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力爭
“好啊,你去啊,你去我也去。你告我打人,我告你誹謗。”顧明琴也瞪視著她,不怒自威。
“誰誹謗了,是個人都知道。”婦人梗著脖子,理直氣壯。
顧明琴指著門外:“你去給我找找,給我看看,找到一個,我告一個,找到兩個,我告兩個,找到一百個,我告一百個。尤其是你,這位夫人,你剛才說的話,我記得清楚,我第一個要告的就是你。”顧明琴說著,杏眼圓睜,等著麵前的女子,目光充血,炯炯有神。
麵對著這樣的目光,婦人竟是莫名的壓力,不由地向後退去。突然間一揮手,似乎不以為然:“告我怎麽了,我不承認,我什麽都沒說過……”
“沒說過?”對於婦人的狡辯,顧明琴隻是冷笑。回頭看著趙文明,“趙大夫,你聽見了嗎?”
趙文明正色點點頭:“聽見了,此女子公然辱罵顧大小姐,我聽的清清楚楚。”
“我也聽見了。”羅藝沙也附和地說道,“如果需要上公堂,我可以證明。”
“我也聽見了……”
“還有我……”
這時候有幾個學徒也舉起手來,支持顧明琴。可以說,除了馮德明,醫館裏所有的人都願意為顧明琴證明清白。這讓顧明琴非常感動,不自覺地望向馮德明,對方蹙著眉頭,仿佛是難以置信,但在接觸到自己目光之時,迅速扭頭避開,這讓顧明琴不得不懷疑,這事是否和他有什麽關係。
見所有人都選擇顧明琴,婦人臉上似乎有點掛不住了,故作理直氣壯:“這些都是你顧氏醫館的人,當然是向著你了。有本事你出去問問,看看別人怎麽說……”
“我當然要去問個清楚,看看是誰在那裏胡說八道,詆毀我顧明琴。”顧明琴說著,淩厲的眼神猛然間直視馮德明,惹得他渾身一震。而這個時候,顧明琴卻不理會他,隻是看向麵前的婦人,“這位夫人,我想問一句,這些事你是聽誰說的,麻煩你帶我去找他。”說完,拽著她的胳膊,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幹什麽,幹什麽,你放開我。”婦人甩了甩胳膊,“反正街上的人都這麽說。再說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說,那醉仙樓你沒有去過?”
“去過,我當然去過,而且現在我正準備去。”事到如今,顧明琴也就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地把話說明。環視一周,此時,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異樣,“至於我去幹什麽?”好像是故意的,說到這,顧明琴又停了停,顯然是賣了個關子,隨後又朗聲說道,“作為一個醫者,自然是為了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去那種地方?誰信啊?”婦人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顯得不屑一顧。
“誰信?凡是了解明琴的,知道明琴的,都應該清楚。”顧明琴說著,再次看向眾人,“這位夫人,你既然清楚醉仙樓是什麽地方,也就應該明白,在那裏做事的是些什麽人吧。女招待。他們有什麽頭疼腦熱,來找我看病,有什麽不妥嗎?”
那婦人一陣冷笑:“喲喲喲,聽你的意思,你顧明琴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那些女招待根本就是些皮肉生意的花女。所謂早死早超生,管他們幹什麽,活著反正就會勾引別人家男人。”說著,狠狠地瞪了眼身旁的丈夫。那男子顯然也是怕老婆的,被其一瞪,立馬打了個哆嗦,趕緊勾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看男人怕成這樣,顧明琴不由地勾起嘴角,發出一抹冷笑:“他們平日裏幹什麽事,是規矩賣酒,還是勾引男人,我管不著;隻不過他們既然找到了我,而確實是有人病了,作為醫者,明琴不能不管。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明琴也擔心被人誤解,不願意親自前往。隻不過聽說病人躺在床上、情況嚴重、動憚不得,明琴才不得不親自前往,上門問診。”
說到這,抬頭看向其他人,自己這般解釋了,這些人應該明白事情的經過了吧。
回過頭來,重新麵對著那位婦人,顧明琴彎了彎嘴角,繼續道:“這位夫人,明琴讀書不多,卻也聽說過一個詞,相由心生。大意是,不管這個人是好是壞,你心裏覺得是好人,就是好人,你覺得他是惡人,他就是惡人。換句話說,你自己是什麽樣的,在你的眼裏,別人就是什麽樣的。你剛才說我去醉仙樓是為了找男人,而且是找好幾個男人,這位夫人自己是不是就是這樣的人,幹過這樣的事……”
“你胡說八道,你誣蔑……”婦人情緒激動,厲聲反駁。
“我是汙蔑,我是胡說,那夫人是什麽,剛才所言是否也算汙蔑,也算胡說?”顧明琴步步緊逼。
“我我我……”麵對著顧明琴的逼迫,婦人顯然是無從招架,步步後退,“我是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說出來一個名字,我可以不予追究。”
“我我我……”婦人仍舊是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出麵打聽打聽,街上的人,誰不知道?”
“哦,難道他們都在說,我顧明琴去醉仙樓是為了找男人?”
婦人情緒激動,半天說不出一句。到了最後,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地說道:“反正我是聽別人說的,你要不相信,自己去問……”說罷,拉起自己的丈夫,狼狽地向外走去。
“這位夫人……”就在這時,顧明琴高喊一聲,向前一步,走到夫妻麵前,正色說道,“這位夫人的話,我顧明琴暫時相信,等一會我就去街上問問,到底是誰在那裏胡說八道、亂嚼舌根子。如果別人真的都這麽說,明琴自是去找那罪魁禍首;若是沒有……”話說到這,顧明琴冷笑一聲,“這位夫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東街八戶,夫家姓岑。”
此話一出,旁邊的男子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顧明琴居然知道二人。
麵對著男子的吃驚,顧明琴並不在意,扭過頭來,看著那婦人,接著說道:“岑夫人,岑公子,煩請回家等候消息,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公堂上見了。”
“顧女醫,你千萬別……”看見事情似乎鬧大了,那男子終於忍不住,向顧明琴開口求情。不曾想,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狠掐了一下。痛得他“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
婦人好像是不以為意,梗著脖子:“上公堂就上公堂,誰怕誰?你剛才打我一巴掌,我還要讓縣太爺為我做主呢。”說完,拽起自己的丈夫,灰溜溜地離開了。
看著夫妻倆倉惶離去的背影,顧明琴故意笑出了聲,甚至是哈哈大笑。笑過以後,顧明琴回過頭來,見醫館眾人都是齊齊看向自己,每人的表情各有不同。麵對著這些人質疑的眼神,顧明琴略微有些緊張,但她按捺住,盡可能不讓別人看出來,朗聲說道:“都回去做事吧,說不定病人很快就來了……”
“丟人丟到家了,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麽病人。”有人冷哼一聲,如此說道。
循聲望去,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說話之人是那個馮德明。顧明琴再次確定,剛才之事,與他有關,說不定就是一個圈套。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證據,顧明琴依然有辦法讓他無言以對,下不來台。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管別人怎麽想,別人怎麽看。我,顧明琴,問心無愧。”最後四個字,顧明琴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掃視一圈,和剛才一樣,在聽到這句話時,所有人的目光紛紛射向自己。雖然有些緊張,但顧明琴還是壓下心頭的恐懼,抬頭挺胸,與所有人對視,表現自己的無畏。
對視片刻,顧明琴垂下眼眸,回過頭來看著馮德明,故意問了句:“馮大夫,明琴鬥膽問一句,如果有一個所謂的女招待跑到你麵前,讓你救命,你救是不救?”
“醫者仁心,如果是病人,自然是來者不拒。”對於此問,馮德明倒沒有猶豫。
“如果此人病入膏肓,下不了床,想讓你親自登門問診,馮大夫去是不去?”顧明琴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這……”馮德明語塞了,麵對此問,不知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讓他左右為難。如果答“去”,無疑就認可了顧明琴的行為,那自己的計劃就完蛋了;如果答“不去”,那豈不是見死不救,反而讓顧明琴抓住了把柄。如何回答,馮德明一時沒有主意,但卻是不得不承認,顧明琴的厲害。
“怎麽,馮大夫是打算見死不救?”顧明琴挑挑眉,反問一句,故意的,把馮德明逼入死角。果然,聽到此問,馮德明急了,跳起腳來,大聲疾呼—
“你說什麽呢,作為醫者,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居然還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著病人死在家裏,他還是人嗎?”馮德明急切地反駁。話一說完,對麵的顧明琴就嘴角上揚,看著他笑了,好不得意。馮德明這才意識到上了他的當了。可覆水難收,話已經說出來了,而且此話根本就沒有反駁的理由。如果反駁,那就說明自己是一個冷血無情、見死不救的庸醫,以後在這個滬城,在這個顧氏醫館,如何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