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那都一樣
送走陌翊後，龍淩雪讓雪兒退下，隻留小藍在房裏。
“說吧，你今日為何要這麽做？”
小藍跟了她多年，從未這般自作主張過。龍淩雪想今日她的行徑該有她的道理，所以當時才並未拆穿。希望事後她能給自己一個合理解釋。
小藍撲通一聲跪下，“小藍隻是想讓公主幸福。”
“幸福？”龍淩雪輕笑出聲，她實在沒感覺到小藍以她的名義來向陌翊示好，就能讓她幸福。
“公主……”
龍淩雪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看向小藍道：“你該不會……是想撮合我和陌翊？”
小藍微低著頭，一時沒有說話。
龍淩雪見狀，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嫁給陌翊這件事上，我是何等態度，何等立場應該從未瞞過你吧。你又何苦做這種無謂的事。”
小藍遲疑了片刻道：“在公主一人前去龍宵國之前，小藍斷然不會有這種想法。但……那次公主離開後，太子爺並未將事情呈上朝堂，秉公處理。而是極力封鎖，親自跑去尋您。回來之後更是對公主沒有半分責怪。小藍是真的覺得太子爺並非公主想的那樣，他是真正的對公主好……”
龍淩雪聽到這番話，卻有訝異的成分在裏麵。原來她對這幾日回來後平靜的猜想是對的。
外界果然不知道她偷跑回龍宵國的事。
她看向小藍，神色幽然，“那你就沒想過，他瞞著這些是為了怕在朝堂丟臉。一個來自劣勢國家的太子妃，若再傳出逃跑傳聞，對他這個天澤太子或多或少都會造成影響。更何況……”她別過目光微微斂眸，“……他要是真心對我，又豈會不管龍宵國難！”
她終於還是說出了隱藏在心底的話……
龍淩雪一直告誡自己不該有所奢望，她與陌翊之間是一筆簡單明了的賬。清楚彼此的態度、立場甚至目的。
原本她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可在意識到龍宵有難，她心裏第一個想到的是找陌翊幫忙的時候，她慌了。不僅慌了，還狠狠諷刺了自己一番。
而事實陌翊確實沒有對龍宵國的事有任何作為。龍淩雪暗暗自嘲，她似乎忘了自己的位置。一個當初能為陌翊所用，而現在又無半點用處的位置。
小藍：“公主……”
龍淩雪見她還想在說些什麽，出言打斷，“好了，小藍。我跟陌翊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若有可能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回龍宵。最好是……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回龍宵。”
小藍從龍淩雪房間出來後已經戌時已過，她走到院子時隱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再走幾步隨著聲音方向，她瞥見一抹侍女的衣服。還在疑惑，就見那衣服的主人轉過身來。
小藍這下才算是看清了那人，沒想竟是雪兒，“你？你在這兒做什麽？”
雪兒笑了笑，“趕夜貓罷了，這幾日夜裏總是吵的人入睡不得，今個兒夜裏又瞧見了，便好好教訓了一番。”
小藍點了點頭，“公主已經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嗯，小藍姐姐也早些休息。”
自那晚，小藍與龍淩雪談論過後，就沒再繼續所謂的“撮合”。她看得出公主對太子爺成見很深。也明白那些成見是公主身處這個處境不得不去考慮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在公主身邊，盡自己最大能力讓公主不受到任何傷害……
這晚，陌翊依舊來聽雪閣。小藍肚子痛的厲害，便由雪兒跟前伺候著。
陌翊倒是因為上次的龍淩雪撤酒之事，往後在聽雪閣的晚飯就沒在用酒過。
而這一頓平靜晚膳後，用膳的兩人皆沒了知覺……
直到第二日，聽雪閣的偏房裏傳來幾道頗為引人的求饒聲，在桌上趴了一夜的龍淩雪這才緩緩醒來。
聽到這聲音，她娥眉輕皺，打開房門正好看到麵色不濟卻急急趕來的小藍。
“這聲音是怎麽回事？”龍淩雪問。
小藍一臉無知地搖了搖頭，“奴婢也是剛剛才聽到聲音，便趕來公主這兒了。”昨晚她肚子疼痛難忍，拜托雪兒去白術那討了個方子。自己熬了藥，喝下藥就睡到了現在。
龍淩雪聽著那聲音像是從雪兒房間傳來，在小藍的攙扶下走進房間。
隻見房間內出現了一個最不該出現的人——陌翊。
他冷著臉站在床榻邊上，看起來穿戴整齊的衣服，領領角角還是能看出有些淩亂。而他麵前，是跪在地上苦苦求饒哭的淚雨帶花的雪兒。最最重要的是——她衣衫不整。
小藍見到這一幕，仿若被雷劈了一般，瞪目結舌的愣在原地。
陌翊抬眸看了一眼龍淩雪，淩厲地目光裏閃過一絲慌亂。他輕輕抬手，想要解釋些什麽，卻不知該解釋些什麽……
而雪兒，隻是哭，一味的哭。哭得委屈，哭得憐人。
龍淩雪眸子靜靜地在房內兩個主角身上輕輕掃過，最後定格到跪在地上的雪兒身上。
“你想對她做什麽？”這句話問的是陌翊。
半晌，陌翊麵無表情的回道：“杖斃。”
這兩個字讓地上抽泣的雪兒心頭一顫。
龍淩雪卻輕聲笑了出來，“原來，堂堂太子就是這樣對待跟自己有過一夜夫妻的人。不是都說一夜夫妻白日恩麽？”
小藍看了看龍淩雪，對她說的話一臉不樂意，公主難道還想為那個“賤人”說話！
小藍心裏此時此刻已經對雪兒唾棄了萬倍，沒想公主當初好心收留她，她竟敢“勾引”太子爺！
“夫妻？”陌翊輕輕道出這兩個字望著龍淩雪，接著又冷笑了一聲，“夫妻……”
“那你說我該如何對她？”他麵色已經平靜，平靜地猶如龍淩雪第一次見他，溫潤有禮……
“公主，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隻是一醒來……一醒來就這樣了。”雪兒轉身哭跪在龍淩雪腳邊。
陌翊靜靜聽著，也不插話，好似認同雪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龍淩雪後退了兩步，雪兒本是一臉死灰，卻突然聽到她開口道：“她雖跟在我身邊不久，但怎麽說也算是聽雪閣的人，你若是有情有義，就怎麽也不該說出杖斃兩字。”
“那依太子妃之見呢？”這幾個字從陌翊有些缺氧的嗓子中發出，鎮靜平平。
“你府中嬪妃眾多，也不多她一個。”
“好。”
龍淩雪的話已經很明確，陌翊直接應下。這個“好”代表他認同她，他同意她說的任何……
見他應下，龍淩雪笑了笑，轉身離開。
小藍瞪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雪兒，追了出去。
看著那抹身影離去後，陌翊有些無力的坐在床上。
她不在意，他有幾個妃嬪她不在意，他跟哪個妃嬪睡在一起她不在意，就連他跟她的丫鬟共度了一夜，她也不在意……
“太子爺……”
雪兒泣泣柔聲一喊，讓陌翊皺緊了眉。他沉著臉起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便有下人來聽雪閣“做事”。很快，太子府就多了一位雪昭儀。
龍淩雪坐在房間靜靜聽著小藍的忿忿不平。大抵是吃驚意外太多，然後是氣憤怒意難平。
聽著這些的龍淩雪隻是輕聲笑了笑，“府中這麽多女人，也不見過你這樣。”
小藍：“那不一樣！”雪兒是公主身邊的侍女，現在卻被太子爺封為昭儀！
龍淩雪斂眸，“在我看來都一樣。”
沒錯！陌翊有十個女人，還是十五二十個對她來說都是一樣。隻是數字不同罷了。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哼！現在想來，當初她死皮白賴地非要留下，也定是有目的的！”
小藍認準了是雪兒勾引的太子爺。
“有目的又如何？這種事情不會是一個人的錯。好了，你也就別在說她了。就是白日裏碰見了也要注意，她現在怎麽說也是昭儀。”
“知道了。”小藍低頭應下，深深自責。雪兒是她當初找來的，如今卻……
龍淩雪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她也不怪雪兒，她說了，這種事不是一個人的錯……
“這麽一折騰，我也餓了，你去廚房端一份小米粥過來。別的不用，我現在隻想吃這個。”龍淩雪讓她去做些事也好過她胡思亂想的好。
“是。”
小藍走後，周圍的沉靜讓她的心猛地一落。前後反差讓她心中一驚。她察覺……一靜下來，腦中就好像自動出現陌翊跟雪兒的畫麵，這畫麵差雜混亂，卻能讓她心口發悶，還有種澀澀的感覺。
抬手放在心口按住，一下一下的喘著輕氣。再一想，竟有種類似“痛苦”的感覺！
龍淩雪起身在屋裏來回走著，腳下的動作仿佛能讓她忘記心口的感覺。
直到小藍端著小米粥進來，“公主？”
龍淩雪這才停下，看見她，鬆了口氣。剛才的感覺是從小藍走後才有的，現在小藍來了，就該沒事了。
“公主這是在做什麽？”小藍將米粥放在桌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