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豬頭麵具
龍淩雪看了看周圍，大家麵前吃的確實都是小二口中所說。微微點頭，用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粥湯。心裏的奇疑逐漸消去。
本來為了趕路，想著隨便吃些應付。現在這樣更好，她的身子吃些藥粥總是好的。
接下來的日子，馬夫總是一日三餐定點定時能找到一處好的落腳點用膳。而裏麵的吃食通常都挺合她的口味，對身子亦頗有好處。這讓她的舟車勞頓減輕了不少。
這日下午，馬車終於駛入龍宵國邊境，行徑在一個熱鬧的集市上。
龍淩雪在窗口聽著外麵熙熙攘攘的聲音，有難以與說的心境……
從踏入龍宵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直處於焦亂複雜的狀態。她所得到的消息是龍宵國遭浣月出兵攻打。可現在已經進入龍宵國，卻絲毫沒有看到周遭有半點變亂。這讓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搞錯了什麽。而此時的皇宮——又該是何般情況？
馬夫將車停在了一處客棧。
龍淩雪見馬車停下，急忙打開車簾，還沒說什麽，就聽那馬夫麵帶笑意地開口：“姑娘，早聽聞過這龍宵宜湘鎮是個不錯的好地方。剛才，剛才聽周圍的人討論晚上還有鎮上一年一度的燈會……”說著他笑著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大老粗這輩子也沒去過什麽好地方。拖姑娘的福路過此地，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這停上一夜，明日再趕路，晚上還能去看個燈會什麽的。該明個回去了，也能給家裏的娃說道說道他爹見過的世麵。”
龍淩雪美目微垂掩下神色，將到口的拒絕之話咽了回去。
在這個節骨眼，她自然不願在這裏逗留。這馬夫的請求多少讓她放在了心上……再加上回宮之事，她還需好好想想。畢竟她不能再以公主身份堂而皇之地回去……
龍淩雪微微斂眸，點頭應下。
馬夫在客棧安頓好後就出去四處遊逛了。
龍淩雪吩咐小二打了一桶浴水送到房間，洗去趕路的風塵和疲意。
沐完浴的龍淩雪有了些精神，來撤走浴水的小二熱情介紹：“姑娘今晚可去燈會？”
龍淩雪微楞。
小二接著道：“看姑娘像是外地人，巧在今晚路過我們宜湘鎮也是緣分。若是不去燈會上一睹熱鬧，實在可惜。”
小二說的由衷，一看就是個熱心腸。也著實是想給龍淩雪推薦個可玩可樂的去處。
龍淩雪淡笑點頭算是應付。
小二退下後，她踱步來到床邊坐下。本想躺下休息的她抬眼望了望窗子，腳下便不由走了過去。
從窗口望出去，街邊燈火霓煌。不遠處的一片地方燈光更是異常鮮亮，可想那裏人聲鼎沸，喧鬧非凡。
許是這幾日的壓抑心境讓龍淩雪有出去走走的想法，便出了客棧前往燈會方向。
現今已身處龍宵國，心中卻還是有太多疑問。而這些疑問她是連半個可問之人都沒有。
國難之事，對比她眼前所看到的安樂場景，人家不是當她有病，就是有可能給她安一個造謠之罪。到時引來的麻煩可不止那一星半點兒。
隨著心中所想，龍淩雪思緒回歸不禁自嘲，若真是如她所想，那便代表她得到的“噩耗”有誤。龍宵國無事，父皇也無事。
要能有這般結果，她就是被安下罪名，身染麻煩又何妨呢……
“撲！”
低頭想的出神地龍淩雪察覺到撞碰，猛地抬頭。先是一愣，隨即忙出口致歉。
道歉之話說的正常，隻不過嘴角竟有點點隱忍的笑意。
被撞之人嘴角也輕輕上揚，道：“能讓姑娘容上愁色全無也是在下的榮幸。”
龍淩雪的笑意立馬消盡，麵無別色的看他一眼，便繞道而行。
而那人竟緊跟湊了過來，“其實方才也並非姑娘一人之錯，都是在下瞧見姑娘容貌出眾，不禁失態，這才與姑娘有了衝撞。”
龍淩雪一聽這話心中不悅，對那人的印象也就是一登徒子。
加快腳步不想理他，他卻像狗皮膏藥貼了上來。
“如此說來，在下也該向姑娘道歉才是。”
龍淩雪一臉不耐，眼中也盡是鄙睨之意。
“在下想到該如何像姑娘道歉比較好了。”他突然說道。然後便飛快拉起她跑進人群。
龍淩雪來不及反應便被他牽到人群裏，然而在反應過來之後奮力掙開卻還是沒能將手收回。
“大膽！你若再不放開——”
“看姑娘像是外地人，在下就盡地主之誼招待姑娘遊這燈會如何？”龍淩雪憤怒地嗬斥對上的卻是說出這番話的——‘豬頭！’
這人一張臉除了嘴巴，全都被一張豬頭麵具給遮了幹淨。也難怪龍淩雪一開始致歉時嘴邊忍不住有笑意了。
龍淩雪看了看周圍，燈會人流密集，都是遊樂之心，有不少男女皆帶各形麵具以增趣味。至於這個豬頭麵具之人，在如此大庭廣眾，諒他也不敢怎樣！
瞥了瞥還被他抓住的手腕，冷冷道：“鬆開。”
麵具之下可以看到那人的嘴角依舊揚著，他好像重頭到尾都自動忽略掉了龍淩雪的怒氣，“姑娘若是肯接受在下的歉意，答應由在下做東領姑娘遊這燈會，在下自然就會鬆手了。”
“你威脅我？”
他依舊顯得恭敬，“姑娘哪裏的話？方才失禮之事在下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還請姑娘給在下一個賠罪的機會。”
龍淩雪低眸，目光放在被他抓住的手腕上，半晌，口中淡淡道出一個字：“好。”
這人雖可惡，可他抓她手腕是隔在她衣袖之上，除此動作外也無過分越禮之處。最重要的——是距離。
他從牽起她跑進人群再到現在，都一直保持著合宜的距離。
人與不同的人之間都會有他認為最舒適的交流距離。而這距離稍有不當就會讓人引起反感。
而這個豬頭麵具人將這份距離把握的恰到好處。盡管龍淩雪被抓了手腕，也沒讓她有絲毫遭人輕薄的感覺。
其次，她應下的原因——就是周圍一開始流動的人群都逐漸放慢起來，有的更甚是直接駐留觀看了。
以她這些年的公主修為，她實在是沒有太厚的臉皮應付這種場景。
豬頭麵具人的笑意顯露，很快鬆了手，“這裏人多，姑娘可要跟緊在下，以免走散。”周圍人流量大，很難達到兩人一直並行的狀態。
龍淩雪聽到這話，心裏忍不住哼笑了聲，但麵上卻是輕輕點頭。
豬頭麵具人看起來興致不錯的往一處方向帶路，像是有自己心定的去處。
龍淩雪在他身後瞧著，本想扭頭就走的她卻突然有了一瞬遲疑。她瞪大雙眼盯著前方之人的身形，麵色忽的有些慘白。
這背影……怎麽讓她有種熟悉感？
難道……難道是他？
龍淩雪的心猛地一跳，被自己這一想法嚇得腦子一時短路了片刻。
豬頭麵具人驀然回頭，這一回頭更是讓沒神地龍淩雪又是一驚。
他笑道：“姑娘還在我就放心了。”
他這話說的讓她甚是心虛，她剛才是想偷溜來著。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
龍淩雪抬眸對上他：“你叫我什麽？”
“姑娘？”豬頭麵具人聲音裏透著疑惑，“哦，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這樣一直姑娘姑娘的叫著實在禮數不周。”
龍淩雪的目光一直打量他那被麵具覆蓋的麵容，想仔細看出點什麽。可耐麵具太過嚴實，她也無法判斷。
“淩雪。”她故意盯著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也仔細盯著他的反應。
可他卻並無異樣，嘴上微笑的道：“原來是淩姑娘。”
這讓龍淩雪多了些不確定。想想與這人的相識，實在是太過——“意外”，而且以她認為的那個人的身份又怎會在這街上帶著豬頭麵具。聲音！對啊！就算他有些相似，聲音也沒辦法偽裝。
兩人的聲音是在是相差甚大。
更何況……更何況她覺得相似的隻是一個背影而已。
這天下能有與——陌翊身形相似的人也實屬正常。
她剛才竟覺得戴著豬頭麵具的人是陌翊！看來是自己神經太過緊張了，一直還是擔心陌翊會抓她回去。
撫了撫額，大拇指在太陽穴輕按了幾下。
“淩姑娘，在下……”
豬頭麵具人的自我介紹還隻是開了個頭，便被龍淩雪硬生生打斷，“走吧。”
此時的龍淩雪已經沒了閑逛的心思，可看他的樣子直接離開可能沒戲，說不定又要在大街上一陣糾纏。還是催促他所言之事，然後再早些回客棧吧。
麵具人沒有繼續被打斷的自我介紹，點頭應下。
龍淩雪跟著麵具人慢慢走近一堆水泄不通的人群。
若說剛才走的過道是人流頗多，那現在所去的目的地用“水泄不通”來形容也就不為過了。
方才人流人流，它多少還在流動，可行走度還是有的。
可現在呢？一“堆”停著不走的人圍在一起堵成了陣陣肉牆。
看架勢豬頭麵具人帶她去的地方就是這堆“肉牆”。
龍淩雪娥眉輕皺，手一伸拽住了前方帶路之人。
他回過頭，她目光極不情願的瞥向人多之處，問：“我們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