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如果她要我的命,我就給她
“你是否愛過一個人,她看起來就像聖誕節清晨的陽光,初雪以後鬆樹枝上的小鬆鼠,雨天小路上濺到行人褲腿上的泥點,還有那些最美的玫瑰花。她是個可愛的小東西,我深知她笑容的甜美中包含罪惡,漂亮的小嘴裏可以吐出蛇信子,每一次擁抱都是在殺死我。但我愛她,我就是愛她,如果她要我的命,我就給她……”
慕雲深光著上半身,聽著筆記本電腦裏傳來一個落寞男人的自白聲音,等到影片結束後,他點了暫停,拉開抽屜,抽屜裏放著兩小包用白色透明包裝袋承裝的藥丸。
一包是她的解藥,一包是他的救贖。
沉吟了片刻,慕雲深才做好了決定。
蘇夏天在傍晚時分就出院,回了慕家修養。
叩叩叩……慕雲深敲響了她的房門,手裏的托盤放著一杯牛奶。
“請進——”少女的聲音從室內傳來。
慕雲深這才扭開門把,緩步步入裏間。
房間裏開了一盞燈,她半躺在床上,後背墊著柔軟的枕頭,身上穿的是她慣常穿的睡衣,蒼白一張小臉,手上捧著一本書。
“在看什麽?”相對於往日的疏離,這次他語氣柔和的詢問。
蘇夏天把手裏捧著的書籍翻過來,明亮的燈光下,一本封麵是紅磚色印著一個女人上半身的書籍在他的視野裏出現,上麵寫著《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旁邊的小字配上:茨威格中篇選。
他的時間把握得很好,眼下已經十點半過後,約莫四十分,該是她平日裏睡覺的時候。
“這本書講什麽?”他問。
蘇夏天不太習慣同他這樣和睦相處,可是身體表現得舒適,並沒有抗拒他的侵入,她打不起精神,隻得作罷。
“一個女人傾其一生,愛慕一個人。”她簡略的說了自己的見解。
他沉吟了下,把牛奶放在她的案頭,順勢坐在床畔,盡量放柔了聲音問:“身子怎麽樣了?要是睡不覺待會兒喝點牛奶助眠。”
蘇夏天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為什麽突現殷勤,難道另有所求?
“你怎麽了?”蘇夏天問著,順勢端起了案頭的溫熱牛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正好她有點兒渴了。
隻是……今天牛奶的味道,有點兒一言難盡。
蘇夏天喝了三分之一,就放下了。
“沒什麽,見你生病,特意來問候一下你。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你要是有個好歹,老頭又該同我嘮叨了。”慕雲深語氣隨意,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她喝牛奶的動作,見她喝了三分之一又放下來,眉頭輕皺。
“怎麽,不好喝?”
一圈牛奶的白圈印在她的唇部上方,等她放下來杯子,慕雲深見了這白圈,有絲忍俊不禁,嘴角上揚,泄露笑意。
蘇夏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慕雲深見她模樣嬌憨,內心蠢蠢欲動,不由得湊近她。
屬於他的荷爾蒙飄入她的鼻端,蘇夏天的私人地盤被入侵,她內心害怕,下意識的往後躲閃了下,驚恐的問:“你……你……幹什麽?”
“小傻瓜,”慕雲深低聲呢喃。
蘇夏天太過驚恐,以至於腦袋亂糟糟的,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呼吸略微急促,眼前有絲朦朧。
溫熱的指腹動作溫柔的擦拭掉她唇部上方的牛奶漬,慕雲深語氣嫌棄道:“喝個牛奶都能搞到臉上去……”
蘇夏天的呼吸急促,呼出來的氣息仿佛都變得滾燙燥熱,她的眼前漸漸朦朧。
忽然,滾燙的液體順著鼻腔緩緩的流了出來。
滴答……
一滴猩紅滴在了被子上,蘇夏天摸了摸自己的鼻下,發現了一大片濕潤。
入眼是一片猩紅,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鼻血從鼻腔中流出來。
慕雲深的瞳孔一縮,連忙給她找紙巾,一邊遞給她紙巾,一邊忙不迭的問:“怎麽會流鼻血,要不要現在去醫院?”
蘇夏天沒空理會慕雲深,沒聽得出來他著急擔憂的語氣,隻是腦袋一片亂糟糟,她樂天派的想:難不成被慕雲深的美色所惑,上火了?
這火氣也有點兒大了,更尷尬的是她這樣子會令場麵變得尷尬。
手忙腳亂的擦拭了許久,蘇夏天拖著孱弱的病體走去了廁所,打算用冷水緩解一下自己身體的高溫。
慕雲深目送她朝廁所走去,不知道該是上前幫她忙還是……
沒有什麽時候比這一刻更感覺無力,慕雲深目光幽深的凝視他送來的那杯牛奶,打算待會兒打電話問下洛英詳細的情況。
約莫半小時,蘇夏天才止住了鼻血,等她從廁所走出來,就看見一個俊美的男人皺著眉頭,發絲微亂,一臉煩躁的坐在她的床頭。
蘇夏天止住了腳步,有這麽一瞬間,她的內心升起了埋怨他不知趣的心思。
他怎麽還不走,難不成等一個解釋?
流個鼻血,要怎麽解釋?
蘇夏天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就衝上來,一把抱住她,語氣擔憂的問:“夏天,你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略微嘶啞,一如既往的低沉、好聽。
她感受得到他抱著她的身子正在微微的顫抖,這是一種抑製不住的生理顫抖。
他在害怕,她想。
內心有點暖,蘇夏天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裏,她思考了片刻,斜睨了一眼他的側顏,緩緩的伸手反摟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輕鬆的說:“哥,我還不知道你這麽在意我?”
慕雲深聞言,身子一僵,猛然推開她,什麽話都沒有說,衝出了她的房間,帶上她房門的一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蘇夏天被他的後勁推得步子踉蹌了下,看著被摔得震天響的門,以及慕衡在樓道裏的擔憂詢問聲,她難得的沉默了。
“這個男人,有病?”
蘇夏天走到門前,打開門,回應了一下慕衡她的情況。
慕衡聽見她的聲音後,又回了房間。
雲深去夏天的房間幹什麽?
慕衡想,改天要問問慕雲深這小子這是怎麽回事,這兩人平日裏的關係平淡,沒得夏天一生病這小子就前去關懷,肯定又是去找茬了。
這混小子……慕衡在心裏罵罵咧咧的痛斥獨子。
臥室。
男人站在窗口,打著電話。
“洛英,她為什麽會流鼻血……”慕雲深把蘇夏天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洛英在電話的另外一頭吃著夜宵,大排檔的正中央是熱火朝天的喝酒說話聲,隻有他躲在角落默默的吃著炒粉。
他聽完慕雲深問的問題後,默默的想:我又不是看病的醫生,你問我,我問誰?
當然,他不可能這樣直接的回複慕雲深,嫌小命短了嗎?
他猶豫了下,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後,才中規中矩的說:“沒見到真人,光憑你的隻言片語不好判斷,不過解藥不會這麽快起效果,可能是之前你使用‘迷迭香’的後遺症。”
洛英又說了一大通廢話,好不容易勸服了金主,他才歎息了一聲,繼續吃自己的炒粉。
這年頭,搞個科研不容易,金主大大的大腿不好抱啊。
翌日,一個豔陽天。
慕氏集團,首席執行官辦公室。
慕雲深正批改文件,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麽,便撥打了前台秘書的電話。
“BOSS,什麽事?”唐瀟瀟敬職敬業的詢問。
“去幫我去書店買一本,書名叫《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唐瀟瀟柳眉挑起,不太明白總裁為什麽要看一本外國,不過總裁既然吩咐了,那身為下屬的一定會遵從領導的命令。
一整個下午,慕雲深都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捧著這本細細的品味。
這本講述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飽蘸著一生的癡情,寫下了一封淒婉動人的長信,向一位著名的作家R袒露了自己絕望的愛慕之情。
慕雲深讀完後,沉默了片刻,才拾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外套,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時間是下午四點五十分。
他走出了首席執行官的辦公室,開車朝她的學校而去。
六點鍾,學校放學,大批學子湧出校門。
慕雲深的視線落在了校門口,等到少女和一個男生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沒有任何神態的麵容上才有了細微的動容。
他沒有下車,沒有上前的欲望,隻是靜默的坐在車裏,看著少女和男生的互動。
“身體感覺怎麽樣了?”秦晚仿佛微風般的指尖拂過她的額頭,撩起她頰邊的碎發,別到了她的耳後。
蘇夏天想了想,自從暈厥過一次後,昨晚沒有再做什麽香豔的旖旎夢境,一夜無夢,這讓她的精神有了好轉。
不過,好似忘記了什麽,是什麽呢?
“好多了,”她的頰邊出現了笑容,眸子彎彎,裏麵清晰的倒映出少年溫潤的模樣。
兩人對視間,少年的腦袋傾斜,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腮邊。
……
車內,慕雲深默不作聲的見證這溫情的一幕,心裏的醋壇子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壇。
他眯了眯眼睛,眸子裏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好想,讓秦晚消失。
消失在她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