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為虎作倀
天方亮,雲二公子拿著書信往鎮上,找來武林急傳使,將書信分別送往:山西雲家莊、蘇州苗家寨、潤州鐵叉幫、淮南黑豹堂和勇威堂。送呈鐵叉幫、勇威堂等地書信,自然是封老親筆。
山谷雅院來了人,來的是三俗一僧。僧人身材矮胖,闊面黑須,穿著灰布僧衣。挨著他的是個青面漢子,身形消瘦,闊口咧腮,穿著青色長袍。他旁邊是個高大漢子,披頭散髮,二目如電,披一件黃色大氅。挨著他的是個黑臉大漢,連鬢絡腮鬍,穿著白色衣裳。
這一僧三俗見到封老倒頭便拜,封老一一阻住。他們與封老相視大笑,笑聲中是喜悅、是輕鬆,夾雜著想念。
經封老介紹,董寬和雲二公子得知和尚是『銅羅漢』廣申;青面漢子是郭永,綽號『青面雄獅』;披頭散髮的是『獨霸淮西』池遠航;黑臉大漢是孫新禮,號稱『搗海掀江』。
自霹靂會解散,郭永等在一座荒山閑居,不過問世事。原為霹靂會的四大護法,他們與封老交情莫逆,知道封老仍居常州境內,只是不知詳細,因為封老未對任何人提過。
董寬想道:「廣申羅漢幾位都是重情講義的豪傑,他們之所以留在常州地界,為的就是封老有吩咐能及時來幫忙。得道者多助,足見封老哥為人優良,四位前輩甘心如一追隨。」
封老給引薦,笑道:「這幾位跟隨我多年,都是身懷絕技的好手。池老弟成名淮西,一手細雨刀法天下無雙。孫老弟是金陵人氏,自幼潛水,可在水下待三天三夜。郭老弟成名淮北,一手黑砂掌甚為了得。廣老弟擅長橫練功夫,能擋刀避箭。」
封老將董寬、雲海鵬介紹給四大護法,彼此相互問候,非常投緣。
撂下茶盞,郭永道:「昔日會眾能聯絡到六七十位,弟兄們都說過,會長如有吩咐,捎信他們准來。」封老感慨道:「眾弟兄義氣深重,老夫亦不虛此生啦。」董寬和雲二公子都感嘆不已。
七人吃過午膳,騎乘駿馬走出山谷,絕塵而去,踏上天目山的旅程。
古語云: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乃東南繁華地帶,景色優美至極,買賣興隆盛旺。
城南的福來客棧,往來食客頗多,皆因這家客棧的特色美食繁多,佳釀的美酒聞名蘇州府,上中下三層賓客布滿。客棧外是石湖,乘船作曲的少女彈奏美曲,食客紛紛側耳傾聽。
在二層的北角桌子,董寬、封老七人正在吃著佳肴,相互間談話論事。
聽得一陣雜亂腳步,走上來五個人,看打扮是四仆一主。為首的是個持扇公子,二十六七的年華,相貌英俊不凡。四個隨從皆膀大腰圓,都佩著鋼刀,寸步不離的跟隨。
持扇公子掃了眼周圍,他眼冒異光,嘿嘿一笑,直奔西角的桌位走來。這張桌坐著一老一少倆人,老的年紀六旬開外,身材消瘦。少女年紀十五六歲,長得如花似玉。
正吃餐的少女發出驚呼,姑娘的手腕讓持扇公子一把握住,拉動臂膀就往外拽。用餐的食客都很驚訝,彼此交頭接耳議論著。
老者忙起來護住少女,說道:「這位公子,你意欲何為,老朽爺孫倆不曾得罪你。」持扇公子奸笑道:「老東西聽好嘍,你家孫女歸本少爺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老者滿面驚恐,忙道:「公子你別胡說,老朽的孫女是唯一的親人啦,她找丈夫須她滿意,豈可強求。」
當中一名隨從喝道:「老東西不識好歹,我們馬少爺看中你孫女,這是你們的福分,別他奶奶的自討沒趣兒。」老者驚怒道:「你們簡直目無法度。」馬少爺仰頭賤笑道:「嘿嘿嘿,本少爺就是法度。」
老者上來護孫女,馬少爺揚起巴掌狠打。董寬掰下一塊桌角,揮手擲出,正中馬少爺的肩頭。馬少爺一聲痛呼,膀臂登時酸麻,揚起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放下,身軀搖擺,倒退五六步。
馬少爺氣急敗壞,怒道:「是哪個多管閑事的混賬,破壞本少爺的美事。這姑娘本少爺要定了,誰敢阻攔,叫他血濺當場。」
二層的食客都搖首,急忙呼喚道:「不是我!」有的人匆匆去結賬,還有幾個仗著會水,抬腿跳進湖裡游逃去了。
董寬、封老等義憤填胸,雲二公子咬著牙,出手拽出長劍。
忽聽悅耳的響鈴聲,一條長鞭纏住了馬少爺的膀臂,人影悠動,從外跳躍而進。來人嬌喝道:「賊小子,想動這位妹子之前,最好問問本姑娘的鞭子答不答應。」
見勢要打仗,用餐的食客急忙退到兩邊,為的是騰出地方看熱鬧,膽小的更是躲在桌角下觀看。
董寬等人閃目一瞧,來的是位美貌姑娘,年紀十八九歲,身披紅色衣衫。
說話時,美貌姑娘已經動了手,四名隨從舉起鋼刀,鞭影一揮,四把鋼刀折斷兩截,掉落在地。美貌姑娘雙腿邁開,施展連環踢,將四名隨從大漢踢翻倒地,腿法乾脆利落,再瞧四個大漢,早已吐血暈迷。
封老看在眼裡,自語道:「八卦旋風腿。」
董寬見狀想道:「紅衫姑娘的鞭法幾乎不弱梅嶺三妖之首的葛麗萍,手段的確非凡,卻不知來自何門何派。姑娘是個熱心腸,與清姐和師姐她們一樣是行俠仗義的俠女,稍後一定請教。」
那馬少爺大驚,丟掉手中扇,腰間寒光一閃,竟是一把軟劍。雲二公子邁步躍過,長劍一橫,隔開對方的軟劍。馬少爺手一晃,軟劍來回顫動,猛刺雲二公子胸膛。雲二公子用長劍一撩,彈開馬少爺的軟劍,反手一拳打出,揍在馬少爺的腹部,直接打出一丈五遠,身子摔在桌子上,把桌子摔碎兩截。疼得馬少爺哀聲痛叫,嘴角溢血,倒地直打滾。
美貌姑娘笑道:「大哥好劍法!」雲二公子拱手道:「姑娘好鞭法!」
來到一老一少爺孫旁,董寬道:「兩位沒事啦,還是離開是非地為好。」
爺孫倆都鬆了口氣,老者忙道:「老朽多謝各位幫忙。」少女道:「謝謝哥哥姐姐出手相助。」爺倆千恩萬謝,轉身下樓離開客棧。
倒地的馬少爺忙嚷道:「老東西,留下你孫女,咱萬事皆休。否則本少爺定讓你血濺當場,少爺我說到做到。」
氣惱了雲二公子,走上來掄起巴掌給掌嘴,打得馬少爺臉蛋紅腫,還吐出一顆血牙。
馬少爺叫喊道:「你們竟敢欺負本少爺,絕不善罷甘休。讓舅父來,你們都遭殃,誰也跑不掉。」
董寬道:「仗勢欺人慣了,威脅的言語毫不彷徨多讓。當外甥的尚且欺善霸道,跋橫非為,你舅舅也不見得有多麼光彩。不勞他辛勞,在下去找他,你只管帶路。」
馬少爺吃驚非小,驚聲道:「你……你真敢去?」董寬道:「你舅舅也不是三頭八臂,我有何不敢,縱然虎穴龍潭又何妨。」
美貌姑娘笑道:「大哥真是血心仗膽的英雄豪傑,小妹欽佩。」
董寬道:「姑娘過譽,在下董寬,可否請教姑娘名姓。」美貌姑娘道:「小妹姓冉名然。」
董寬仔細看了看她手中鞭,說道:「姑娘可是『響鈴鞭』之稱的遼東女豪傑冉姑娘。」冉姑娘笑道:「董大哥謬讚了,遼東冉姑娘是小妹,遼東女豪傑可不敢當。」
等董寬一出口,雲二公子才知道眼前的冉然就是聞名遼東的女豪傑,封老等五人雖是隱居,可都曾耳聞過。雲二公子等都聽說過,遼東地界多匪患,劫道奪財之事時有發生。冉然冉姑娘在遼東一帶伸張正義,鋤強扶弱,美名傳遍遼東。
冉姑娘的父親冉升是昔日遼東第一鏢局鴻升鏢局的總鏢頭,母親崔美芳是鴻升鏢局的副總鏢頭,夫妻倆武藝不俗,經營鏢局十載,當地很有名望。崔副總鏢頭是蘇州人氏,夫妻倆帶著年僅四歲的女兒回娘家探親,歸來的途中出了變故。路遇『河間三惡』,這仨是武林中凶名狼藉的惡賊。想當初鴻升鏢局剛建立時,『河間三惡』曾到遼東劫財,遇到鴻升鏢局的鏢隊,冉鏢頭夫婦合力殺退『河間三惡』。不想冤家路窄,再次遇到這仨惡賊,雙方大戰。怎奈對方人多勢眾,冉鏢頭夫婦力竭而亡。
看到馬車裡的小女孩,這『河間三惡』殺心不止,欲殺掉冉姑娘。只有四歲的小女孩嚇暈過去,她不知的是,一位出家的女僧人出現,打敗了三惡,驚跑了眾賊。
年僅四歲的冉姑娘被接往外公和外婆家中,得知女兒女婿的遭遇,老夫婦痛不欲生。擔心外孫女安危,老夫婦找來幾名江湖武者,教傳冉姑娘武藝。冉姑娘認真學武,十八般兵器都會用,十一歲之時,把六位師傅打敗。冉姑娘鍾情的兵器是長鞭,外公專門找人打造一條長鞭,冉姑娘使起來得心應手。外婆拿出當年女僧人留下的書籍,是本腿譜,名為八卦旋風腿。女僧人有言,須孩子長大些才可修鍊這套腿法,那時的冉姑娘十二歲,外公和外婆認為孫女可以修鍊了。
在一年的時光,冉姑娘把腿譜練熟。不幸卻接至,外公與外婆先後過世。冉姑娘萬分悲傷,安葬好外公與外婆,守孝一載,姑娘動身回了遼東老家。沒想到遇見了那作惡的『河間三惡』,冉姑娘以一敵三,終究替父母報了仇。而後姑娘在遼東地帶打抱不平,鋤強扶弱,名震遼東數載。
馬少爺看情形不妙,悄悄坐立,滾起來就跑。封老手中杯子一擲,正揍在馬少爺的腿肚上,疼得他痛叫數聲,打了個單腿跪。馬少爺用手去碰,發覺左腿肚子腫起,彷如饅頭塊。
封老冷喝道:「豎子,你舅父何許人也。」
馬少爺忙回復道:「老頭你聽好,你們都聽清嘍,別站不住腳板。本少爺的舅父是江南鏢局的總主事雷炎雷堡主,本少爺馬天行,你們還不放了本少爺嘛,當真敢太歲頭上動土不成。」頓了一會兒,他又道:「害怕了就求饒,本少爺可保你們安然無恙。」
董寬、冉然等八人聽明白了,姓馬的這小子是雷炎的外甥,怪不得敢為所欲為。旁觀的眾食客聽了都一片驚呼,南省的人都知道雷炎掌管南八省的大小鏢局,財力以及實力雄厚,是江南數一數二的霸主。
封老手捻須髯,冷笑道:「你舅父也不是三頭八臂,老夫怕他作甚。」
本以為眾人能畏懼,再灰溜溜逃跑,可惜馬天行想錯啦。他忙道:「你們可聽清嘍,本少爺的舅父是雷炎,雷家堡的雷堡主。」
池遠航喝道:「江南的霸主不止雷炎一個,區區雷家堡算得了什麼。」孫新禮道:「雷家堡主名頭雖大,也不能隻手遮天。」廣申道:「彌陀佛,雷堡主有你這外甥,實屬倒霉透頂。」
馬天行顫抖著手,點指著眾人,顫聲道:「你……你們都瘋了,連雷家堡都不放眼中,你們都走著瞧。」
他言語威脅,二層的食客們都慌忙離散,生怕得罪雷家堡。有的著急連酒菜錢都沒付,靴子都跑丟了,兩名夥計連忙追趕出去,甚是滑稽。
湊近董寬、雲二公子近前,冉姑娘低聲道:「他是雷家堡的少爺,我們還是避其鋒芒為好。」
冉姑娘久居遼東,也知江南武林事宜,雷家堡與雲家莊是南北大小鏢局總轄地。冉姑娘沒想到仗勢欺人的少爺是雷炎的親外甥,雷家堡勢力大,南省的幫派都要禮讓三分。
雲二公子道:「冉姑娘別擔心,他是雷家堡的少爺,我是雲家莊的公子,何懼雷家堡。」冉姑娘很驚訝,說道:「這位大哥你是雲家莊的人。」雲二公子道:「在下雲家莊雲海鵬。」冉姑娘拱手道:「原來是雲家莊的雲公子,失敬!」雲二公子拱手道:「冉姑娘客氣,在下並非賣弄。」冉姑娘道:「雲兄當然不是這樣人。」
馬天行聽在耳中,驚道:「你是雲家莊的。」雲二公子冷笑道:「怎麼,少爺是想找雲家莊晦氣么。」馬天行急忙賠笑道:「在下絕無此意。」同為保鏢業,南雷北雲他自然聽過。
董寬道:「正主已找到,封老哥咱去雷家堡一趟。」封老道:「老夫許久未見雷小子啦。」
馬天行仗著膽子問:「你們又是何人?」雲二公子介紹道:「老爺子就是封千秋前輩,昔日霹靂會的會長,你肯定聽過。這位是名震江湖的豪俠董寬,這幾位是霹靂會昔日的四大護法。」
嚇得馬少爺三魂出竅,雖為酒色之流,身在雷家堡,對江湖事耳濡目染。他當然清楚,曾經的南國兩霸主封千秋、雷炎,無論是能耐還是勢力,封老遠在他舅父之上。霹靂會的護法都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均非他舅父可比。董寬師徒抗擊青宵門,董少俠力挫東郭杉,早已傳遍全武林。
一旁的冉姑娘聽得清清楚楚,她本是俠義之人,又能見到俠義之士,喜悅心情是無以言表。
冉姑娘道:「原來前輩是封老爺子,久仰大名,晚輩失敬!」說著,躬身行禮。封老笑道:「區區老翁何足掛齒,冉姑娘無需客套。」冉姑娘笑道:「封前輩虛懷若谷,真讓人欽佩。」冉姑娘又給廣申等行禮,廣申等還禮問候。
冉姑娘拱手道:「方才大哥說出名姓,小妹尚有困惑,以為是重名。大哥馳名武林,伸張正義,今日相見,堪稱小妹的榮幸。」董寬拱手道:「冉妹是遼東女豪傑,匡扶正義,懲惡揚善。能得相見,在下才是榮幸。」
封老欣慰道:「武林有你等俠義人物,奸盜邪徒便不敢輕易妄為了。」
燭光通明的屋子,一名中年男子在用刀練武,他刀法沉穩紮實,施展起來刀光閃動,好似旭日一樣。這位就是雷炎,以一套四十九招『旭日刀法』聞名武林。
有個神色慌張的趟子手跑進來,說道:「稟堡主,馬少爺被人挾持,來者共八人,還讓您立刻出去接見。」
雷炎面色一沉,道:「拿雷某當了什麼,惡犬登門,自然是揮棒打狗。」
門外有人喝道:「揮棒打誰?」聲音略顯蒼老,但非常洪亮。
雷炎火冒三丈,推門走出,說道:「揮棒打……」隨即驚訝道:「封前輩,您老從何而來?」又暗思道:「封千秋解散門會,數年不問江湖事,無人知曉其隱居地。他忽而到訪,來者不善,莫非是天行這小子得罪了他。」
封老道:「雷堡主別來無恙。」雷炎行禮道:「老爺子威風不減當年,看見您老,晚輩甚為喜悅啊。」封老道:「堡里多是生面孔,老夫讓人通稟,他們出言不遜,老夫只好不請自入。」
雷炎忙賠笑道:「前些年的那些下人多娶妻生子或返故鄉做買賣,近年來招些新人。這些傢伙目無尊長,居然待人失禮,晚輩一定加以教訓,請老爺子息怒。」
封老一笑道:「算啦!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夫此來,有事請教雷堡主可否。」雷炎忙道:「老爺子您但有吩咐,晚輩能做到的一定做。您說請教,這是折煞雷某了。」
封老喊道:「董老弟你們進來罷。」他話音出口,聲音傳出很遠,震得周圍人耳根發麻。
雷炎暗驚道:「許久未見,只當他年老體衰,精力大不如前。誰想他精神矍鑠,雄風猶存,功力比往昔只高不低。」
半空中掉落一物,結結實實的摔在塵埃,發出「哎喲」一聲。雷炎大驚,細看下發現是外甥馬天行,模樣突顯狼狽。
董寬、廣申等七人縱身躍下,一字排開站在封老身後。
對昔日的霹靂會四大護法,雷炎自是熟悉,一眼認出四位。再看兩男一女三張是陌生面孔,卻都氣宇非凡。雷炎就知道外甥得罪了這些人,他狠狠的瞪了眼馬天行,後者嚇得忙低下首。
董寬斬釘截鐵道:「雷堡主,這少爺說是您外甥,可是事實。」
雷炎臉色紅脹,說道:「雷某是他親娘舅,敢問他犯了何事,還請小兄弟詳細說明。」
董寬接著道:「他馬某人在雷家堡生活多久了?」雷炎道:「自家姐夫婦過世,天行在雷家堡已有五載,小兄弟何故有此一問呢?」董寬正色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馬天行品行處事,雷堡主應當知根知底。」
這雷炎臉更紅脹,道:「堡里事務繁多,雷某平日無暇顧及天行。但他做事中規中矩,不會有何偏差。」
雲二公子截言道:「你外甥欺男霸女,逞凶作惡,這叫哪門子中規中矩?雷堡主你管是不管。」
雷炎皺眉道:「公子何人?無憑無據,妄自菲薄可不妙。」雲二公子眉毛一挑,道:「在下雲家莊雲海鵬,雲家名望,據實闡述,分量足夠。」雷炎沉聲道:「原來是雲二公子,南雷北雲齊名,名望自然尚可。但無憑無據,只怕分量不足。」
封老冷喝道:「加上老夫封千秋,分量是否足。」
雷炎行禮道:「封老爺子德高望重,懲凶除惡,造福江南,自是上等。」封老道:「福來客棧中,這豎子光天化日強搶民女,跋橫囂張,這是老夫等看見的。那麼老夫等沒看見的,只怕是不勝枚舉,雷堡主你說該當如何。」
氣急敗壞的雷炎掄手給馬天行倆巴掌,打得馬天行慘叫痛呼。雷炎厲聲呵斥道:「混蛋,你如實說來。」馬天行交待道:「舅父,是外甥糊塗,一時色迷心竅,險些鑄成大錯。」
旁邊池遠航冷聲道:「馬大少可是說了,他舅父是雷炎,他想怎樣就可以怎樣。」廣申道:「阿彌陀佛!莫不是雷堡主縱容么。」
把雷炎臊得羞怒不已,外甥的作為他都清楚,沒少呵斥。不鬧出人命,雷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讓馬少爺是他姐唯一骨血。雷炎自小是姐姐雷歡帶大,雷炎一向敬重家姐,故而對馬天行格外照顧。
雷炎道:「承蒙封前輩和各位阻止這畜生作為,怪雷某管教不周,讓這畜生誤入歧途。不加以嚴懲,他還會為非作歹。」言未畢,出手廢掉了馬天行四肢,疼得馬天行倒地打滾。
董寬暗想道:「雷炎雖與雲家兩位伯父齊名,品性作為可卻天壤之別。為人者首談品質,武功再高,名氣再足,不過是沽名釣譽。」
封老喝道:「真便宜了這豎子。」雷炎忙道:「雷某從今起一定嚴加管教這小畜生,請封老息雷霆火,請諸位息怒。」封老鄭重道:「他再敢做一件壞事,雷堡主可別怪老夫。」雷炎急忙道:「絕不會,請封前輩放心。」
活動幾下筋骨,封老道:「老夫等告辭,不叨擾雷堡主啦。」
雷炎道:「好不容易得見封前輩,雷某吩咐人備酒席,同諸位暢飲。」雲二公子撇嘴道:「不勞你費心了。」雷炎賠笑道:「雲二公子是生雷某氣,都怪雷某糊塗透頂。」
封老道:「罷了,老夫尚有事處理,謝雷堡主盛情,改日再喝。」雷炎拱手道:「前輩辦事,雷某恭送您。」封老擺手道:「雷堡主留步,剛才打傷了數十名堡丁,你別見怪就行。」雷炎忙道:「是下人們莽撞。」
郭永取出紋銀五十兩,說道:「這是醫藥費,權當給堡內受傷的朋友一點心意。」雷炎推辭道:「這怎麼可以。」郭永將銀子塞給雷炎,說道:「請雷堡主收好。」雷炎道:「如此多謝了。」
冉姑娘笑道:「雷堡主記著你說過的噢。」雷炎一愣,問道:「姑娘是哪位?」冉姑娘道:「無名小卒。」雷炎搖首,不再答話。
容等封老、董寬八人離去,地上的馬天行痛苦哀嚎,哭得十分委屈。
雷炎怒道:「小畜生你夠了。」馬天行哭訴道:「舅舅啊,舅舅呀,從今起外甥是廢人了。」雷炎怒喝道:「住嘴,如若不然,你命休矣。對比丟命,你殘廢活著已經是格外之幸,還有什麼不知足。」
誰知馬天行哭道:「舅舅您怎麼不打他們啊。」雷炎氣惱道:「我先打你個牲口。」說罷,甩手給了倆巴掌。
乘馬奔行的封老開口道:「冉姑娘你在客棧用的是八卦旋風腿法對麽。」策馬奔行的冉姑娘道:「前輩說得對,小女幼時遭逢變故,幸得一女僧解救。她老人家將小女送往外公家,臨行時留下了一本腿譜,她老人家就是小女的恩師。只可惜至今尋她不到,小女還不知她是何人。」
董寬道:「封老哥可知解救冉妹的女高人是誰。」封老思索片刻,道:「老哥我所料不錯,這位是南海獨孤島的寶月僧人。」董寬道:「寶月僧人從未聽說過。」雲二公子道:「晚輩亦未聽說過。」
封老道:「難怪你們沒聽過,我是聽父親提過才知道寶月僧人的。這寶月僧人聽說俗家姓譚,還是戶大富人家,人丁興旺。寶月僧人自幼好武,十歲時就已經精通十八般兵器,十五歲自創八卦旋風腿,可也是武學害了她。」
雲二公子困惑道:「咱們都是習武之人,強身健體,伸張正義,武學如何害了她呢。」
封老嘆息道:「聽說寶月僧人在山中習武,偶然拾到一本秘笈,好像叫什麼『巔環訣』的。這本秘笈修鍊可提升自身內力修為,寶月僧人拿來修鍊,內力大進,武功提升不少。可這『巔環訣』有弊端呀,修行之人難控心境,會陷入癲狂狀態。」
董寬道:「難道寶月僧人誤殺了好人。」
封老道:「豈止呀,她心智難控,把一大家子的人全部殺光。等她清醒過來,真是懊悔莫及,痛斷肝腸。有人知會官府,府衙派兵來抓,她再次陷入癲狂,一舉殺光百名差官。她欲自殺,讓兩名雲遊女僧搭救,帶回寺院,隨之落髮出家。而後她去了南海一帶為生,找了一處島嶼,定名為孤獨島,從而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
董寬感嘆道:「世事茫茫難自料呀,寶月僧人雖鑄成大錯,可也是身不由己,惜哉!痛哉!」
封老道:「傳言八卦旋風腿施展開別具一格,隱隱有旋風之音。冉姑娘略微施展,我斷定是這套腿法。」
冉姑娘自語道:「師傅解救我脫難,未曾留下傳我武功,為的就是擔心她癲狂,傷及我和外公等人。」
封老道:「想來是了,這是她一片心意,所以留下自創的腿譜,供你傾心學習。你資質不差,想來掌握熟練啦。」
冉姑娘落淚道:「師傅啊師傅!您救命之恩,傳藝之情,弟子無以報答。弟子一定找到您,拿您當母親一樣孝敬。」雲二公子勸道:「冉妹別哭了,寶月前輩是為你著想。」董寬嘆道:「良師苦心,弟子賢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