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爸爸,你沒有睡,我們回家
院長辦公室裏,安保科的組長此時已經將今天一整天的各個角落所有的監控畫麵全部轉到了楚逸軒的電腦上。
當楚逸軒看到從一個隱蔽的角落裏拍到了一個女人喬裝之後的熟悉身影時,眼睛瞪得老大再按一邊返回,畫麵切換到清晰位置,他一下子跌坐在了座椅上,一顆心沉沉的跌入了穀底:“蔣念薇?”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不肯往蔣念薇哪裏想的,但是一直有個直覺這件事跟那個死女人脫不了幹係,他知道這個女人愛聿景烈愛到發狂,嫉妒溫暖,甚至恨她入骨,曾經做下過令人發指的嚴重罪行,不但沒有反思反而變本加厲的對付溫暖。
無辜的溫父便成了她利用的棋子。因為就算她殺了人,聿景烈也會看在蔣豪的份上拿她無可奈何,可是她害死的人卻是溫暖的親生父親,為的就是想溫暖跟聿景烈反目,從此決裂,這是一招致命的絕棋,他敢肯定,溫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聿景烈了。
他無力的垂下了雙手,隻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溫暖,正在他覺得焦頭爛額的時候,自己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他不悅的擰眉,看到手機上的來電,臉上的神色變得晦暗莫測。
“喂,爺爺?”不知道爺爺怎麽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逸軒,你那裏出了事?”裏麵傳來楚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隨時疑問的話語,可是在楚逸軒聽來卻帶著肯定的意味。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在他腦子裏跑出了某個想法之後,楚老爺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逸軒,把警察請出去,這件事私下裏解決,聿景烈明天下午就到,這件事交給他去周旋,不要跟蔣豪硬碰,不然爺爺會很生氣的。”
“爺爺。”楚老爺子帶著濃烈威脅意味的話,讓楚逸軒急紅了眼,焦急地喊了一聲,希望事情能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楚老爺子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想想你姐姐跟你媽媽,逸軒,你不要違背爺爺的意思,十分鍾之後蔣家的人會到,要交出什麽東西,我想你很清楚。”電話裏想起的盲音,讓楚逸軒怔怔的坐在那裏,不知道蔣豪跟爺爺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竟要用姐姐跟媽媽來威脅自己。
楚家是世家大族,大族裏麵難免有世人所不知道的齷齪事,想到姐姐跟母親在那棟大宅裏麵的日子,楚逸軒隻覺得心裏揪揪的難受,他想擺脫楚家,想要自立門口,把母親跟同胞的姐姐都接出來,可是他努力了這麽多年的事情,依然做不到。
半響之後當他重新站在手術室外的時候麵色如寒冰一般,他已經料想到了溫暖的父親會被蔣念薇影響情緒,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手術台上,溫晉升的手臂上有尖利的指甲刮傷,隻要調取組織,跟蔣念薇的身體組織做DNA鑒定對比,蔣念薇就跑不掉,他憤恨不已,恨不得親手了結了那個讓人厭惡的惡毒女人,可是事實已經如此,他又能怎麽辦?就是把蔣念薇碎屍萬段了也改變不了溫暖唯一的親人不在世上的這一事實。
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已經無力回天,他張了張嘴半響才沉聲的對身邊的一聲吩咐了幾句,之後眯了眼睛,“快去。”醫生應聲之後趕緊返回了手術室。
仁和醫院溫晉升病房整個樓層的所有醫生護士還有護工,就連做衛生的清潔人員一個不落的都聚集在了醫院的會議室裏麵等著警方的盤問。隻是筆錄還沒有開始做,不知道為首的警方在一起交頭接耳了些什麽,就拿著東西快速地撤離開了,整個人群之中爆發出一陣陣小聲地議論……
坐在已經起飛的航班上,聿景烈的臉緊繃著,死掉的那個人是溫晉升,溫暖的父親,自己的嶽父,那一瞬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電腦裏的女人瞌睡的模樣在他眼前閃過,淡色的薄唇緊緊的抿起。與他同坐的白浩然隻覺得自己的身邊似乎被冰凍住了一樣的冷,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口說些什麽,來寬慰一下這個男人。
席少已經去接少奶奶去醫院了,想必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不知道那個心底如此柔軟的女人見到自己父親冰冷的屍體會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想到此白浩然隻覺得自己的心裏劃過一絲傷痛,而身邊的男人則該是比少奶奶更難受的吧,自從自己遇到他的那一年開始,就知道他心底是孤獨的,縱然在商場上翻手雲覆手雨,可是當他一個人的時候眼底時常會出現濃濃的惆悵,他作為一個孤兒很能體會那種孤獨的心情,如今一個名叫溫暖的女人忽然闖進了他的生命中,讓他的臉上除了淡漠之外多了好幾種以前從不曾看到過的情緒,這讓他覺得景少,這個高高在上冷漠淡然的男人其實也是一個血肉之軀。
當得知少奶奶跟那個女人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時,他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欣喜跟一份深深的悔恨,他想,他該是想到了那個無辜的孩子了吧。
白浩然為身邊的聿景烈唏噓的時候,聿景烈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恨意,他覺得自己把事情搞得很糟糕,怎麽就沒有防備住蔣念薇的瘋狂,更怨恨那個驕縱的女人怎麽能這樣狠毒,對一個沒有縛雞之力的重症病人動手,想到那天在新購置的小區裏,溫暖看著房子裏的布置對自己笑的滿足的樣子,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陣抽疼,還有那個男人對自己投來的感激笑意,讓他深深的自責愧疚起來。
飛機在幾萬英尺的高空上盤旋,好要好久才能到達那個有她的城市,隻是她還會對他笑顏如花,對他和顏悅色,為他洗手作羹湯嗎?
他自嘲的笑了笑,大概,可能不會了吧?
接下來麵對的是一場從不曾料到的僵局,他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逃避這兩個字,可此刻他真恨不得躲起來。
電梯門被打開,溫暖垂在腿邊的雙手握成了拳,像是想給自己支撐的力氣一般,走出來,抬頭看到了等候在門口的楚逸軒,正表情凝重的看著自己,她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來,可是她覺得好難,根本笑不出來,還沒有等她開口問爸爸的情況,楚逸軒的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劈在了溫暖的頭頂上。
“對不起,溫暖,溫伯伯已經去世了。”
溫暖眼前看不見一點東西,視線被淚水模糊,她搖著頭嗬嗬的笑出了聲,”逸,逸軒,別……別開玩笑了,爸爸,爸爸他,他怎麽可能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別騙我了,我不信,我不信。”
她嘴裏說著不信,雙手推開想要抓著她的周嫂,站在楚逸軒的麵前仰著頭問他,“爸爸在哪?告訴我爸爸在哪?”
楚逸軒看著她被淚水模糊的小臉,表情痛苦的伸出了雙手,抓著她的肩膀低聲說,“溫暖,你冷靜些,冷靜些好嗎?”
“爸爸在哪?”她不回應他的話,隻一味的問,“爸爸在哪?”
楚逸軒的聲音有些哽咽,這是他的失職,他自責不已,因為爺爺的那通電話,他現在連一個公道都不能還給她,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是那麽渺小無能。
溫暖看著楚逸軒那副痛苦的樣子,抹了一把臉,轉了身,她的動作,讓她覺得眼前有一瞬間的灰暗,她看著手術室門口低頭站著的醫生,正是一直給爸爸治療的主治醫生,看到他臉上凝重的神色,溫暖的心像是被人仍在了冰冷的譚水裏一樣,冷的發疼。
醫生麵對這樣的情況見的多了,並不如楚逸軒那般的痛苦隻是惋惜的對溫暖搖了搖頭,“很抱歉,已經盡力了。”這句話說完,溫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她怔怔的看著那個醫生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裏看出一絲偽裝,真的好想你下一秒就被他們告知,這一些都不是真的,真的不是真的。
淚水再次從臉上滑落,手術室的門從裏麵被打開了,醫生的助理把溫晉升的誰提從裏麵推了出來,看著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臉上被蓋上了一塊白布,溫暖的眼淚像是斷了下的珠子一般,無休止的滑落,她哽咽著搖頭,不會這樣的,不會的,顫抖著手掀開那塊布的時候,溫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一下子懵在了那裏,看著爸爸要瞪出來了的眼睛,她驚長大了嘴巴。
“哇……”的一聲痛哭出來,她的手撫在那張已經顏色鐵青的蒼老麵容上,哭喊著大叫,“爸爸,爸爸,爸爸,你是沒事的對吧?沒事的,你還活著,你沒有睡著啊,太,太好了,我們回家……嗚嗚……回家,回家,爸爸我們回家,啊……”
溫暖突然發出一道淒厲的叫喊聲,整個人都鋪在了溫晉升的身上……
正在這個時候,仁和醫院裏一群黑衣人在一個歐洲麵孔男人的帶領下,已經帶著人把院長的辦公室給圍住,總監控室已經被拿著武器的黑衣人控製,安保人員來不及通知楚逸軒,所有的監控視頻就已經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