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泣不成聲
短暫的重逢之後，雪嵐就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尷尬狀況，預想中妹妹撲過來的畫麵並沒有發生，她就這麽坐在窗邊靜靜的望著自己，眼淚不斷從眸子滑落。
“你是誰？！把蘭蘭怎麽了？！”
憤怒的咆哮聲從身後傳來，雪嵐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就感到後腦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製的栽倒在地上。
襲擊者的水準並不專業，所以雪嵐並沒有陷入昏迷，他掙紮著回過頭去，看見了兒時玩伴震驚的臉龐。
“對不起！！！”
李佩言四肢著地的趴在地上，把腦袋深深的埋了下來，愧疚之情溢於言表，雪蘭站在一旁給哥哥揉著後腦袋，雖然因為生理缺陷不能言語，但她望向李佩言的眼中滿是責怪。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雪嵐苦笑著搖了搖頭，打算彎下身子去扶李佩言起來，哪怕對方有錯在先，他也還是感覺自己受不起那麽大的禮。
啪
原本溫柔撫摸的小手忽然拍了自己腦袋一下，雪嵐還沒痛叫出聲，就被自己妹妹略帶強硬的重新按回了椅子上，望著雪嵐的窘況，李佩言嘿嘿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
“誰讓你不辭而別那麽久，這段時間蘭蘭的脾氣可是暴躁了不少。”李佩言走到門口，彎下腰撿起了一個紙袋，雪嵐這才看清，他剛剛用來抽自己腦袋的是一根堅硬無比的法棍麵包。
“你回來應該也沒吃東西吧。”目光落在雪嵐始終沒有換下的作戰服上，李佩言笑著把東西提進了廚房，“我去做點吃的，一會叫上蒂雅，給你接風洗塵。”
“你們平常就吃這些？”雪嵐感覺到腦後被法棍麵包抽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雖然住進內城區後配給多了些，不過能省還是省點吧。”將食物拿進廚房後，李佩言從角落摸出幾張糧食配給卷，在雪嵐麵前晃了晃，“就像現在一樣值得慶賀的時候，能拿多餘的糧食卷換點肉卷回來。”
“一張糧食配給卷隻能換一斤米麵，但是同樣的分量可以換十斤長條麵包。”望著雪嵐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李佩言高舉雙手解釋道，“不是我故意苛刻，是蘭蘭要求的。”
“好吧……”提到妹妹，雪嵐瞬間沒了脾氣，他賠笑著讓妹妹按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放開，走到李佩言麵前，把那幾張糧食卷放在一旁，然後掏出金卡塞到了他的手中，“不用節省，這段時間買點好的東西吃吧。”…￥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這是……？”李佩言接過金卡，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著，這是和他所認知的物資票卷完全不同的東西。
“雖然有時間限製，不過在我休假結束前它可以代替票卷，在城內的物資點任意支取東西。”雪嵐拿過金卡，在手掌上擦了一下後還給了李佩言，“選完
東西後，找台感應器這麽刷一下就行。”
“這……這是真的麽？”李佩言驚喜的望著手上那張小小的卡片，恨不得馬上出去找個物資補給點實驗一下。
“當然，我已經試過了。”雪嵐將右手搭在李佩言肩膀上，在城主府組裝義肢的時候，淩宛珊貼心的吩咐技術人員給他義肢蒙上了一層仿生皮膚，讓其看起來與正常的手掌沒什麽兩樣。
但金屬終究和骨骼不同，觸感是瞞不了人的，雪嵐心裏一驚，觸電般收回了手，有些不自然的說：“東西都在樓下，你和我去一起搬上來吧。”
“你……”
雖然隻是短短接觸，但李佩言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對，他望了乖乖站在椅子旁注視著這邊的雪蘭，把即將說出口的話強行咽了下去，換上了一副無懈可擊的完美笑容：“好，我和你下去一趟。”
砰
在大門關閉的一刹那，李佩言一直維持著的笑容消失了，他轉頭望向雪嵐，說出了剛剛沒能說出口的疑問：“你的手？”
“殘廢了。”
知道已經暴露了，雪嵐索性挽起袖子，將手套一般戴在義肢上的仿生皮膚取了下來，在李佩言麵前活動著鑲嵌著魔晶作為能源的金屬義肢，近一年不見，雪嵐的話語還是如刀鋒般直接，刺痛了李佩言的心。
“這張卡……”李佩言緊緊捏著手裏的那張金卡，直到它不堪重負的彎曲了起來，他早已沒了剛剛的驚喜，“你是為了這它才這樣的？”
“不是……隻是，意外罷了。”雪嵐搖了搖頭，“戰場上，總是有些意外的。”
“你還要回去麽？！”李佩言緊緊抓住雪嵐一隻手臂，如同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你有沒有想過，繼續這麽冒險下去，你死了，蘭蘭怎麽辦？”
“我們可以回外城區繼續苦點，隻要能活下去，什麽都好說。”
“蘭蘭還有你們。”雪嵐用裝著義肢的那隻手，緩慢而堅定地將李佩言的手從手臂上拿開，“如果我再進一步能立下戰功的話，甚至可以讓她獲得內城區的永久居住權。”
“你覺得這樣她會開心麽？”李佩言怔怔的望著雪嵐，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我如果死了，她肯定會很傷心吧。”背靠牆壁，雪嵐輕聲說，“但你不會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麽才奮鬥到現在的吧。”
“在我回來的路上，在外城區的街道上又目睹了一場血案，一群試圖搶奪他人財富的人被打斷手腳，死狗一般丟在路邊。”雪嵐述說著他這次返程的經曆，隻是隱瞞了淩宛珊的存在，“我寧願死，也不會再讓她回到那個肮髒汙穢的地方。”
“你聽清楚了麽？我寧願死！”緊緊咬著牙，雪嵐麵容扭曲的一拳砸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你知道麽……安在你之前也回來過一趟。”望著雪嵐堅決的態度，李佩言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他捂著臉，高大的身軀慢慢垮了下去，“他用他的居住權，讓我住進內城區照顧蘭蘭。”
“我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進化潛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去戰場拚命。”這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漢蜷縮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真沒用，我是天底下最沒用的人！”
上次安洛斯回來的時候，他強忍著內心的真實情緒，保持一如既往那個樂觀堅強的大哥形象，最終笑著送別了對方，但這次目睹雪嵐的殘疾，那曾被壓抑下來的悲傷和愧疚徹底爆發了出來，擊垮了這個一直故作堅強的自己。
他也是男人，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由從小到大的夥伴用生命和鮮血換取的美好生活。
砰
望著失聲痛哭的李佩言，雪嵐默不作聲的一腳將他踹了個跟頭，然後騎了上去，掄起反正也不知道疼痛為何物的金屬義肢，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亂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