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消逝無痕
夜色越深，城門上篝火照耀的越亮。
卓然來到城門上，看到躺在唐汐懷中的夜臨風時，驚忙趕到他麵前。
“主人！”他擔心地目光查視著夜臨風身上的傷勢。
然後轉頭麵向唐汐，剛要開口，卻被夜臨風伸手狠狠拽住了衣袖。
卓然低眸看了一眼衣袖上骨節泛白的手，再看一眼主人，登時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帶我回宮。”他努力對卓然說出這句話。
卓然眼裏神情很不讚同，若是回宮……
“我……命令你！快……快帶我回宮！”他喘著氣辛苦地向卓然道，就怕來不及讓她看到……
“你想回宮？我送你回去。”唐汐說著就要扶他起來。
夜臨風閉眸，似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卻緩緩伸手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唐汐微楞，怔怔地看著他。
夜臨風抬眸望她，眼眸清澈湛亮，目光定在她的臉上想要多看幾眼……
“……走。”他對身側的卓然低聲道。
卓然什麽也沒說，駕起他消失在城門方向。
唐汐見狀，本能的就要去追，卻被一個身形攔住了去路。
她麵無表情的望著麵前的人，“讓開！”
“嗬，”陌傾雲一聲輕笑，“離開這麽久，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兩個字？”
這話讓唐汐心猛地一顫，她看著他，問：“剛才……對臨風出手的是伽諾對不對？”
“臨風？”他低喃一聲，接著輕笑，手迅速將她攬入懷中緊抱，兩張臉靠的極近，他的唇離她的隻有半指距離，“我是誰？”說完這一句唇就壓了上去。
這吻用力、凶狠，毫不留情地撬開她的牙關，瘋狂地追逐吸允，不給她留半點喘息的機會。
唐汐唇舌上的痛觸混合這一個月來的心裏壓抑，感覺就要迸發，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伸手想要推開，卻被他擁的更緊，吻的更用力。
她恍惚間睜眼，隔著淚水看到他模糊俊美的臉，心中越發的委屈難受。張嘴對著他的舌頭就是一咬，本以為他會退出去，卻沒想他根本置之不理，唇依舊緊貼，任由她咬著。
嚐到血腥味充斥整個味蕾，她心中不忍，牙齒鬆開，閉眸，眼淚來的更凶了。
陌傾雲看著她來勢洶洶的淚水，蹙了蹙眉，抬起頭，放過了她的唇。
得到新鮮的空氣，唐汐徹底扯開嗓子大哭了起來。
他心口某處軟化的不成樣子，想要開口哄她，卻在微微張嘴後又深深咽了下去。
背過身子對不遠處的洛空吩咐：“告知全軍，明日回國。”
“是！”
唐汐抽泣兩聲，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離開。
陌傾雲一把將她拽了回來，“你去哪？”
“不用你管！”
“你要去找夜臨風？”他低沉地嗓音帶著明顯的怒意。
唐汐情緒被他說的話一下點燃，“陌傾雲，你為什麽要傷他！”
“現在認出我了？為什麽傷他？你錯了，應該是為什麽殺他才對！”
唐汐後退幾步，用力甩開他的手，卻是沒用。
想到剛才夜臨風的樣子，她看著眼前的人，痛苦地搖了搖頭，“怎麽會這樣……”
她回來卻害了夜臨風……是她害了他……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應該回來……
……
皇宮大殿內，卓然來不及將夜臨風放到床上，他就已經快不行了。
卓然拖著他癱坐在地。他竭力捂著心口位置，沒一會兒，手中便出現一顆靈珠。
他將靈珠塞到卓然手裏，“把……把這個交給她，告訴她……有了……最後一顆，她就能在任何……任何時候……回家。”
卓然眼眶紅的嚇人，狠狠攥著那顆靈珠，努力一臉平靜地對他點頭。
夜臨風蒼白的唇微微一笑，他從唐伯父那裏偷走七星盤的時候，還發現了別的秘密……
他不能在未來的日子幫到她，現在能為她做的隻有這些……
卓然坐在原地沒動，眼睜睜看著夜臨風化作一灘血水，那血水烏黑變質。這些年來他逆天而行太多，肉身而至靈魂已經千瘡百孔，隨著這血水消逝在三道六界……
……
陌傾雲在攻到城門口後，全軍退回。也將唐汐帶回了天澤。
如今的天澤對於唐汐來說，已是翻天覆地。
她回到這裏所待的地方不在是熟悉的三王爺府。
“娘娘，今日皇上招你到萬源宮赴宴，你應該戴上這個，一定能吸引到皇上的目光。”
兩名宮女興致高揚地挑選著眾多首飾在唐汐頭上比劃。
唐汐如同雕塑般坐在銅鏡前一動不動，任由她們往自己身上添飾。
在天澤皇宮的這幾天，陌傾雲每日設宴，且每日都會傳喚她去。
她原先三王妃的身份，如今也該順勢成為皇後。隻是封後大典還未舉行，現如今居於皇宮，宮人們將她視為娘娘伺候著。
她每日都會被宮人們打扮的光鮮豔麗，去參加皇帝的設宴。
這日，她跟往常一樣坐在了宴席上。宴會頗為熱鬧，最顯眼的是各式各樣的美人。風華絕代，婀娜多姿……
欣賞美人大概是唐汐在宴會上唯一能做的事了。
隻是欣賞的眸光從來不曾往大殿之上望去。而那裏有不用望都能想象到的一幕……
美人坐懷，左擁右抱，嬉戲調情等等……充斥在她的耳邊。
而她所欣賞的美人一門心思跟目光都在那個上座之人身上，看到這一切，她不禁低頭苦笑。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心如止水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陌傾雲的餘光極輕的掠過她，最後回到了身旁美人。
宴會一般會持續兩個時辰左右，唐汐從一開始的隱忍到現在的麵不改色。
她不清楚陌傾雲這七個月來發生了什麽，可卻不能原諒七個月後的他殺了夜臨風！那是她的朋友，她很重要的朋友！她在夜臨風的幫助下回來，不是為了讓他來殺他的！她接受不了……
在這個世界，她沒辦法替他報仇，她也做不到……那就。
捏了捏腰間的乾坤袋，再到十五……她就該死心的回去了……
“皇上……”酥的入骨的聲音。
“皇上要去哪兒啊。”
“皇上，你等等臣妾。”
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唐汐皺了皺眉，沒有抬頭，依舊靜靜盯著桌上的酒杯。
最後一襲紅袍引入眼簾。
唐汐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的紅衣穿起來美到窒息，美到足以迷亂她的心跳。
他停在了她身側，麵向的卻是鄰座的一名女子。
“今晚，陪朕如何？”富有磁性而曖昧的嗓音響起。
唐汐的心終於還是忍不住縮了一下，澀意充滿胸腔。
接著，就聽一聲喜悅的嬌呼，“皇上……”陌傾雲將鄰座女子橫抱起往上座走去。
唐汐終於抬頭，眼睛目不斜視，也依舊能瞧見其他美人對那女子的嫉妒，跟對他的撒嬌嗔怨。
她置身事外般的坐在那裏，靜靜等著宴會散場，然後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住處。
宴席的大殿在每次唐汐離開後都會異常安靜，這裏隻會有他一個人，一個人怔怔看著她所坐過的位置。
“宮主，”洛空從大殿外進來，“……大國師回來了。”
陌傾雲聽聞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出殿外。
皇宮的觀天台。
陌傾雲緩緩走近，“恭迎國師回來。”
坐在石桌前的阡子羽淡淡看他一眼，“那我是不是該好好恭迎一下我的老朋友——伽諾。”
陌傾雲笑了笑，“也無不可。”說完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伽諾跟你到底是何關係？“
他看著他，指了指自己身體，嗓音輕慢的道：“他在這裏。”
阡子羽望向漫無邊際的星空，“七星盤上靈珠應該要找齊了吧。當年伽諾窺探天機，沉睡千年，真正的目的就要開始了嗎？”
“傳說中的混沌之戰，國師可有聽過？”
阡子羽靜了一瞬，“上古時期的傳說。”
“若我說，在瑤海底下封印了所計不清的神界之人呢。”
阡子羽眸子墨黑深深。
他繼續道：“不過國師本本就是不問世事之人，就算以後六界有何新的變數，也跟國師無關，不是嗎？”
阡子羽起身離開，在路過他身邊時，“替我向伽諾問好。”
“一定。”他唇角上揚。
阡子羽這些年來從不幹涉各界之事，就是在人界，除了當年插手天澤國的“天譴”之外，並未有什麽事情上過心。而那道“天譴”的始作俑者也是他，他借天譴之名阻止戰亂延伸，許是那點突發的慈悲之心吧……
……
“稟堂主，有人擅闖皇宮。”一名玖冥宮的暗衛來報。
洛空聽到這話有少許驚訝。
“多少人？”
“……一人。”
洛空看他一眼，漆黑沉靜的眸沾上冷意。抬步往外走，“人現在在哪兒？”
暗衛額頭冒出冷汗跟在身後，“宮中侍衛已被全數撂倒，現在玖冥宮的暗衛已經出動，人……人還沒有抓到。我們擔心驚擾皇上，就先來向堂主稟報。”
“命令所有人護好皇上跟汐娘娘的寢宮，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