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醫毒臨風
第二日，待唐汐見到眼前蕭然所說的故人時楞了半晌，她沒想到在浣月國還能見到——古大夫。
愣神過後不自覺後退了幾步，一臉憂色地望著蕭然。
蕭然了然地在她身邊壓低聲音道：“不用擔心，古大夫對天澤國的事還不知曉。”
“怎麽著？丫頭，不待見我這老頭子？”古大夫見他們交頭接耳忍不住打趣道。
唐汐一陣尷尬，連忙解釋：“不是，我隻是沒想到……在這浣月國能見到古大夫，太過驚訝，太過驚訝而已。”
“我當初不是說過我有事要去浣月國一趟嗎，連這都不記得，真是太讓我傷心了。”說著他還故作傷心的搖了搖頭。
都說老人堪比孩子，唐汐此刻是深刻感受到了，好說歹說了一會兒才讓他微微“消氣”。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傾雲呢？那小子現在又死到哪個國家逍遙去了？”
唐汐幹笑了一下：“我跟著蕭然來這裏玩玩的，陌傾雲他……他現在在天澤國。”
古大夫點了點頭：“那小子竟老實的回天澤國了，稀奇。”
唐汐斂了斂眸，在一旁微笑著沒說話，看來陌傾雲以前是真的不怎麽回家啊。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有些驚訝地指了指蕭然：“你們？你們倆怎麽認識？”
古大夫別有意味地笑了笑：“這是秘密。丫頭收拾收拾東西，到我府上住，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講是什麽回事。”
“你在浣月國有府邸？”
“在宮裏混個禦醫當，自然是有府邸的了。”
“禦醫？您還是禦醫？”
“怎麽，老頭子我的醫術當不了禦醫嗎？”
“不是，不是……”
就這樣，唐汐和蕭然跟著古大夫到了他的府上。
一進府，古大夫把她帶到一個別院：“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太醫院那邊突然有些事，我先去處理一下。你在這自便，等我回來了再來找你。”說完，唐汐連開口道謝的機會都沒有，就見他拉著蕭然離開了。
不是太醫院有事嗎？怎麽還帶著蕭然走？想了想，沒想明白便準備先進屋看看。
院子很大，有幾株不知名的大樹將院子點綴的很是清靜宜人。她直徑走到門前，一推門卻不禁嚇了一跳。
麵前是一身藍色錦袍的男子背對著她。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可能……是走錯了，打擾。”說著就向門外退去。心裏想著他可能也是古大夫府上的客人，古大夫搞錯了才把她也安排在這個院子。
“唐汐。”
一道聲音由那藍袍男子傳來，優雅的如同潺潺流水的溪流。唐汐愣了愣，覺得聲音好像有些熟悉，“你……認識我？”
“認識。”這次聲音中帶著絲絲笑意。
此時，唐汐卻如同被什麽驚到一般，雷厲風行地上前兩步看清了男子是誰。
唐汐腦子呆了呆，上下打量了下那人，手裏拿著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後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她的視線停在他的靴子上，半響，問道：“你的腿……好了？”聲音中帶著大大的驚喜。
那人露出溫玉的笑，點了點頭：“嗯，好了。”
唐汐激動地上前，左右看了看他那站的筆直的雙腿，興奮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她高興地不知所以，有朋友的久別重逢和為他雙腿能痊愈的開心。葉臨風眼前的女子，欣慰地笑了笑，還好——來得及……
唐汐：“葉臨風，你的腿是怎麽治好的？哦，我想到了，是古大夫嗎？你住在他的府上，是他將你治好的嗎？”
葉臨風搖了搖頭，輕笑道：“我沒有住在他的府上，隻是聽說你要來，在此等你而已。至於這腿，是尋到一個古方治好的。”
看來古大夫早就知道，怪不得剛剛那般模樣。“那你住在哪？還是在什麽地方暫住？”記得以前問過他，他是想四處遊曆來著。
葉臨風垂了垂眸，眸間劃過一絲微光，淡笑道：“不走了，已在浣月國有固定的住所。”
“哪裏？哪裏？你可要請我去參觀參觀。”
葉臨風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那是一定的。走吧，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嗯嗯。”
……
唐汐微張著嘴看了看麵前這座醫館：“你……你是說這是你的醫館？”
“是啊。”看著愣在那裏的她笑道：“你不進來看看麽？”
唐汐立馬頭如搗蒜。
“葉神醫。”
“葉神醫。”
“……”
一進門除了醫館裏的夥計還有不少來醫館就診的人跟葉臨風打招呼，他都一一點頭微笑。
唐汐咧了咧嘴，也跟著後麵叫道：“葉神醫。”
葉臨風笑了笑，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他將她帶到後堂，“這就是我平日住的地方。”
唐汐看了看，沒想到後堂的地方這麽大，有好幾間房。相比下來，前麵營業的地方反而小了不少。
葉臨風請她坐下，沏了杯茶：“你這次準備在浣月國待多久？”
唐汐接過茶杯：“可能……會待很久吧。”天澤國和龍宵國她是不準備再回去了。在這浣月國居住倒也不錯。
“那你願意來醫館幫幫我嗎？”
“我？”
“店裏的夥計過兩天要回老家，人手有些不夠。”
“可……可是我不懂醫術啊。”
葉臨風笑了笑：“醫術有我懂就夠了，你隻要留在醫館裏幫忙看看店就行。”
唐汐想了想：“沒問題。”反正她現在在這浣月國也沒什麽事。
接下來唐汐在醫館和葉臨風閑聊了一會兒，得知蕭然跟他算是舊識，蕭然是最先通知他唐汐來了浣月國，他在浣月國常與古大夫相交，便跟古大夫說了這個消息，古大夫便嚷著要先見見這丫頭，所以她才會在客棧見到古大夫。
閑聊過後唐汐回了古大夫家，順便想要打聲招呼離開。因為臨風說為了方便讓她住在醫館的後堂，所以她打算明日搬到醫館住。
——
浣月國的皇宮內，一國之主在書案前低頭處理著厚厚一疊國事。
蕭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大殿之上。
書案前的人則是白日出現在醫館的葉臨風，他抬眸看了看他：“現在蕭家的人都以為你死了，我們的協議也算是兩清。從明日起，你便可不用留在她身邊。”
蕭然笑了笑：“你不打算告訴她你現在的身份？”
葉臨風緩緩將筆放下：“你說她對陌傾雲並非全無情意，那你又可知她為何還要逃婚？”
蕭然側眸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那丫頭腦袋與旁人不同，誰知她是怎麽想的。”
他眸光深深，搖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蕭然等了片刻還不見他開口，覺得無趣便轉身離開了皇宮。
大殿裏的葉臨風看了看手邊的奏折，盡快批閱完這些才會有更多的時間在醫館多見到她……
一個多月前，葉臨風趕回浣月國的時候是以皇家遺留在外皇子的身份。回到皇室並沒有得到太大動靜，隻因他是以殘疾之身而來。
在文武百官麵前，他第一次見了那位名義上的父皇。兩鬢蒼蒼，額前的紋路俞來清晰。一如眉角的皺紋。像是怎麽也抹不平的歲月。這與記憶中的父皇有什麽不同？他不知道。隻因他對這個父皇的麵容記憶實在是少的可憐，近乎沒有……
大殿上，他見到了古大夫，他看出古大夫眼中的驚訝，可他卻沒感到意外。他早已知道古大夫是浣月國的太醫，並且，是一直負責皇上的身體，上一次在邑城時說有急事要離開，應該也是為了皇上。
不過……有“那個女人”在，皇上的身子隻怕是誰也醫不好了吧。
這個皇上雙眸淡淡瞥了眼殿下的兒子，再看見輪椅之上的葉臨風時，皺了皺眉，草草賜個皇家府邸便急促離開了。仿佛覺得這般小事還要特地上朝真是麻煩。
葉臨風看著他眼中展漏無疑的嫌棄，笑了……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雙腿，他還在期待什麽？特意推遲治療自己的雙腿，想要看的就是這般畫麵？
葉臨風住在了新府邸裏，皇室安靜地仿佛沒他這個人。可他知道自己回來的目的——報仇！
他永遠忘不了十年前的那晚，他被壓在屍體之下眼睜睜看著母後倒在血泊之中，倒在他的身側，那溫熱地鮮血灑在他臉上，是讓他嚇得幾乎窒息的顏色……
他告訴自己不能死，要用一切辦法活下來。隻有活下來才能——報仇。他躲在死人堆裏不敢出聲，可他們要燒了屍體，他咬緊牙關不動，想要等他們離開再爬出來，可是沒等那個時候，周圍卻已是一邊火海，他也被嗆暈在屍堆裏。
他被一個叫不死鬼醫的人所救。本以為不死鬼醫於他是救贖，實則是步入地獄的開始……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哭了，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哭……他見到了他的母後，和一群慘死的護衛。原來……不死鬼醫不是救他，而是——為了那些魂魄，為了那些死了的鬼魂。這些鬼魂之中有……他的母後……
他不知道不死鬼醫要用這些鬼魂幹什麽，隻是一個勁地求他，求他放過母後的魂魄。
最後不死鬼醫同意了，而他也因此——在鬼醫身旁做了藥人，不停地服毒和服解藥。時間長了，他也知道鬼醫不僅在他身上試一般的毒藥，還在把一些禁術（巫陰之術）試用在他身上。那些鬼魂也是用來配合巫陰之術煉冶長生不老，不死鬼醫的這幾百年壽命都是從這些邪術中增長。
他的腿因一次巫陰之術的惡性反噬就此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