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沂凡往事
蕭瑾微微撇開臉埋在他的肩膀處，不去看他，一隻手裝作怕掉下去搭在他的脖子上。
故意道：“……我又不會害你，你怕什麽？”
文沂凡認真地答：“我怕你被抓去鬼殿的事會再次上演。你要是有點差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說道最後，他的聲音透著淡淡地無力感。
蕭瑾嘴角隱隱露出微不可察的弧度，嘴上卻道：“我是我，你是你。就算我真的怎麽樣了也不會算在你頭上。”
文沂凡腳步驀然一停。
蕭瑾楞了楞，看向他，隻見他神色突然變得哀傷，似乎想到了什麽往事。
看到這樣的他，心裏忍不住心疼，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文沂凡收回眸光，看了她一眼，像是更加堅定了什麽，“你隻要記住，離我遠點。”
就像是鞭炮一點就炸，蕭瑾一聽到他說這話，怒氣就止不住的往外冒，雙腿使勁蹬了兩下，從他懷中下來，“好，我離你遠點！我現在就回客棧明早再走，什麽都按你的想法去做行了吧！”
說完決絕地轉身回去。
文沂凡看著原本還在他懷中的嬌小身影，氣呼呼的離開，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橫抱的手緩緩放下，壓下心裏的失落，抬步往客棧走。
……
那年，文沂凡七歲，突然得了一場怪病。每日高燒不退，昏昏迷迷。就是清醒的時候也就跟換個人似的，胡言亂語。
通文堡上上下下為了這小少爺全都亂作一團。
請來的第一個大夫在診病當晚，意外身亡。據仵作驗屍得知是被活活嚇死。
對此各種詭異傳言便參次不齊的冒了出來，通文堡裏也沒人再敢去小少爺房間伺候。開始，一日三餐的送飯還有膽大的下人願意前去。
後來又招了不少大夫，他們看過小少爺的病後無一例外全都死的死，瘋的瘋。
自那以後，所有人都傳小少爺身邊鬧鬼，就是連送飯都沒人敢去。
文老爺大怒，為此事沒少在府中發脾氣。
從文沂凡得病後，因為這些蹊蹺的事，文老爺就沒讓文母（文沂凡的母親）再見孩子。
可事情發展成這樣，連願意給孩子送飯的沒有，文母心裏能不心疼嗎。骨肉連心，再加上一些日子沒見孩子，她便不顧老爺反對，執意要去照顧小沂凡。
文老爺無奈，就允許她一日三餐照顧孩子吃飯，其他時間不許靠近。
另外文老爺也極力為小沂凡的病情向江湖上尋求辦法。
終於他打聽到一個道士修為甚高，也許能解決文沂凡的病情，便親自離開通文堡去尋道士來幫忙。
文老爺離開的第三日，文母還是照往常一樣照顧孩子吃飯。
吃完飯後，給小沂凡蓋好被子，“凡兒乖，早點睡。”
“娘親，你又要離開了嗎？”
文母手微微一頓，在他的臉上摸了摸，“怎麽了凡兒？娘親明天一早再來看你好不好？”
小沂凡撇了撇嘴：“凡兒睡不著，想讓娘親陪陪凡兒，可娘親每次都隻是來陪凡兒吃飯，吃完飯就把凡兒丟在這兒了。”
接著把手放在嘴邊有些俏皮地道：“我偷偷告訴你哦，其次我這兩天吃飯的時候，故意吃的很慢很慢，娘親你沒有發現吧。”說著得意地仰了仰頭。
文母鼻子一緊，眼睛微紅，“是嗎？娘親沒有發現啊，凡兒為什麽要吃的這麽慢？”
小沂凡笑笑：“我隻要吃的慢慢的，娘親就能多陪陪凡兒啊。”
那晚，文母選擇留下，小沂凡為此高興了好一會兒。
躺在床上和娘親說了大半夜的話才睡。
夜裏，卻被動靜吵醒。
小沂凡揉揉眼睛，嘴裏喊著娘親，等他睜眼看到身旁睡著的娘親時，“哇”的一聲嚇得大哭起來。
睡在床外沿的文母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被一個女鬼壓在身下，拿刀一下一下在臉、脖子上劃著血淋淋的口子。
文母聽到孩子的哭聲，努力發出聲音，“凡……凡兒別怕，娘親沒事，……快……快走。”
女鬼不屑地笑笑，慢聲道：“往哪兒走啊？”說著狠狠沿著嘴角往旁邊劃，一張嘴頓時大了幾厘米。
小沂凡大哭：“……不……哇哇……不要割我娘親。”使勁用手去推在娘親臉上劃刀口的女人。小手伸過去卻是沒打到任何實物。
那女鬼瞪了小沂凡一眼，他嚇得微微後退，但還是哭叫道：“你快放開娘親！”
女鬼非但沒理他，還故意幻化出血肉模糊的駭人模樣。
小沂凡被嚇得哭叫起來。
文母也是被嚇個半死，可嘴上還是嗚嗚哇哇發出模糊的聲音：“凡兒，快……快閉上眼睛！”
女鬼看到小沂凡的反應滿意笑笑，隨後扭頭開始專心揮動著手裏的匕首。
那一晚，小沂凡親眼看著娘親在自己麵前被一個女人活活做成了“人棍”，一刀一刀割的床邊到處都是……
一隻鬼，一具屍體，一個孩子，整整在一起待了一夜……
直到天亮後的晌午，通文堡的下人一直沒看到夫人，才結伴幾個人壯著膽子去了小少爺的房間。
小少爺坐在床上，眼神呆滯的看著躺在身邊的娘親，嘴裏不停的低語著：“娘親娘親娘親……”
下人過去發現夫人躺在床上，卻是已經死了。看起來就像是睡死過去。
而昨晚的那些“酷刑”，雖沒在文母的肉身上展現出來，可她死前卻是真實遭受過……
文老爺從外麵回來後，得知文母的死訊一度昏厥。慶幸的是帶回來的道士有兩把刷子，看出小少爺體質特殊，為他暫時隔離掉眾鬼的騷擾。
文老爺辦完文母的喪事後，將曾經在夫妻倆身邊和小少爺身邊伺候的所有下人全部換掉。將並警告關於通文堡最近發生的事，要趕傳出去半句，滅門追殺！
新招的一批下人更是半點不能談論有關小少爺的事。
自此以後，文老爺也像是換了一個人。將小沂凡關在一個別院裏，以往的父子之樂不再出現，見麵的目的就是逼他勤學武藝。
小沂凡一個人在別院，不哭不鬧，就這麽聽話的在別院待著。心裏再怎麽想和自己的父親說說話，見見麵，也不敢——在提一個字！
因為他忘不了，那晚——是自己害了娘親……
……
文沂凡回去後，一直在蕭瑾房門前站著。他擔心她，想在這守一夜。順便等陌宮主帶唐汐回來。
莫約著四更天剛過，文沂凡看見洛空背著陌宮主，還有唐汐小白一起回來了。
屋內的蕭瑾也是一直沒睡，聽到有人回來，立馬從房間出來。
看到唐汐，眼神在她周身瞧了瞧：“唐姐姐，你沒事吧？”
唐汐眸光沒有焦距，靈魂像是遠離了軀殼，聽到蕭瑾的聲音，隻是微微搖頭。
蕭瑾瞥見洛空背著陌宮主回房，忙問她：“陌宮主受傷了？”
唐汐的神智瞬間被拉回，抬腳就跟著洛空進去。
洛空將陌傾雲放在床上後，對跟進來的其他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逐客之意明顯。
唐汐看了眼躺在床上了無生息的陌傾雲，乞求道：“能不能……能不能讓我留下。”
洛空蹙眉像是在考慮什麽，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文沂凡和蕭瑾都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想問問，洛空隻道是已經沒事了，讓他們回去休息。
唐汐站在房門對麵不願離去。
洛空思索了片刻道：“唐姑娘，等玖冥宮的眾人回來後，我們會帶宮主回玖冥宮。姑娘還是回去休息一下，明早跟著文少爺去通文堡解決自己的事情。我們也——就此別過。”
她搖了搖頭，“讓我跟你們一起去玖冥宮好不好？我……我想去送送他。”
“這次出事的是宮主，你跟我們回去，這件事就算我不追究，玖冥宮的其他人能不追究你嗎？”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讓我陪他最後一程，他們怎麽追究我都沒關係。”
“唐汐！”洛空突然大喝：“你別忘了，你的這條命是宮主換來的，我希望你以後能記住！不要再動不動做出置生死於不顧的行為。”
唐汐怔了怔，身子微顫後退兩步。
一旁的小白“嗖”的一下就跳到唐汐肩上對著洛空叫道：“你吼小主人幹什麽！事情變成這樣，小主人心裏比誰都難受！”
洛空瞥了眼別處，沒反駁小白什麽，隻道：“唐姑娘請吧！”
半晌，唐汐抬步往自己房間走。
……她怎麽就忘了呢，她來到這異世選擇去找靈珠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是個連累別人的禍害……
她苦笑一聲，抬手捂住自己的眼。
“小主人……”
“我沒事。”
唐汐來到床邊躺下，眼睛睜著看著上方。
突然道：“小白，與你們靈獸解除契約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小白一愣，慌張地道：“小主人你……你不要我了嗎？”
她眼神繼續看著上方，輕聲道：“我不想在連累別人了。”說著低眸歎了口氣：“你怎麽就跟我締結契約了呢。”
小白將器皿手鐲套在了唐汐手上，語氣堅定：“不，我不後悔。沒有解除契約的辦法，我就是要與小主人同生共死，你別想甩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