好孤身迎上。
“好久不見,封鏡。”蘇尋露出淺淺的微笑,說:“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封鏡自如的上前給蘇尋一個朋友間的擁抱,分開時在她耳邊輕聲說:“好久不見。”
厲瑾晨將視線投注到不遠處的百裏燁華身上,兩個性格不太相似,但均冷清寡淡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忽略空氣中的電光火石,眼神交匯後迅速的錯開了眸子。
“初次見麵,請多指教,百裏先生。”厲瑾晨不卑不亢的說。
百裏燁華聞言,這才緩緩的站起來,他繞過沙發,走到厲瑾晨的身前,嘴角挑起一抹瘋狂的笑,說:“我在洛杉磯可早就聽過厲先生的大名。”
百裏燁華讓對方坐下,他對封鏡頷首,表示問好。
封鏡和蘇尋之間隻隔著一個小圓桌,兩人已經在小小聲的交談了,他們沒有理會另外兩個男人間的“較量”。
封鏡問:“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蘇尋聞言,神色黯淡,她想搖頭,可是……想了想,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說:“也許,並不是那麽好。”
封鏡在心裏歎息一聲,不知道這一對小情人怎麽鬧成現在這僵硬的地步,有什麽話不能關起門來好好的和解,非要鬧得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